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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宓 -【一試成主顧之三】一吻成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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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1 PM
標題:
凌宓 -【一試成主顧之三】一吻成新歡
本帖最後由 event1144085 於 2016-11-12 12:08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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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真是世界上當得最窩囊的男朋友了,
女友要分手,只讓人給他送來一張小短箋說要去追求夢想就莎喲娜啦,
失戀的挫折讓他遷怒了來傳訊的梁海寧,也傷了她的心,
她是女友最疼的堂妹,女友卻常常派她來跑腿、整理他的房間,
他見到她的次數比女友還多,等他冷靜後想道歉,卻再也找不到她。
這幾年他過著和尚般清修的日子,沒有一個女人能激起他的熱情,
因為他發現自己腦中都是她的身影,她像是空氣般存在他的生活!
好不容易六年後與她再次重逢,他展開了全方位的圍捕芳心計畫——
心甘情願多花兩千萬買下她隔壁的公寓,就為了當她的鄰居,
於公於私都積極爭取與他們集團合作的機會,
甚至不惜曝光自己X集團副總裁的身分,
他拋去自尊的纏著她,因為他害怕見到她的眼中再也沒有他,
終於她卸下心防成為他的親親女友,兩人甜蜜放閃羨煞旁人,
誰知她的好堂姊竟在此時回國,那段過去的陰影再度籠罩他們……
【出版日期】
2015/10/02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
花園209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1 PM
第一章
一陣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引誘著還賴在床上的男人。
除了咖啡香,屬於女人的淡雅香氣繚繞,讓清晨四點半好不容易才完成論文躺上床的顧亞牧內心掙扎著……
令人心蕩神馳的少女香氣讓他勾起唇,咖啡香味也越來越濃郁,彷佛咖啡杯就擺在鼻前,那股怡人的淡香也同時鑽進肺裡。
「海陽,別鬧了,讓我多睡一會兒。」男人哀嚎,那聲音低啞性感。
佇立在床畔的女孩,身子僵了一瞬,俏麗小臉上露出一抹惆悵。
也唯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放心大膽的將心中的戀慕之情表現在臉上,才能這樣靜靜的看著這個俊逸男子。
終究是敵不過引誘,男人嘴角往上勾起,一雙濃眉動了動,緊閉著的俊眸微微掀開一條細縫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當那抹帶著淡淡青草香氣的纖細身影朝自己貼近,他伸手准確的捉住了那纖細皓腕。
「逮到你了。」他沙啞輕笑道。「這次,說什麼也不放你走。」
捉住,扯動。站在床邊的女子沒有防備的被他扯上床,馬克杯摔落在地板上,厚實的杯子沒破,但咖啡灑了一地。
「顧—」
站在床邊的女人連張口驚呼都來不及,身子已經被男人壓制在床上,小嘴被密密實實封住。
男人性感的薄唇熱烈的吻著身下的女人,這張小嘴甜似蜜,手掌下的身軀輕輕顫抖著,胸前柔軟的渾圓線條豐滿的令人銷魂……
然而男人似乎意識到一絲詭異,眉頭一皺,眼眸驀地睜開。
黑眸盯著身下女人那紅艷似火的小臉,那雙晶亮水眸裡帶著無法錯認的羞澀與不知所措。
「海寧」顧亞牧高大的身軀倏地一僵,驚呼一聲從床上跳起來。
Shit!他竟然對女友的堂妹下手!睡昏頭了他!
「顧學長,對不起,我、我……」梁海寧的理智穿破情欲的迷障回歸原位,她驚慌失措的從床上坐起來,尷尬的整理著凌亂的短發和衣衫。「我、我進門時有按過門鈴,因為沒人回應我才會自行進門,對不起。」
低垂著小臉不敢接觸顧亞牧凌厲的目光,梁海寧慌慌張張的爬下床,站在單人床的另一邊,像個犯錯的小學生,頭快垂到地上,貝齒咬著唇瓣,放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等著被嚴厲責罵。
顧亞牧吞下滾到舌尖的低咒,他壓根沒立場罵人,因為錯在他。
他在出手之前應該先確定對像,他低頭瞪著自己厚實的大掌,方才掌握在掌心下的豐滿綿柔是如此讓人深刻難忘,那渾圓觸感讓他心生蕩漾……他驀地用力甩了甩頭。
他真是睡糊塗了,梁海寧之前曾來過自己宿舍幾次,都是受梁海陽之托送東西過來或來幫忙打掃。顧亞牧再一次想痛揍自己一頓,怎沒看清楚來者何人就貿然行動。
「又是海揚叫你來?」他用粗嗄的聲音掩飾心中的慌亂。「海陽呢?這回又忙什麼去了,她不能來為什麼總不肯親自聯絡我?」打一通電話,留一條訊息的時間都沒有梁海陽到底有沒有把他這男朋友放在眼裡?
顧亞牧真想掐死梁海陽,到底誰才是他的正牌女朋友?他跟梁海寧每個月碰面的次數遠遠超過她這個神龍不見首尾的女朋友。
還有,梁海陽就算忙也不該總找小堂妹跑腿,梁海寧沒義務幫他整理房間好嗎?何況讓她一個小女生在這棟公寓裡進進出出根本就有危險。
這棟公寓大多是租屋的男學生,還有幾個男性上班族,他不敢想像萬一對梁海寧伸出狼爪的是別人,這件事該如何收拾?
心火頓起,他粗聲粗氣的道:「你,以後別再來了,別理海陽。」比起柔道二段的梁海陽,梁海寧一個個柔弱的女子,萬一遇上麻煩,壓根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他不放心。
梁海寧臉色驀地刷白。「對不起!」從來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的學長,此時這麼火冒三丈,全都是她的錯。
看她那小媳婦般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重了些,無奈的望著她,這事錯不在她,身為肇事者,顧亞牧內心有濃濃的愧疚感。
「海寧,剛剛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真是睡糊塗了……」事情已經發生,只好勇於認錯,只是這事不能讓親親女友發現,「海寧,我有個不情之請,這事拜托你千萬別跟海陽打小報告,學長改天請你吃飯賠罪好不好?」怕嚇壞小堂妹,加上自己有錯在先,顧亞牧愧疚的將語氣放軟。
幸好發現得早,及時踩了煞車,要不真吃了梁海寧滾了床,他一定會被柔道高手的梁海陽給親手宰了。
那女人一翻臉是六親不認的,唯一疼愛的只有這個柔柔怯怯的小堂妹。
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他恐怕連皮都會被那女人給剝掉,全身骨頭拆了喂狗都消不了梁海陽的怒氣,恐怕還會引來梁海陽粉絲們的的暴動,每天被追著打。
說起他的女友梁海陽,她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僅頭腦厲害,體育更是一把罩,外表亮麗,身材纖瘦看似嬌柔,實際上可是個深藏不露、打小跟著父親學柔道的練家子。這樣一個動靜皆宜,比男人還帥氣的女生,自然是校園風雲人物,走到哪都是注目焦點,是校園內多少女同學崇拜的偶像、男同學們望塵莫及的女神。
他可是辛苦的用盡手段,拿出毅力苦追了整整兩年,好不容易才讓梁海陽點頭答應交往,這段得之不易的戀情可不能因為這件錯事而搞砸!
「學長,我不會說出去的,請學長放心。」她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看著每次一提起堂姊就難掩雀躍的顧亞牧,臉上不小心露出了一抹同情。「學長,請你別怪海陽,她實在分身乏術—」
「海陽再怎麼忙都應該跟我說一聲,不該連傳封短訊的時間都沒有……算了!現在說這些沒什麼用,等我跟海陽碰面再當面說說她。」當務之急是要先解決眼前的尷尬。「海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我房間我自個整理,今天就別忙了。」
畢業論文已經完成,接下來他多的是時間。
「學長,我馬上就走。」她也沒臉留下來。「學長,我除了受海陽之托過來幫學長整理房間外,還幫她送一盒東西過來。」
「喔,海陽竟然會送我禮物,那女人終於開竅了是嗎?」顧亞牧順著梁海寧比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包裹。
梁海寧跟顧亞牧同系所,住的公寓也近,因此住在醫學院學生宿舍的梁海陽,經常為了自己方便委托堂妹幫忙跑腿。
梁海陽這麼做還有另一個用意,因為堂妹個性內向柔怯,在學校向來獨來獨往,朋友不多,梁海陽私下跟顧亞牧叮嚀過,要他多照顧梁海寧。
結果,這一照顧竟差點照顧到床上去,要是梁海陽知道這件事,鐵定會氣到爆炸!顧亞牧真不敢想像事跡敗露之後他會有多慘。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梁海寧不說,他不承認,梁海陽永遠不會知道今天這段插曲,所以,他還是別太杞人憂天。
「不過……根據歷史經驗,海陽送我的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心忖,梁海寧說不定知道裡頭的乾坤。「海寧,你一定知道那裡面裝什麼吧?」
被點名的的梁海寧倏地睜大眼睛,臉色比方才更蒼白幾分,她飛快地搖了搖頭。「我、我沒看。」
這驚慌失措的舉動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顧亞牧吞下一口嘆息,光從梁海寧的表情便能猜出七、八分,梁海寧絕對知曉內容物為何,但可能受梁海陽脅迫不能吐實。
「不會是整人玩具吧?今天不是愚人節,我應該不會又被頑皮的海陽給捉弄一次吧?」算了!禮物還是等會再拆,他需要一杯咖啡先鎮定心神。
彎身撿起地上的馬克杯,他走進套房附設的小廚房把杯子洗干淨,將咖啡壺裡剩下的半杯咖啡倒出來,一口咕嚕嚕喝掉。
梁海寧煮咖啡的功力真的厲害,比梁海陽好上百倍,帶笑的黑瞳回頭看向站得直挺挺的梁海寧。「咖啡真好喝,海寧,謝謝!」這是他最愛的咖啡豆口味,咖啡和鮮奶的比例,梁海寧永遠都不會搞錯。
梁海寧羞怯一笑。「不客氣。」
這對相差兩歲的堂姊妹外貌酷似雙胞胎,可卻氣質迥異。
她們雖然都蓄著俏麗短發,打扮一樣偏愛舒適的棉質上衣和單寧褲,可短發造型的梁海寧多了一分沉靜俏麗,而梁海陽卻率性得像個男人,身邊總有很多女人圍繞,害他常常得跟一堆女人搶人、爭風吃醋。
「學長,那我先走了,禮物你慢慢拆,還有,地上的咖啡污漬記得要擦干。」看著顧亞牧走到床邊拿起包裹,梁海寧幾乎是用逃跑的速度跑至門口,但腳步在門口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一臉同情的望著顧亞牧。
「學長……」
「嗯,還有什麼事嗎?」正拆著包裹的顧亞牧停下動作,扭頭對梁海寧挑挑眉。
「沒、沒事,我只是想跟學長說一聲……如果學長想找人談談,吐露心情的話,隨時可以找我……」
梁海寧沒頭沒腦丟下這麼一句,便關上門走了。
空氣中那淡雅怡人的香氣也隨著她離開而消失,咖啡香也逐漸淡化。
顧亞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思索半晌仍舊不解梁海寧那句話的用意。
反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親親女友到底送來什麼神秘禮物?
他迫不急待的打開紙盒,裡頭躺著一個紫色絨布盒和一張短箋。
盯著那熟悉的紫色絨布盒,他心口一涼,再拿起短箋,上頭寫著短短幾句話,顧亞牧眼神瞬間轉冷,一顆心直直往下墜落。
亞牧,對不起!
我無法放棄夢想,已經申請交換學生的資格,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會在遠方祝福你,祝你早日找到真正愛你、適合你,願意真心為你守候的女人!
梁海陽
短箋驀地從他指尖飄落,孤單的掉在地板上,他抓了鑰匙就往外跑—
顧亞牧在兩條街外擋住梁海寧的去路,他一臉殺氣騰騰,捉住她的手腕,粗魯的將她拖往轉角。
「梁海陽人在哪裡?」真是天殺的可笑!女朋友申請交換學生出國深造,身為男友卻是最後一個知道。
顧亞牧完全失去冷靜,追下樓堵上剛離開不久的梁海寧,凶惡的質問著這個無辜女孩。
梁海寧搖了搖頭,無可奉告。
「全世界任何一個人說不知道梁海陽去處我都相信,唯獨你梁海寧,你不可能不知道梁海陽去了哪裡!」
梁海寧是梁海陽最疼的堂妹,怎麼可能不知道梁海陽的去處?打死他都不信!
「我不能說。」梁海寧搖著頭。她答應過堂姊,不會透露半句。
顧亞牧和梁海陽交往,這段戀情或許在別人眼中是美好而登對的,唯獨梁海寧知道,梁海陽根本無心談戀愛,男女私情對現在的她來說是累贅,她醉心在醫學領域裡,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最頂尖的外科醫師,在夢想實現之前,所有人事物都不能影響她。
「怕我追上梁海陽,追到天涯海角都不肯放過她?」高大身軀後退兩步,一臉深受打擊的痛苦。「梁海寧,你真夠狠的!」
如果說梁海陽的出走和那張簡短到可笑的分手短箋讓他心灰意冷,梁海寧執意保密到家的打算,更是狠狠將他的男性尊嚴踩在地上。
因為怕他追上、纏上,所以連透露都不行?
梁海陽無情無心,梁海寧更是狠心的幫凶!
「學長,對不起!海陽她真的不能愛你,選擇離開是唯一的辦法……」
「不要在我面前說這些虛偽的話!」
「對不起……」梁海寧能做的就是迭聲道歉,如果可以,她願意代替梁海陽承受顧亞牧的怒氣。「海陽是逼不得已……」
「夠了,收起你可笑的同情!梁海寧,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別怪我給你難看。」恨不了梁海陽,他遷怒的將怒氣全往梁海寧身上發。
甩開梁海寧,顧亞牧腳步微顛的快步離去。
那孤單負傷的身影,讓梁海寧難過的落下眼淚。
顧亞牧的畢業論文大受教授贊許,更獲得某大集團青睞,將顧亞牧列入主管培育計劃的重點人選。
但顧亞牧卻不甩大集團的延攬計劃,對這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不屑一顧,天天流連夜店買醉,怎麼勸說都無效,讓身邊的人大失所望,覺得他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機會,簡直自毀前程。
有關顧亞牧最近的種種事情,梁海寧都聽說了。
一開始她選擇逃避,不去關心有關顧亞牧的所有傳聞,因為他警告過她,最好離他遠遠的,要不後果自負。
顧亞牧的威脅她並不感到害怕,她只是擔心她的出現會讓他心情更加糟糕,所以她選擇走開。
但她終究無法管住自己的心,無法不去關心他的消息。
當經過了一個多月,她再度聽說顧亞牧依舊沉迷於酒店,似乎沒有醒悟時,她再也無法作勢不管。
她天天到顧亞牧的公寓等人,想跟他好好談一談,卻每次都遭顧亞牧無情斥責,憤怒轟走。
梁海寧雖然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可真拗起來比牛還固執。她風雨無阻天天等著顧亞牧,天天好言勸說。
她希望能勸動顧亞牧,要他以前途為重,別為了一段感情放棄眼前的機會,那不值得。
七月中旬的台風夜,風聲凌厲呼嘯,招牌在風雨中猛烈晃動發出嘎嘎聲,行道樹有好幾棵被吹得倒地不起,地上雨水淹至腳踝,殘葉斷枝四處漂流、破碎的盆栽瓦片散落一地,四處都有被吹倒的廣告人形立牌和廣告旗幟,街頭一片狼籍。
梁海寧手上的傘早被強風吹飛,她縮著身子躲在防火巷裡,卻仍躲不掉被大雨強風狂刮的下場。
她渾身濕透,又冷又怕的瑟瑟顫抖,一身狼狽,但她仍不願離開,她正等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
不知等了多久,當強風驟雨漸漸停息時,那抹讓她苦苦等待的頎長身影終於出現,從巷子口踽踽獨行而來。
爛醉的顧亞牧腳步凌亂,一手扶著牆才不至於摔倒,略長的頭發濕透,貼著臉頰脖子,衣服黏在身上慘不忍睹,走路歪歪倒倒,完全失去往日英俊的形像。
當他終於走到公寓樓下,好不容易將鑰匙對准鎖孔,正要打開大門上樓時,一道纖弱身影闖進他的視線裡。
他冷瞥一眼,神情轉為陰沉。
「滾!」毫不留情的聲音從齒縫逼出,他對她的厭惡完全寫在臉上。
梁海寧渾身濕透,狼狽的程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但她依舊直挺挺站著。她不能走,盡管他討厭她,不想見到她。
「學長,求你忘了海陽,海陽若知道你變成這樣,她心裡會很自責。」她不畏風雨的等候,只為了勸他忘了海陽,放過他自己。
大掌驀地扣住她的頸子,將她壓往牆壁。「閉嘴!」都說了不准再提起梁海陽,她為何偏偏硬要踩他的底線?
梁海寧眼底閃過恐慌,但她仍舊逼自己開口。「海陽選擇離開有她的苦衷……希望學長體諒。學長,你把海陽忘了吧,海陽不值得你愛,學長值得更好的女人,一個真心對待學長的女人!」
海陽、海陽,這個最禁忌的名字一遍一遍在他耳邊響起,一次又一次砍痛他的心。這梁海寧真夠狠的!
「更好的女人?是你嗎?梁海寧,如果我說要你代替海陽來愛我,你願意嗎?只要你配合我的喜好,放開矜持陪我一晚任我予取予求,我會如你所願忘了梁海陽!」
找不到凶手,那就找幫凶開刀吧!酒精與憤怒吞食了他的理智,顧亞牧粗魯的將她拉入懷裡,冷笑的薄唇俯下貼在她的耳邊,一手放肆的覆上她的粉胸,惡意的揉捏。
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濕,宛如第二層肌膚黏在身上,比梁海陽更豐滿的胸線、更加玲瓏的腰身相當誘人。
顧亞牧眯眼審視著她,腦海裡的畫面全是她—梁海寧,她有多誘人,他心跳的速度就有多快,頓時口干舌燥起來。
顧亞牧甩開腦海的遐想,他要懲罰她,不能被迷惑!粗魯的將她拖進公寓內,一路將她拖上樓至自己的私人領域裡,甩上門也甩開她,他往前走一步,脫去上衣,再往前跨一步,解開褲頭褪下牛仔褲。
他幾乎半裸,高大身軀朝她節節逼近。
梁海寧並不害怕,她只是無所適從,她用雙手抱著自己,嬌小的身子縮在床邊,渾身止不住顫抖。
他繼續惡意逼上前,將她逼到毫無退路,整個人跌坐在床上。
他氣怒的彎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顎,逼著因恐懼而別開臉的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咬牙道:「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
如果他夠狠心,絕對不會再給她退開的機會,他恨這個幫凶,如果他夠狠,會狠狠的撕裂她,讓她躲得遠遠的,不敢再纏著他、再大膽的踩他的痛處。
但他終究還是心軟,冤有頭債有主,錯不在她……
梁海寧很害怕,但她並不想逃。
如果迎合他的要求可以讓他重新振作,挽救他的人生,她願意。
「我不走!」
他低咒一聲,怒眸瞪著像只小綿羊般不斷發抖,明明怕得要死卻咬緊牙根撐著的她。
「很好,是你自己點頭同意,別說我沒給你反悔機會。」他逼著自己收起心軟,怒氣張揚的健軀朝她撲上,將她壓在身下。
她身上的衣物很快被他撕裂,露出輕盈瘦弱卻萬分迷人的身子。
她身體的線條極為纖細勻稱,肌膚白皙柔嫩,一雙美腿勾人心魂,酥胸渾圓豐滿。
她的羞怯引來他更強大的貪婪,顧亞牧幾乎在第一時間拋下了凌遲她的念頭,他吻上她冰涼顫抖的小嘴,吻去她因害怕而掉落的淚珠,掌心撫過那完美到不可思議的身子,掌心下的身子因他的掠奪而敏感的扭動著……
當他用著昂藏的男性前端抵著她,故意磨蹭、挑逗著這未曾有男人進駐過的處子之地,當他感覺她宛如一朵花為自己吐露誘人的濕潤時,胸口揚起一絲異樣感覺。
禁不起他存心的挑情舉動,梁海寧勾著他的肩脖,「亞牧……」粉唇吐出微弱低吟,纖細輕盈的身子顫抖得往上拱高,眼角滑下熱燙燙的淚珠。
一顆淚珠落在他的手臂上,讓他失控的理智從魔障中穿透而出。
他情欲高張,身體血液因這個小女人而奔流,胸口漲滿莫名的情緒,不敢置信這個女人竟然能帶給他如此強大的渴望。
他不過是想用發泄來懲罰她,但一切在密密交纏的過程中都變了質,他的力道轉為輕柔呵護,他用對待情人的方式循序漸進誘惑著她,讓她為自己綻放。
他並未貿然占據她的身體,在最關鍵的一刻,他終究是遲疑了。
懲罰她不過是替自己宣泄情傷找藉口,在這場感情裡,梁海寧從頭到尾一點錯都沒有,她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卻像瘋了一樣,一再的企圖傷害她。
冷靜理智陡地回籠,顧亞牧立即從她身上抽身離開。
貼在身子上的高熱體溫瞬間消失,讓梁海寧驀地從迷迷茫茫的情欲中驚醒過來。
「學、學長……」她摟著被單坐起來,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無措的坐在床上。
顧亞牧壓抑下沸騰的心跳,惡聲惡氣說出最後警告,「我會徹底忘了梁海陽,放下一切,你,永遠都代替不了梁海陽,從現在起,滾出我的視線之中,滾得越遠越好!」
從地上撈起衣服穿上,他甩門離去。
離開,是不願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梁海寧坐在床上,眼淚撲簌簌墜落,她的心好痛,是啊,她真是自不量力,竟然妄想取代耀眼如太陽的梁海陽,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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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12 12:01 PM
第二章
六年後。
飛機上機長廣播著即將降落的訊息,坐在機艙裡的梁海寧臉色略顯蒼白的望著窗外的天空,一雙眸子變得迷離,思緒不受控制的拉向六年前,過往的一幕幕閃過腦海……
「小姐,你還好吧?」坐在身旁的旅客好心的關切她。
她看起來很不好嗎?離鄉多年後再一次踏上台灣這塊令人懷念的土地,她心中充滿復雜的情緒,還有更多的忐忑和不確定感。
「這幾天台灣恰巧有台風通過,風很大,飛機降落時可能側風很強,才會搖晃的這麼厲害。」
「我沒事,謝謝。」她立即做好掩飾,內心的激動只短暫在臉上浮現,旋即被壓抑住。
她再也不是那個個性怯懦不善交際,做事不懂得瞻前顧後,容易將情緒寫在臉上的青澀大女孩了。
紐約六年的經歷讓她蛻變。
憑藉著本身的努力,她現在已經是個能夠獨當一面、擁有執照的會計師,更是備受重用的機要秘書,前馬克游戲公司總裁央東承視她為心腹,前陣子「馬克游戲」以千萬美金賣出,身為公司創業元老之一的她,有幸獲得台幣幾千萬的分紅。
這次返台,也是為了協助央東承在台灣成立集團事務做准備。
當年,她負著傷倉皇逃離這塊她土生土長的土地,現在,她帶著滿滿的自信和強大的能力回來,用全新的能量重新展開新生活!
梁海寧幾乎是一回到台灣便馬不停蹄的展開工作,她和另一個同事權俊偉一同為央東承效命,積極投入集團初創需准備的事務。
早上七點半,梁海寧拎著公事包准時出現在「異奇集團」樓下,准備進入大樓展開一天的工作。
包裹在合身套裝下的身材穠纖合度,優美的臀線隨著踩出每一步自信步伐而搖擺,那富有韻律感的姿態相當迷人。
這時,一名攝影師和一名記者快速走上來,成功堵住這名帶著神秘色彩的梁秘書。
身為央東承的愛將、集團發言人之一,從年初起,梁秘書這個封號已經在業界燒得沸沸揚揚。
但除了梁秘書三個字外,沒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她身上似乎披著一層神秘面紗。
「麻煩請留步,我是××媒體,我叫周元,能否耽誤梁秘書一點時間,接受我們的訪問?」
梁海寧姿態優雅的停下腳步,神情淡定,情緒隱藏得高深莫測,那雙寶石般的眸子閃耀著自信,盈盈眼波泄露了一絲柔媚。
突如其來被記者一堵,她沒顯露出半分不耐煩,沉靜以對。「我有兩分鐘時間。」
周元喜形於色,把握時間立即發問,「外傳「異奇集團」是紐約馬克游戲公司前總裁馬克。央在台獨資,即將以嶄新的面貌來台搶通訊市場這塊大餅,馬克。央本人也將在近日內回台,相關傳言沸沸揚揚,梁秘書可否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梁海寧面對鏡頭,不疾不徐的用她溫柔的嗓音,口條清晰的回應,「這消息沒錯,異奇集團央執行長將以創造更便利更多元的通訊為主力,網羅國內菁英齊心努力,替國內客戶提供更好的平台服務,大家敬請期待。」
話畢,她微微欠身,接著優雅轉身,步入大樓內。
獲得第一手消息和獨家鏡頭的周元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但他卻不急著回公司發布這熱騰騰的新聞,目光追隨著逐漸遠去的迷人身影,鼻間彷佛還聞到淡淡余香,讓人貪戀仰慕。
優雅的身影踏入大樓內,立即引來注目禮,員工們對這位秘書相當恭敬和崇拜,女同事們投以崇拜欣羨的目光,男同事們則對這朵高不可攀的清麗白玫瑰十分仰慕。
身為央東承器重的部屬之一,她被賦予極大的責任,手中所握的權力僅次於上司,和央東承一起創業的好友權俊偉平起平坐。
「Garce,早啊,今天研發部招募人才的復試就交給你全權處理,我今天得去看幾間房子,中午之前恐怕回不來。」
權俊偉被央東承委任尋找好的風水住處,為了這件事他很頭大,知道央東承對住所的要求有多吹毛求疵,他已經快把整個台北市給翻過,目前還找不到合適讓上司隱居的地點。
「沒問題,我會處理。」明明不是梁海寧的責任範圍,但她向來好商量,只要自己能勝任的都不會拒絕。
她看過相關履歷,透過各種管道被引薦進來異奇集團的研發菁英學經歷都相當不錯,基本上能通過初試來到復試這一關,所有條件都深受肯定。
不過,央東承求好心切,要求所有復試的人員必須透過視訊,接受央東承親自考核。
這一場面試她只需要在旁邊提點即可,並不需花太多心思。
九點一到,應試人員已經全數抵達,被安排在二十一樓的會議室裡。
視訊已經准備就緒,只等央東承連線。
梁海寧在助理的通知下帶著資料踏進會議室內,馬蹄型的會議桌,來自四面八方的菁英分別入座,清一色的男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充滿自信的神情,眉宇間難掩倨傲。
她直接走到主位,明明在場就數她年紀最輕,也是唯一的女性,但她卻能以相當的氣場鎮住這些菁英們。
眾人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台上這美麗的亮點——
Grace,中文姓名梁海寧,美麗的外表下還有一顆聰明的腦袋,畢業自哈佛大學,是傳奇企業家央東承最信賴的助手之一,更有傳言她是央東承的親密女友,在集團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感謝大家准時出席,接下來將由執行長親自面試,現在開始。」
視訊打開,這陣子在台灣深受矚目的風雲人物央東承現身在大屏幕上,他穿著深色西裝,坐在高背椅上,身後一片寬大的玻璃,風景是紐約的天空。
央東承的出現,成功的把眾人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在央東承身上,他們看見了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個在紐約白手起家的小伙子,如今已經是身價上億的年輕富豪,未來更是無可限量。
在場的每個人聚精會神聆聽著央東承親口闡述接下來的面試要點,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目標——進入異奇集團為央東承效命,希望成為下一個傳奇人物。
梁海寧接受記者的簡短訪問,這條獨家訪問以重點新聞的方式不斷在電視上重播。
「異奇集團」的名號首次出現在媒體上,在國內通訊市場上投下一顆不小的震撼彈。
顧亞牧看見這條新聞時,正在顧家大宅參加一個月一次的家庭聚會。
今晚的聚會卻多了兩個外人,一位是母親的多年好友,最近剛從紐約返國定居,另一位則是母親好友的獨生女,名叫唐藍,是一名珠寶設計師,在紐約時尚圈頗有名氣的設計師。
對於母親的用意,顧亞牧了然於心,明著是順便邀請過來吃頓便飯敘敘舊,暗裡是介紹兩人認識,巧妙安排一場相親。
唐藍是個健談的女孩子,給人開朗健康的形像,顧亞牧第一眼看到她時有瞬間的混亂,因為唐藍長得像極了梁海陽。
他的目光在唐藍身上停留許久,難掩震撼。
顧母和唐母對顧亞牧的反應頗為滿意,對促成兩人交往更加熱衷了,尤其是顧母,兒子自從跟前女友梁海陽分手後,整個人委靡不振,放棄了進大集團的機會,至今整整六年不曾交過女友,全心全意投入顧父留下的出版社事業。
顧母認為這是兒子心裡始終忘不掉梁海陽,那女孩子也的確令人印像深刻,外表俏麗,個性爽朗大方,頭腦更是一等一的聰明,是醫學院的風雲人物,被譽為醫界未來的希望。
這樣出色的女朋友卻突然求去,一消失就是整整六年,分手分得不明不白,也難怪兒子至今還沒擺脫情傷。
顧亞牧自然知道母親的用意,更篤定以他圓融的個性,即便不喜歡母親的安排也會勉強留下,不會做出破壞晚餐氣氛的抗議行為,有任何異議會留到聚會後才提出。
而唐藍身上有太多梁海陽的影子,讓他一時間難掩震驚,對唐藍多了幾分好奇。
宴席上,他的目光留在唐藍身上的時間令人訝異的久,他和悅好相處沒有半點疏離的態度,還會主動拋出話題,讓顧母和唐母喜出望外。
其實母親不知道的是,梁海陽對他來說,早就成了過去式。
他心底那個重要的位置早已經擺進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可他卻親手傷害了那個女人,讓她負著傷逃走了。
這幾年每每回想起來,他實在不比梁海陽厚道。
梁海陽愛使喚梁海寧,而他呢,每次梁海寧代替梁海陽陪伴在他身邊,他卻不曾拒絕過,欣然且理所當然的接納梁海寧的存在。
她總在他需要人陪伴時適時出現在他身邊,陪他度過低潮,分享他的快樂,她就像一個不起眼的影子,乖巧恬淡不被注意,但卻早深植他的心。
那個台風夜發生的事,是他人生中做過最可惡的事,也在那一晚,讓他徹底從可笑的傷痛中清醒過來。
甩門離開公寓之前,他對梁海寧說的那番話想必撕裂了她的心,當初她的心有多痛,這六年來他心裡那道無法愈合的裂痕就有多深。
那一夜,他離開家站在街上淋著雨讓自己清醒,梁海寧跟他相處的記憶也越發鮮明起來,梁海寧取代了梁海陽,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心上,而他卻都不自知。
他與梁海陽交往的那一年,梁海陽永遠都處於忙碌狀態,平日在學校、醫院兩頭轉,假日上山當義工,寒暑假則跟著無國界醫療小組前往醫療落後的國家義診,陪伴在他身邊的永遠是梁海寧,她毫無怨尤的代替梁海陽整理他凌亂的租屋處,替梁海陽傳話,陪他一起在圖書館溫書,伴他度過寫論文那段最忙亂的日子,在梁海陽提出分手時,她罵也罵不走,執意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承受傷痛。
一個女人這樣默默守候是為了什麼?
當他過幾天想通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當他意識到自己那天對梁海寧所做的事有多混蛋,當他釐清自己的感情,想找梁海寧認錯解釋一切時,卻發現她已經辦了休學,從此銷聲匿跡。
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繼梁海陽之後,梁海寧也從他生命中消失。
六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感到懊悔。
梁海陽的離去傷透了他的心,但無辜的梁海寧卻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帶著愈合不了的一顆破碎的心從他眼前消失,只要一思及她獨自一人在世界某個角落舔舐傷痛,他就恨不得痛揍自己一拳,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領悟得太晚,原來值得他去愛的女人不是梁海陽,是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總是怯懦的當個小跟班,把影子的本分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梁海寧。
他獨愛的咖啡豆口味永遠不缺貨,若不是因為自己親自到店裡買豆子,他永遠不會知道原來梁海寧會固定向店家預購訂貨,他偏好的服裝品牌,他最愛吃的食物,他的生日,梁海寧全都了若指掌,甚至連他的作息,每天的課程,全都在梁海寧的關注之中。
她是最熟悉他的女人,在他被梁海陽冷落的那段時間裡,梁海寧對他照顧有加,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的總是她……他汗顏的記起自己曾答應梁海陽照顧這個小堂妹。
梁海寧才是值得他愛的女人,深植他心的一朵花兒,他卻在她負傷離開後,才遲鈍的領悟到這個事實……
自己一手造成的傷害,傷害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這六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是在悔恨中度過。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遍,讓梁海寧再回到他身邊,他誓言,定將她捧在手心呵護、專注的愛她,再也不會讓她傷心流淚。
晚餐後,顧母和唐母借口到花園喝茶,他和唐藍留在客廳,吃著佣人送上來的水果。
兩人單獨相處,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尷尬,顧亞牧刻意打開電視播放新聞,彼此間談話並不如稍早前熱絡,顧亞牧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唐藍聊著。
「顧大哥,你不用有壓力啦,其實這場相親飯局我也是被設計的,目前我並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回台灣我想先闖闖看,生活重心都得放在工作上,根本挪不出時間談戀愛。」唐藍直率坦言,她被設計了。
顧亞牧淡淡的笑了,她直率的個性還真有如梁海陽的翻版。「我們可以私下達成協議,當朋友來往,暫時不涉及感情。」
最初的震撼已經平復,唐藍就是唐藍,不可能會是梁海陽,即便唐藍是梁海陽的化身那又如何?梁海陽之於他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一道結了痂的傷口罷了。
「那是當然。」聽他這麼一說,不懂掩飾的唐藍肩上壓力頓時減輕不少。「不過在我媽和顧伯母面前,能否拜托顧大哥虛與委蛇一下,就說願意跟我試著交往看看,這樣我就可以減少不少麻煩嘍。唉,我真不想一場相親接著一場,我現在忙著開店的工作忙到快吐血,實在沒空應付我媽、應付一個又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阿貓阿狗。」
阿貓阿拘?顧亞牧挑挑眉。「所以,我也是其中一只阿貓阿狗?」
唐藍這才意識到說錯話,馬上鞠躬道歉,立即改口,「顧大哥英俊瀟灑,待人和善,是社會菁英,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
她眼底的頑皮慧黠,讓顧亞牧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頭。「你,讓我想起一個老朋友。」
「誰?」
「一個——」顧亞牧的聲音倏地停止,他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波瀾不興的黑瞳瞬間有了變化。
五十寸電視屏幕上播送著記者早上的獨家專訪,梁海寧穿著一襲漂亮合身套裝,形像美麗的站在大樓前接受訪問。
鏡頭前,她一襲黑色套裝展現干練氣質,神情清冷,一雙美麗如寶石的眼睛閃閃發光,粉潤的唇瓣吐出的是綿綿柔柔的嗓音,那嗓音極為挑逗人心,卻又帶著不容小覷的堅定。
顧亞牧感覺心髒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他忘了自己正跟唐藍說著話,忘了自己待的地方是顧家大宅,不是位於市區的私人公寓,身旁還有僕佣看著。
他拿起遙控器按下畫面靜止,站起身邁開大步走到電視前方,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屏幕上美麗出眾的女人。
一旁的唐藍一雙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他在做什麼?他竟然伸手摸著屏幕上女人的臉,那動作之輕柔,彷佛對那女人隱藏了強大的情感般。
「顧大哥?」
顧亞牧沒有響應,此時此刻他眼裡只有屏幕裡的女人。當這女人出現在顧亞牧的眼中,他再也無心注意其它閑雜人等。
「抱歉,我先失陪了。」他回過神來,丟給一臉怪異的唐藍一句簡短道歉,便走往玄關,拿起公文包和車鑰匙,無視自己此舉有多無禮,倉促的離開了顧家大宅。
身後傳來唐藍的輕喚聲、母親焦急的追問聲,但顧亞牧全拋諸腦後不理不睬,他開著車急馳下山,他要去找一個失蹤整整六年的女人——梁海寧。
集團初創時期最忙碌的階段已經過去,過去幾個月來每每都得忙到三更半夜才得以離開辦公室,現在可以在九點鐘前離開公司已經算是很幸福,尤其今晚是小周末,讓梁海寧下班的心情更加分。
忙了一周,她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央東承將會從紐約抵達台灣,有集團的主事者坐鎮,往後她可以輕松一些了。
梁海寧拎著公文包走出大樓,微涼的秋風迎面而來,帶著幾分蕭索冷意。
她微微攏緊身上的短版西裝外套,踩著愉快的步伐轉至大樓後面的小巷。
她走路的步伐富有韻律感,尤其是下班單獨一人的時刻,無須再端著嚴肅的表情面對下屬,不必戰戰兢兢面對每一分鐘的挑戰,她一整個放松。
從大樓後方的小巷穿過,再越過一座小區小公園,拐入另一條巷子裡,住宅區的靜謐瞬間一變,這裡日式居酒屋、燒烤小店林立,宵夜場的客人來來去去,略顯吵雜卻活絡的巷弄讓人有種置身在日本的錯覺。
梁海寧找了其中一間燒烤小店坐下來,小店真的很小,吧台內只有三張大小不一的桌椅,勉強擠一擠只能容納十個人左右。
店內客滿,吧台區角落還有兩個位子,不過正好位於燒烤區旁邊,雖然沒有煙味但剛巧裝了抽風機,聲音有點吵雜,鮮少人願意坐。
服務生過來詢問她願不願意坐角落,要不然得排隊等候,這一等可能需要半小時到四十分鐘左右。
她錯過晚餐沒吃,肚子好餓,也不想浪費時間候位,跟服務生表達了不介意,很快便有了座位。
她從服務生手中接過菜單,明快的點了三樣烤物、一盤漬物、一份鮭魚茶泡飯和一壺清酒。
「抱歉。」
一個高大身影從身邊擠過,伸手拉開她旁邊的高腳椅打算入座。
這個位子是全店唯一個空位了,看來有人跟她一樣不想浪費時間候位,寧可擠在這裡用餐。
她的身體下意識往左邊縮,讓男人能夠擠進這過於狹窄的位子。
男人成功坐下來,但手臂不可避免的和她輕輕接觸,她垂著眸把椅子往左邊略移動,縮著右手盡量別跟陌生人有所接觸。
男人似不以為意,以極微愜意放松的姿態坐著,她往左邊挪,他便跟著挪過來。
她微微皺眉,正要開口時,服務生過來替男人點餐。
男人看也沒看菜單,直接說道:「跟梁秘書一樣。」
認識的人?
她猛然抬頭,意外對上一雙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認得的含笑眼眸。
「嗨,學妹,好久不見。」
顧亞牧噙著親切的笑意,揮手跟她打招呼。
那俊臉上的笑意是那麼的親切自然,彷佛隔閡在兩人之間的那些爭執、傷害不曾存在過。
梁海寧怔怔的看著他。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怎會在這裡?是巧合還是刻意?
她想過各種可能性,台灣不大,她跟他終有一天極有可能在商業場合或大學友人的聚會上碰面,但……在燒烤店偶遇不在她的預期範圍之內,一顆心瞬間惶惶然。
面對突然冒出來追訪的記者她能夠沉靜以對,面對鏡頭拍攝能侃侃而談不露出一絲驚慌,但遇上他便亂了套,她一整個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反應就是逃!
梁海寧像火燒屁股一樣從高腳椅上跳下來,抓著公文包轉身就走。
把他當毒蛇猛獸?「嘿,我有這麼可怕嗎?」
他用最愚笨的守株待兔方法,每天只要時間允許,下班後便驅車來到異奇集團門口守著,等了幾天終於等到她。後來尾隨著她來到她的身邊,坐在她身畔,他死寂多年的心終於重新活絡起來。
他好不容易盼到她,她卻急著走,簡直傷透他的心!顧亞牧撇撇嘴,心裡怏怏不快。
唉,可又不能怪她,誰叫他當年對她那麼凶,是他自己有錯在先。
梁海寧不敢回頭,她加快腳步改成用小跑步離開巷子,意圖將顧亞牧遠遠拋開。
「學妹,等等我。」
等他?!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不逃才怪!梁海寧腳步越來越快。
顧亞牧人高腿長,一下子就跟上了,輕輕松松亦步亦趨的跟著她急匆匆的腳步,陰魂不散的緊緊纏住她。
她甩不開他,腳步變得更急了,突然心生一計來個煞車,一個急轉灣後往回跑。
顧亞牧未料到她會用這招,險些被丟包,幸好他反應快,轉身跨大步追上。
她仍舊不放棄逃開他的盤算,越跑越快,彷佛後面有厲鬼在追。
她跑得香汗淋漓,他也花了點力氣追。
穿著筆挺西裝和漂亮套裝的一男一女在靜謐的住宅區暗巷裡追著跑,女人長發飛揚,男人性感昂藏,宛如偶像劇的畫面相當賞心悅目,情況十分有趣。
相較於梁海寧的忐忑慌張,氣定神閑的顧亞牧不急著讓這場追逐戰停止,享受著這種狩獵的樂趣,原來,在鏡頭前端著冷靜面具的梁秘書,其實背地裡是個急躁的膽小鬼。
終於,追逐戰結束。
梁海寧急喘著瞪著眼前的牆壁,感覺頭一陣昏。
死巷!已無路可逃。
可惜她現在穿著窄裙套裝和卨跟鞋,要不她會不顧形像的爬牆……
「想爬牆?嘖,我心胸可沒多寬大。」某人一語雙關。
那魔鬼般戲謔的低笑嗓音從身後傳來,一股熱氣驀地將正抬頭打量著牆高度的梁海寧團團圍住。
她驚愕轉身,恰巧落入他的懷裡,她睜大一雙美眸,眼裡充滿控訴的瞪著他。
他則大膽圈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緊緊圈在胸前,溫柔的目光筆直望進那雙燒著怒焰的眸子裡,嘴角微微勾起。「不願跟我說話?在跟我賭氣?」
都六年了,能氣這麼久,顯然當年他做的那件事把她惹得很毛很毛。
「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其實,他很樂意放下身段道歉。「海寧,我錯了,請原諒我。」他露出一絲困窘。
路燈昏暗,讓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難道梁海陽的離開讓他徹底瘋了不成?梁海寧在心裡慌亂忖度。
「一個道歉還不夠?看來只能用行動證明我的誠意。」話落,他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中,讓自己的心貼著她的。
他的擁抱是如此緊密,胸膛是如此的炙熱,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至她的肌膚,他的心貼著她的心髒狂烈的跳著,梁海寧整個人當場呆住,忘了要反應。
他、他這是做什麼?!
「唔。」她擰眉,憋著氣息,氣急敗壞的要推開他。
顧亞牧偏執意將她鎖住,她越扭動掙扎他抱得越緊。
她一臉羞惱,氣得想甩他一巴掌,纖細的手腕卻被他擒住。
「好久不見,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嗯?」這禮他無福消受吶。「學妹,我知道在這麼意外的狀況下碰面著實令人感到意外,但也不必這麼激動,冷靜點好嗎?」
他的話讓她更加生氣,除了氣他的惡霸行為外,更氣自己竟然被他區區一個擁抱給弄得失了魂。
顧亞牧望著眼前的她,發絲亂了,失去冷靜的表情充滿激動,那雙耀眼美眸燃燒著令人動心的火焰,還有因怒氣而緋紅的雙頰。
他心跳的速度瞬間變快,眼神轉為幽暗,一顆以為早已死寂的心驀地活絡過來,為她的迷人美麗而跳動著。
「還是不肯跟我說話?」
她撇開臉,執拗咬著唇,仍舊不發一語。
「小寧……」
閉嘴!梁海寧回過頭來,她抬高腳,高跟鞋的鞋跟朝他皮鞋用力踩下,還順便加碼踢他小腿脛。
他悶哼一聲,想說的話被這襲擊給無情打斷。
這一回擊讓她大為痛快!本以為能趁機讓他松手,結果他卻將她手腕捉得更緊,高大身軀倏地朝她壓下。
放手!她用燃燒著怒焰的眸子進行無聲抗議。
我偏不放!兩人用眼神進行角力。
輸人不輸陣,他眼神也是很殺的!
哼,敢對他出手,這女人膽子變大了,以往的柔順不再……嗯哼,他懷疑自己可能有被虐傾向,竟然對這樣凶悍的女人更加感興趣。
她奮力掙扎,想推開他。
他不依,索性耍賴起來,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向她,將她壓在牆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間。
「原來你爪子這麼利啊,我還以為學妹是逆來順受的小可憐呢,怎麼才分開六年就性情大變,變成凶婆娘了?」
他還敢提起過去?!她被傷得有多重多慘他不會不明白,這男人竟然還敢來招惹她?
「還是堅持保持沉默?學妹,再不開口別怪我,這回可不是一個愛的抱抱而已喔——」
他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慢慢朝她逼近,近到只要他往前微微一傾,薄唇就能貼上她的紅嫩小嘴兒。
「顧亞牧,你混蛋!你這混蛋敢再碰我試試看!」
在他的唇就要貼上那張倔強小嘴之際,梁海寧終於開了口。
終於引出她的響應,他欣喜的松開她的手腕。「這樣痛快多了,憋著多難受——」
砰!一記悍然的拳頭吻上他的左眼,打斷他未竟的話。
顧亞牧猝不及防被狠狠揍了一拳,畫面宛如慢動作般,他高大的身軀往後退兩步,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摔個狼狽。
梁海寧連忙從他身邊跳開,越過他朝亮著光源的巷口急促飛奔而去,宛如一只受盡驚嚇的小鳥兒,終於掙脫牢籠,飛向自由天空。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1 PM
本帖最後由 event1144085 於 2016-11-12 12:02 PM 編輯
第三章
X集團副總裁辦公室。
處於高樓的優勢就是可以盡覽城市繁華,有多少人夢想成為人生勝利組,除了財富外,還能坐擁豪華氣派的辦公室,握有令人欣羨的權勢。
但,就是有人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有人放著副總裁大位不坐,寧可窩在一間小規模的出版社裡,每天為那日漸萎縮的銷售量拚個你死我活,這個人不是腦袋進水就是腦子有洞吧。
「干麼還戴著墨鏡,室內燈光太亮?」X集團總裁斐夕亞一臉狐疑的看著顧亞牧。
顧亞牧已經踏進辦公室裡好一會兒,待閑雜人等離開後,他才慢條斯理的摘下墨鏡。
只見他左眼窩到眉股一片瘀青,看上去真是滑稽的可以。
斐夕亞瞠目結舌,震驚之後,他難得好心情的大笑起來,笑聲震耳欲聾,他戲謔笑道:「總編輯真有這麼難混嗎?哪個編輯這麼好膽,竟敢揍總編輯出氣?」
「嘖,我沒想到女人的拳頭可以這麼厲害。」顧亞牧抬手摸著左眼,嘴角竟然詭異地揚起一抹笑痕。
斐夕亞見他眼中閃爍著狩獵者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的野心勃勃。
記憶中,只有一個女人會引起顧亞牧這樣奇特的反應。
「天,是梁海陽回來了?你不會是氣不過她狠心出走六年,跟她當面干架吧?」這也太猛了吧!
斐夕亞跟顧亞牧是大學好友,關於顧亞牧是如何追到梁海陽,又如何被梁海陽拋棄,過程他通通知情。
「我說啊,就算心裡再怎麼氣,男人動手打女人不好吧。」
顧亞牧賞了斐夕亞一個白眼。「第一,梁海陽至今仍舊無消無息。第二,我不是會動手打女人的爛人。」
提起梁海陽,顧亞牧的俊臉波瀾不興,眼神沒有一絲異樣,薄唇輕輕撇了撇,一副別鬧了的表情。
斐夕亞驚訝萬分,完全被搞胡塗了。「嘖,除了梁海陽還有誰能引起你的興趣?」
當年顧亞牧因為失去梁海陽整個一蹶不振,不僅失去了進入大集團H作的機會,更讓器重他的教授大失所望。這個八卦全校沒有不知道的,顧亞牧有多愛梁海陽,就被傷得有多深。
「梁海寧。」顧亞牧不打算隱瞞。
斐夕亞的眼珠子快掉下來。「梁海陽的……堂妹?」這劇情也太錯綜復雜,他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一出很精彩的戲。「咳,阿牧,難不成你私下跟梁海寧有一腿,才會導致梁海陽氣得一走了之,不告而別?」
嗯,有這可能喔!斐夕亞摸著下巴,表情精彩。
「斐總裁,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顧亞牧嗤之以鼻,一盆冷水從斐夕亞頭上淋下。
「那你倒說說,這是怎樣一個復雜的情愛糾葛?」
「這是私事,我不需要向斐總裁您報備。」
關於六年前台風夜當晚的事,他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就連最好的朋友兼合作伙伴斐夕亞也不知情。
「你心裡如果真有我這個總裁,麻煩請盡快歸隊。」斐夕亞抱怨,對他頗有微詞。
斐夕亞的聲音鑽入耳膜,把顧亞牧飄遠的心思整個撈回來。「有人有意見了?」
「豈只有意見而已!」副總裁大家搶著坐好嗎?可那些人也不掂掂自己的能耐有多少,竟然敢痴心妄想。「我說啊,這間副總裁辦公室已經空置六年,簡直形同虛設,最近有幾個董事們對這個空出來的職缺有意見,野心勃勃想安插自己的人馬進來,副總裁之位若不想被有心人搶走就趕快回來吧。」放著大位不坐,寧可窩在小出版社裡,真是搞不懂他。
「再給我一點時間。」目前,暫時沒辦法。
在別人眼裡,當初那段荒唐頹廢,一蹶不振的日子絕對是讓他失去大好前程的致命傷,但他自己心裡明白,進集團接受訓練當個儲備干部並非他想要的選擇,他野心更大。
好友斐夕亞畢業後旋即繼承家族企業X集團,勢單力薄加上年紀輕,斐夕亞在集團內跟大老們鬥得很辛苦。
為了穩固在集團的地位,斐夕亞私下求助於他,強力延攬他進入X集團。
顧亞牧基於朋友道義答應下來,留在斐夕亞身邊擔任特助一起開疆辟土。
短短半年的時間,因為有他這個作風果斷的助手而做出令人激賞的成績,讓董事們另眼相看。
別看顧亞牧看起來斯文爾雅,偶爾戴上眼鏡做做樣子,濃濃書卷味兒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年輕教授的模樣,笑起來一副牲畜無害,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可實際上他以作風強悍出名,手腕更是鐵血。
有顧亞牧幫襯著在背後下指導棋,斐夕亞得以大刀闊斧砍掉不少反對勢力,X集團從此穩穩被斐夕亞拿住,再也沒人能夠動搖他在集團中的勢力,他現今在集團的地位只在斐爺爺之下。
就在斐夕亞准備將護主有功的顧亞牧拔擢為副總裁時,顧亞牧的父親卻在這時病倒,顧父畢生的心血「風向出版社」失去管理人,面臨倒閉危機。
為了挽救父親的出版社,顧亞牧暫別X集團,放下人人欣羨的副總裁大位不坐,接下「風向出版社」總編輯一職,挽救出版社被並吞的命運。
風向出版社原以出版時尚雜志為主,自從顧亞牧接手後做了重整,將編輯部一分為二,編輯一部負責代理日本動漫業務,編輯二部繼續在雜志出版上努力。
近年來,托編輯一部代理的動漫部部熱賣之福,業績有扶搖直上之姿,至於編輯二部則還處於虧損狀態。
這些年來,台面上顧亞牧雖跟X集團沒有任何瓜葛,私底下他仍舊是斐夕亞的盟友,一些重大決策斐夕亞仍舊會詢問顧亞牧的意見。
事實證明,顧亞牧投資眼光獨到,幾個重大改革和合作案經過顧亞牧提點,X集團陸續做出驚人亮眼的成績,一躍成為國內通訊的龍頭位置。
這樣一個人才,斐夕亞說什麼也得留住,每次只要顧亞牧人一回到X集團開會,斐夕亞就不忘游說一次。
眼看好友又推托,饒是好脾氣的斐夕亞也快要失去耐性。「再給你一點時間?阿牧,我已經給你整整三年半的時間還不夠?」要等到地老天荒嗎?
「等不下去就別等,你可以另找高明,我沒意見。」
這個副總裁位置他一點也不戀棧,若不是為了守住父親畢生的心血,守住出版社,他早自行創業,假以時日成績絕對不會比X集團差到哪裡去。
斐夕亞快被這家伙氣死,可又不能發脾氣。「好、好,就當我沒說,你愛什麼時候回來隨你。」他可不想放走顧亞牧這個大好人才,唉,他這總裁當得還真別屈。
「你確定?」
「我確定!今年的獲利不會少你一份,加上分股利潤,阿牧,跟在我身邊,你輕輕松松身價破億,何苦再花時間力氣創業,將來等我完全掌權,X集團絕對不會少你一份。」現下就差一步,就等退而不休的老頭子把權力放給他。
沒辦法,誰讓顧亞牧這麼厲害,放了顧亞牧不僅僅是讓自己少了一個左右手,可能會多一個強大的商場勁敵。
兩相衡量下,斐夕亞怎樣也要牢牢抓住他。
「你這是在詛咒斐爺爺?」斐爺爺蒙主寵召那天,X集團將落入斐夕亞的手中。
「去你的!」斐夕亞作勢給好友右眼一拳。
顧亞牧迅速閃掉,他可不想兩眼都變成熊貓。
「別鬧了,談正事吧,我時間有限。」
聽聽,這什麼口氣,哪有副總裁比總裁還大牌的?
斐夕亞敢怒不敢言,乖乖在沙發上落坐,拿出卷宗跟顧亞牧商量對策。
「在談正事前,你先看看這個。」斐夕亞從卷宗裡掏出一張燙金卡片。「周六晚上,集團的友好廠商「訊有科技」花董事長的夫人打算籌辦一場慈善活動,這次花董也會露臉出席支持老婆,花董好幾次問起你,你這次若能出席給了花董面子,接下來的生意應該就不會太難做。」
「非去不可?」他向來不愛出席公眾場合。
「不勉強。」
「那……」顧亞牧原本想拒絕,驀地一個念頭閃過,他當下改變主意接下了卡片。「那晚我正好有空,就去走走。」
梁海寧嚴重分心了。
連續幾天下來,她紛亂的心緒像一團毛線球,剪不斷理還亂,腦海中不斷被顧亞牧的身影占據。
上周五晚上和顧亞牧那讓人驚嚇的偶遇,在夜巷裡慌亂的追逐戰,還有那突如其來的擁抱……都讓她冷靜的面具出現裂痕。
似乎一遇上顧亞牧,她又變回六年前那個驚慌失措的小白兔。
她不懂,顧亞牧到底目的為何?是為了得到梁海陽的消息,所以他再度纏上她?
不,如果他為了梁海陽,六年前他不會將她推開,還命令不准靠近他。
糊了,亂了!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梁秘書,頭一回無法靜下心來,而且連續好幾天心神不寧。
央東承銳利的眸子掃過這個最令他信任的下屬,盯上她恍惚的臉色。「Grace,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累了就提早回去,我自己可以應付的來。」雖說對台灣社交圈不熟,不過這種場合應對起來絕對游刃有余。
將近大半年的時間,梁海寧和權俊偉被他派回台灣籌備新公司,在兩人的協力合作下,「異奇集團」順利誕生。
前幾天他返回國門,略做休息後,便在梁海寧的安排下,率先投入慈善公益活動,緊鑼密鼓的建立集團形像。
梁海寧盡忠職守,每一場慈善活動都陪伴他一起出席,為集團、為他這上司盡心盡力,簡直就是集團的典範了。
央東承可不是個不體恤下屬的上司,這半年來梁海寧幾乎沒有休假,時間全投注在工作上,集團的成立梁海寧絕對是大功臣之一。
「或許你該休個假。」他可不能讓這得力助手累倒,對他來說將是極大的損失啊!
「執行長,我不礙事,我去外頭透透氣就好。」她不累,只是心神不寧,或許是宴會廳裡太吵雜的關系吧。
「去吧。」
梁海寧拎起禮服裙擺,跟送酒的侍者拿了一杯威士忌,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離開宴會廳,循著鋪著地毯的長廊走向盡頭,推開落地門走到露台。
夏末秋初,一場秋台在稍早前才剛肆虐過。
風逐漸變小,雨還持續下著,飯店花園地上落著殘破枯葉,尚來不及清理干淨。
她站在高處遠眺城市,目光穿透雨幕,只見冷清的街上~一片狼藉凌亂,外出走動的行人縮著肩小心而行,遇到雨轉大,便躲進防火巷裡縮著身子……
這場景讓她再度憶起那段過往。
他的怒火,他的體溫,他的肆虐,他無情的話語,一次又一次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梁海寧永遠忘不了他頭也不回甩門離去那一幕,她光裸著身子坐在他的床上,坐在黑暗中獨自垂著淚。
那一夜,讓她徹底醒悟——她永遠都別想代替梁海陽在他心中的位置。
梁海陽就像遙掛在海平面上的太陽,那樣的自由瀟灑又耀眼,顧亞牧寧可當個永遠追逐的追隨者,也不願分一份關注在一直默默守候的她身上。
「為什麼忘不了……梁海寧,你這笨蛋!你忘了當年自己被傷得有多深嗎!」拿起酒杯,臉上有著悵然,她落寞的呢喃低語。
搖晃著酒杯看著琥珀色的酒液,眸心蒙著一層令人心疼的迷離,她失神看著玻璃杯上倒映著那張落寞的小臉,心口一片澀然,拿起高腳杯就口,讓熱辣的威士忌吞入喉。
一股燒灼感通過喉嚨、胸口,她難受的心情卻未被酒精安撫。
又喝了一口,心情依舊沉郁。
都說了酒能澆愁,為何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當她再度舉杯打算把自己灌醉時,一只手臂無預警的伸出來,奪走了她手裡的杯子。
瞪著空空如也的手,她猛然回身,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
睜大了迷離的眸子,男人左眼尚未褪去的瘀青讓她皺起眉頭。「見鬼了。」低啐一聲,她一手扶著雕花欄杆,一手捧著發暈的腦袋。
威士忌酒勁強,酒量不好的她半杯下肚已經呈現微醺狀態。
她甩著頭,身子離開欄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天啊,為什麼地板一直在搖,地震了嗎?」
跟隨她而來的顧亞牧吞下一口嘆息,走上前將她搖晃的身子擁入懷中。
「酒量這麼差還敢喝烈酒。」他如果沒跟著過來,她在這裡的處境可真是危險到讓人不得不捏把冷汗。
五星級飯店裡或許沒有企圖不良的男人,但這裡欄杆這麼矮,萬一她跌下去……這裡可是位於十七樓吶,摔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顧亞牧忍住罵人的衝動將她帶離露台,回到長廊,推開一旁的安全門,帶至沒人打擾的樓梯間。
樓梯間的平台有一排椅子,他讓她坐下來,自己則坐在她身旁。
梁海寧酒量不是不好,是出奇的差,半杯威士忌便讓她整個人暈暈沉沉,她軟著身子倒向顧亞牧的懷抱,躺在他的大腿上。
「你……是誰?」她醉得一塌糊塗,轉頭眯著眼仰望面容清俊的男人。「顧亞牧不會出現在這裡……」
她憑什麼可以這麼篤定他不會出現在這裡?因為這裡是上流社交圈,沒有一定的身分地位不可能受邀?
也是,他表面上是一個小出版社的總編輯,想混進這裡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物換星移,當年那個柔順怯弱的小白兔女孩變成了商場女強人、讓人贊賞有加的能干女秘書,那他從一個窮學生成為集團核心人物也不足為奇吧?
不過,此刻並非透露自己真正身分的好時機,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跟她說,六年的思念幾乎讓他的心快要干涸死去。
幸好她終於回來了!她的出現如清晨的露水滋潤著他的心°
「小寧,你罵我混蛋真是罵對了,我不會有異議,我本來就是個大混蛋,才會把你傷得那麼深,對不起!」
梁海寧怔怔的望著他,她伸出手摸著他的濃眉,英挺的鼻梁,撫過那兩片薄唇,最後停留在那他那線條剛毅的下巴,一雙迷離的眼神盛滿疑惑。
「為什麼跟我道歉?你……到底是誰?」她歪著頭咕噥。
「我是顧亞牧,你口中的混蛋!」嘖,醉成這樣,連他也認不出來。
「你才不是顧亞牧!他不可能對我這麼溫柔,他好凶,總是對我又吼又叫,他叫我滾蛋,對我咆哮說永遠別出現在他面前……」她哽咽著,眼眶裡漫起一層水霧。「我知道他不愛我,他心裡只有海陽,我只好離開,躲得遠遠的,如他所願,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說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
她表情平靜,可眼神卻是令人心驚的心灰意冷。
顧亞牧整顆心都糾結起來。「那只是一時昏頭的氣話,小寧,你忘了吧,別在意好嗎?」
「忘了?怎麼可能忘了?」她抬起手抹去臉頰上的淚,平靜的表情出現松動,露出一抹濃濃哀怨。「怎麼可能不在意,我那麼愛他,卻被他傷那麼深……為什麼他不能愛我,為什麼他心裡永遠只有海陽……」
「傻瓜,我跟梁海陽已經是過去式,我心裡只有你了。」梁海陽早就不能動搖他分毫,懷中女人的眼淚才是凌遲他的心的罪魁禍首。「小寧,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愛我的啊!」
或許是酒精作祟,昏了她的理智,壯大了膽子,她從他懷中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顧亞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我都不要再愛你。這一次,換你永遠從我的生命中滾蛋!」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2 PM
第四章
雨珠打落在車窗上後滑落,在玻璃上形成一條條錯綜復雜的雨痕。
顧亞牧提早離開了宴會,也帶著醉到不醒人事的梁海寧一起走。
央東承這時傳了訊息到她的手機裡,問她在哪裡,要不要一起離開。
顧亞牧拿著她的手機幫她回傳,告知她身體不適,先行離開宴會。
他開著車擅自把人帶走,雖說這樣的行為不對,不過情非得已。
顧亞牧朝著爛醉的她說了聲抱歉,便擅自拿來她的皮包打開皮夾,掏出身分證將她住處的地址記下,他記得梁海陽說過她們父母都住在台中,他也只能賭身分證上的地址是她現在的住處了。
今天他意外的發現,梁海寧酒量真的非常差,至於酒品嘛,也不能說不好,就是很愛講話,該講的不該講的通通都講出來,連公司機密都小小泄露了一下。
倘若央東承知道他最信任的秘書,在酒後說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臉色鐵定精彩萬分!
原來央東承打算放出獨家專訪的餌,引誘青梅竹馬巫綺歡出洞,就這麼恰巧,巫綺歡是他旗下的編輯,看來接下來會有一場好戲可瞧了。
抱著醉倒在臂彎裡的嬌人兒上樓,她終於說累了,疲倦的靠在他的肩頭睡得很沉。
顧亞牧用從她皮包裡搜出來的鑰匙開了大門,懷裡熟睡的女人突然醒來睜大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白皙小手抓住他的西裝襟口,鼓著腮幫子,表情有點奇怪。
「怎麼了?」
她看似痛苦的嘟囔。「想吐……」
他大驚,推開門邁開長腿飛奔入內,很快找到浴室,他一腳剛踏進去,才讓她站在馬桶前,忍不了胃部翻攬不適的梁海寧彎身狂嘔。
他及時跳開一步,幸好沒被波及,但地板上滿目瘡痍,她昂貴的禮服裙擺更是慘不忍睹,高跟鞋也遭殃。
他撫額哀嚎,在心裡發誓,下次絕對不再讓她碰酒。
梁海寧虛軟的坐在地上抱著馬桶大吐特吐,連胃酸都吐了出來。
一陣兵荒馬亂後,顧亞牧脫下西裝挽起袖子,當起苦命的男佣整理浴室。
浴室整理告一段落之後,他拎起趴在在馬桶上睡著的女人,看她禮服沾了一片髒污,只好咬牙幫她褪去。
他盡量讓視線擺在她的脖子以上,再撈來浴巾裹著她一絲不掛的嬌軀,將她扛進臥房。
他在床尾撿到一件白色蕾絲襯衣,他盡量目不斜視的抽掉浴巾,將蕾絲襯衣套在她身上。
這件薄透的襯衣幾乎遮不了什麼,深怕自己不小心看見春光變成惡狼,趁人之危將她就地正法,顧亞牧拿出這輩子來最大的意志力,拉來被單蓋住她誘人的嬌軀。
「呼!」搞定她之後,他整個汗流浹背,幾乎虛脫,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臥房。
外頭,雨淅瀝淅瀝似乎沒有停止的跡像,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鐘。
他將自己拋入兩人座沙發,原本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離開,沒想到一碰到柔軟的沙發,上頭還殘留著屬於梁海寧的女人香氣,那淡淡香氣繚繞著他,讓他舍不得起身,瞬間困意來襲,他撈來抱枕躺了下來,閉上了眼,這一躺竟然就睡著了。
外頭的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敲打在玻璃窗上的節奏彷佛催眠曲,俊臉埋在有著誘人香氣的抱枕裡,他跌入深沉的夢郷.
夢裡是他和梁海寧大學時代相處的點點滴滴,從梁海陽第一次帶著她來到面前開始,夢裡前女友梁海陽的面容變得模糊,梁海寧拘謹羞怯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卻萬分清晰,夢裡的她總對他漾著笑,一雙水眸帶著崇拜和戀慕落在他身上……
顧亞牧在睡夢中露出微笑。
時間慢慢從深夜走到清晨,房間裡傳來一絲動靜,不止息的豪大雨和雷聲吵醒了梁海寧。
「喔……」痛苦的呻吟從粉唇吐出,她捧著隱隱作痛的頭從床上吃力的坐起來。「痛死了……」彷佛有千軍萬馬在她腦袋裡狂奔,讓她頭痛欲裂。
她忍著痛感掀被下了床,半闔著睡意惺忪的美眸,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出房間,進了客廳附設的衛浴空間。
幾分鐘後,她走出來,整個人略微清醒了一些,但頭痛仍未消除,她踩著虛浮的步伐朝房間走回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就要進房時,眼光余光似乎瞥見另一道身影,讓她停下腳步。
她感到一絲怪異的扭頭,秀眉微微蹙起,目光落向客廳裡那張湖綠色兩人座沙發——
一個身材修長,短發凌亂、下巴布滿新生胡碴的男人躺在那兒!
她定睛一瞧,驀地倒抽一口氣,纖軀凍在房門口。
顧、顧亞牧?
是睡昏頭抑或是酒醉還沒醒產生幻想?她皴著眉頭揉了揉眼,可顧亞牧的幻影並未從眼前消失。
他怎麼會在她的住處,還大刺刺占據沙發睡得那麼熟?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驚慌的梁海寧沒有余裕去推敲他為何在她公寓裡,急急走上去搖著他的手臂。
「顧亞牧,你起來!」
被她這使力搖晃,折騰到凌晨才得以入睡的顧亞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他抬手抹了把疲憊的臉龐,讓自己清醒一些之後,眼神逐漸聚焦,意識慢慢回籠。
「早安。」他睜開眼看著站在眼前的梁海寧,露出微笑,不過下一秒,他險些岔了氣。「你……」
她似乎渾然未覺身上僅穿著蕾絲襯衣,蕾絲布料下一絲不掛,春光隱隱約約幾乎呈半裸狀態。
老天!她瘦歸瘦,可身段卻相當勻稱完美,酥胸豐滿,臀部渾圓,一雙腿兒纖細修長。
他眯起黑眸盯著她,昨天夜裡幫她換掉裙擺髒污的禮服時非禮勿視的君子禮貌在這一刻盡數破功。
從客廳窗戶透進來的晨光落在她身上,讓那原本就遮掩不了什麼的白色蕾絲更加清透,蕾絲襯衣下雪白窈窕的嬌胴絕對能讓一個正常男人血脈賁張。
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卡在舌尖。他的身體驀地緊繃,那對渾圓酥胸上的兩朵粉紅讓他口干舌燥起來,兩腿之間的陰影讓他渾身血液逆流,一股渴切的欲望朝下半身某個點彙聚,讓那隱藏在西裝褲下的分身變得堅硬灼熱……
「小寧……你要不要先換件衣服?」他怕自己變身大野狼朝她撲去,遂忍著渴望給予建議。
「你為什麼在這裡?」這節骨眼哪還管換不換衣服,他擅自闖進她的公寓裡,已經觸犯刑法。
「咳,你還是先換件衣服我們再來談好嗎?」他好心的再次建議。
她依舊瞪著他,動也不動!
「好吧,如果你打算穿這樣跟我說話,我只好極力克制不撲倒你。」他眸光炙熱,戲謔的挑挑眉,那動作和表情真是該死的英俊。
那雙輻射出欲望熱度的黑瞳,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讓梁海寧一顆芳心強烈震顫起來。
她極力壓抑下內心的騷動,警告自己絕對別被這男人給引誘,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責難道:「你有完沒完?為什麼非要我換衣服——」氣惱的柔綿嗓音驀地中斷,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她倏地低頭,瞪著衣衫不整的自己,粉唇吐出一聲小小抽氣聲。
「怎不說了?」他眨眨眼,勾起的薄唇透著壞壞的味道,那雙曖昧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啊啊啊!」她尖叫的朝房間跑,房門用力甩上,關門聲震耳欲聾。
顧亞牧慢條斯理從沙發坐起來,掏掏被震痛的耳朵,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想像著她在裡頭兵荒馬亂的樣子,再也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
張狂的笑聲傳遍小小的公寓裡,就連房門緊閉也關不了那討人厭的笑聲。
「顧亞牧,你快滾!」她又窘又氣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
看來梁秘書冷靜的功夫一遇上他就全破了功。他笑著說:「小寧,該看的我都看過了,不用害臊,我發誓,我幫你換禮服時沒對你出手,我很君子——」
門扇砰的一聲,是梁海寧氣惱的丟著抱枕。「你再不滾,我馬上報警!」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緊閉的門猛地打開來,她已經套上一件睡袍,腰帶打了兩個結,沒泄露半點誘人的春光。
見她包得密不透風,顧亞牧難掩一臉惋惜。「你不熱嗎?」
她又困窘又生氣。「出去,出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小寧,你冷靜點,我有話跟你談。」他高舉雙手投降,但求這樣能換來一個談和的機會。
「我跟你無話可說!」她一路推著他,把他推到玄關,打開門,使盡吃奶的力氣把他推到外面。「你,滾離我的視線,永遠!」
說完,門在他的面前毫不留情的甩上!
顧亞牧反應很快的往後退一步,英挺的鼻子險些遭殃。
嘖,真懷念以前那個溫順乖巧的女孩。
一場秋颱帶來的超大豪雨,讓台灣北部部分地區都淹了水。
顧亞牧獨居的洋房地勢較低,一樓無可避免也被淹了,小庭院的植栽全毀,花圜一片狼籍,屋內也無一幸免,地板和家具可能又要換過。
其實說起來,災情不算大,只要找清潔工過來整理整理,再采購一些新家具即可。
但這一次,他打定主意搬離這個老是淹水的惱人地區。
他托了房仲經紀人幫忙找房子,地點鎖定在梁海寧所住的日光小區。
找房子這段期間,他暫時搬到飯店住,一邊忙著出版社的事情,但主要重心還是擺在X集團的投資合作案上。
他跑了一趟東京,順利替X集團簽下一個跨國合約,同時利用工作余暇見了日本剛竄起的新銳動漫作者,初步評估對方合作意願頗高,倘若沒有意外的話,「風向出版社」將有個新代理。
一周後,他從東京返回台北。
房仲經紀人在這時候跟他取得聯系,相約看房。
日光小區是國內建築業龍頭去年推出的作品,建築外觀由名建築師操刀,整體走歐洲古典風,豪華住宅設計以一層一戶鎖定金字塔頂端客戶。
日光小區分成A棟皇後區和B棟騎士區兩棟樓共六十戶。B棟騎士區,也就是梁海寧所住的大樓以二十坪左右小坪數為主,一房一廳適合獨居單身貴族;A棟皇後區則是三房兩廳的大坪數。
日光小區推出時話題很熱,據說預售屋就已經銷售一空。
台北有錢人淹腳目,囤房怪異跡像見怪不怪,雖說銷售一空,但實際上自住客並不多,很多房子都空置著。
根據房仲經紀人的說法,日光小區的所有權人大部分都不打算把房子出租或售出,縱使政府的打房計劃不斷推陳出新,利率逐漸上升也壓根不痛不癢,一點也不影響這些有錢人囤房的堅持。
目前,B棟騎士區沒有出租或願意售出的委托案件,A棟則有一戶恰巧在這陣子有意願出售,雖然開價高於行情,但還是有不少人來看房。
顧亞牧在屋內繞了一圈,對房子的裝潢品味頗為滿意,南洋風情的設計賞心悅目,讓人一踏進來就感覺很放松,主臥房的觀景大露台更讓他滿意不已,從這裡可以看見B棟,這時候八樓屋內燈光亮起,一道纖細身影在客廳裡移動,對他而言,從這裡看出去的視野相當的棒。
「一坪一百二十萬,似乎高於行情。」
「沒錯,這也是房子尚未成功售出的原因。」
房子本身價值四千萬左右,加上兩個車位和裝潢頂多再加個一千萬,屋主若以五千萬轉手,至少也能賺上千萬。
但顯然,屋主野心大得離譜,竟然開價六千萬,就算這個小區搶手也不能這樣惡搞啊!
「連一毛都不能降?」顧亞牧對這位屋主頗為好奇,急著出售又對價格這麼堅持?!
房仲經紀人苦笑。「是個年輕女生,這房子聽說是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對方賣房是因為想展店需要資金,家人似乎不肯再投資,她只好把主意打到這房子上,據說展店需要六千萬資金。」這就是堅持賣價的原因。
顧亞牧沉吟半晌,開了口。「請你轉告屋主,我願意以六千萬買下,全部以現金支付。不過我有個條件,房子必須立即辦過戶,我會先付現三千萬,由第三方辦過戶手續的同時我要馬上搬進來住。」
「這條件不過分,我馬上聯絡。」房仲經紀人高興的闔不攏嘴。
房仲立即聯絡屋主,對方也樂不可支,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造成樂極生悲的下場。
雙方人馬一小時後在代書事務所的會議室碰面。
裝束輕便,留著一頭短發青春洋溢的唐藍一現身,顧亞牧臉上的笑容驀地加深,不禁為兩人奇特的緣分感到莞爾。
「顧大哥?!」唐藍反應比他誇張多了。「沒想到冤大頭竟然是你?」
他挑挑眉。「不喜歡我這個冤大頭?」
「沒,我好愛你喔!」六千萬即將到手,她的展店夢想即將展開,不開心才怪。
「坐下吧,快把買賣合約搞定,我迫不急待想當冤大頭了。」顧亞牧邊說邊拿起手機。
「遵命!」唐藍比他更急著成交。
顧亞牧打電話請X集團總裁秘書幫忙處理彙款事宜。
十分鐘後,代書跟銀行確認款項已經入帳。
唐藍喜孜孜的在買賣合約簽名,雙方交易相當愉快。
「顧大哥,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她大賺了一筆,理當請客。「顧大哥想吃什麼別跟我客氣。」
「不了,我還有事忙,改天吧!」順利取得日光小區大門磁卡和公寓鑰匙的顧亞牧打算立即展開搬家工作,迫不急待到連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那好吧,再見嘍,後會有期!」
「媽,我很忙,真的挪不出時間——」
「小寧,我知道你忙,可人家斐先生貴為總裁,不比你輕松,斐先生的母親說,只要你肯答應見面,一定想辦法讓斐先生挪開行程,現在就等你開口訂出時間。」
話說一半被打斷,梁海寧忍著頭痛聽著母親的滔滔不絕,好像說什麼都得把女兒推銷出去似的。
好不容易找到搶白的空檔,梁海寧馬上抓回發言權。「媽,我現在工作為重,感情不在我的計劃之中——」
「你真想氣死我是不是?我跟你爸好不容易在四十歲才有了你這個獨生女,含辛茹苦把你拉拔長大,你大學沒畢業,二話不說要出國我們也沒攔著,出國那幾年你不肯回國看看我們,我們只好拖著一把老骨頭,就只會幾句破英文便大著膽子跑去紐約找你,我們兩老替你做了這麼多,你卻老惹我們生氣,不過一件小事就推托來推托去的,你這不孝女,早知道別生下你,日子說不定還能過得還清心些。」
果不其然,她拒絕的話一出口,又引來一陣撻伐,連不孝女這個大帽子都被扣上了。
「媽……」她感覺頭更痛了。
這世界上也只有母親會這麼訓她,父親對她這個寶貝女兒可是疼愛有加,簡直寵上天。
在她離開台灣前往紐約讀書的這六年間,她總是找各種借口留在紐約不肯回國,說著一口破英文的父母為了見女兒,只好找時間往紐約跑。
關於這件事她真的很內疚,每次雙親到紐約看她時,她都盡可能跟學校請假陪著,帶著兩老走遍紐約這個大都會。
「別叫我媽。」老人家鬧起別扭來真是無人能敵。「我不承認生了你這個不孝女,以後我們別聯絡了,干脆切八段算了。」
老媽都撂下狠話,為了平息爭執讓老媽消氣,梁海寧也只能揉著隱隱作疼的額際,苦著臉接受相親安排。「好吧好吧,那就認識認識。媽,可如果我跟對方見面後沒感覺,你不能逼我繼續相親喔。」
「真沒感覺也不能勉強,我是過來人,我知道!」
話雖這麼說,但梁母趁機又說了一長串對方的優點,頭疼欲裂的梁海寧根本當耳邊風,沒將對方的好聽進半句。
對梁母而言,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朋友介紹了這個條件好到飛上天的男人,據說對方是國內傳產集團的接班人,實在因為太忙才會錯過姻緣。
「媽……我還有事要忙……」
既然女兒都點頭答應相親了,梁母也不為難她,上班時間私人電話講太久的確不好。「我的好女兒,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啊?」
「我再看看,我盡快抽出時間,再跟媽聯絡好不好?」
「好,當然好!」初步目的達成,梁母暫且願意放女兒一馬。
掛上電話,梁海寧再也坐不住,拿起藥盒走到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吞下一顆止痛藥和胃藥。
這一個月來,梁海寧像一只被逗到炸毛的貓。
而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屢次害她蹦蹦跳的罪魁禍首,不用說,自然是顧亞牧。
她的日子已經夠不平靜了,母親又老來添亂,從月初開始一直游說她相親,她不肯答應的結果就是整整被纏了一個月。
母親那邊其實還好搞定,讓她真正頭痛的是顧亞牧。
日前,顧亞牧未經同意在她住處留宿被她趕走之後,她以為他已經徹底明白她不想和他糾纏不清的立場,但後者顯然不這麼想。
顧亞牧不知是惡趣味玩上癮,還是時間太多,時不時就從她身邊冒出來。
「嗨,學妹,這麼巧,你也來這裡采買?晚餐煮什麼呢?我看看啊,紅蘿蔔,咖哩塊,雞肉,晚餐吃咖哩飯?」他伸手挑起一盒雞肉瞧著。
她像只受到驚嚇的鸚鵡,語調瞬間拔尖,完全失了形像。「顧亞牧,你跟蹤我?!」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不過就是正好來采買罷了。」
「鬼才相信。」從他手上搶回新鮮雞肉,梁海寧瞪著突然冒出來的顧亞牧,不得不懷疑這男人的話。
「學妹,我可以發誓,我的剛下班,我只是順路過來采買的。」顧亞牧雙手一攤,對於她的指控一點都不認帳。
「順路?」她可不接受他的順路借口。「你住附近?」住附近才叫順路好嗎?!
這間超市不大,賣的東西走小巧精致路線,鎖定的客戶族群是附近住戶,不可能會有人老遠開車過來這邊采買。
「嗯,我剛搬來,就住對面日光小區A棟十一樓。」透過超市玻璃窗,他比著對面維多利亞式建築的豪華大樓。「啊,看我這記性,我都忘了學妹也住同小區,說起來我們是鄰居啊,真是有緣!學妹,我剛搬來,就當是敦親睦鄰吧。你有空嗎,我晚餐打算煎牛排,我多買了一份,我們一起吃?」
「我不吃牛!」她斷然拒絕這個鄰居的好意,氣衝衝走掉。
首回交戰,她敗下陣來,推著推車速速離開,對他這個新鄰居避之唯恐不及。
又一次,她好端端站在捷運車廂裡,卻被平白冒出來的他伸手攔腰一抱,她無預警的整個人摔進他的懷中,被他的男性氣息牢牢困鎖住。
兩人在車廂裡上演愛的抱抱戲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情人,當眾曬恩愛。
「你——」抬頭想罵人,卻對上一雙含笑暖眸,讓她的心漏跳一拍。「你搞什麼鬼?」
要不是人多,她鐵定讓他好看,冷著臉色推開他,理智回籠,沒有被他成熟的男性魅力迷昏頭,打算離他遠一點。
「若不是我,你早被前面那男人吃豆腐了。」他把她勾回來,在她耳邊用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話。
她瞪著前面那名衣冠楚楚的上班族。「沒證據,你最好別亂說話。」
她懷疑,根本是他想找借口吃她豆腐。
「不信?那我跟你打賭。」他寬肩一聳,一副等著瞧的表情。
「你若輸了呢?」
「我不會輸。這個問題該我問你,那男人若對其他人出手,我救了你免於狼爪,你算欠我一次人情。」
「好。」跟他賭了!她就等著看,看他的大話何時被戳破。
那男人看起來相貌堂堂,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看上去比他還正派。
但她的自信在短短兩分鐘後遭到擊潰。
衣冠楚楚的西裝男竟然偷偷摸摸對一個女學生出手,大手摸上人家的屁股……
她當場慘輸!
顧亞牧以英雄之姿上前逮住色狼,捷運一到站,把人帶下車交給捷運警察送辦。
第二次交手,她輸得很慘,欠下一個大人情。
接著接二連三的,他們巧遇的機會多到讓她心存懷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
在小區中庭、小區地下室停車場,就連在小區頂樓空中花園都能碰到他,他每次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她每回都被堵得無話可說。他這樣神出鬼沒的是想逼死誰?故意跟她過不去?
不過話說回來,那老是動不動就冒出來撩撥她的男人已經消失好幾天,讓她日子難得平靜許多。
但,為何心口總是悶悶堵堵的?
她不該為那男人影響工作情緒,徹底忘掉他才是明智之舉。
甩開那惱人的身影,她重新投入工作,逼自己心無旁騖,別再為一個可惡的男人荒廢公事。
「梁秘書,平面媒體的人已經到了。」稍晚,助理秘書過來通知一聲。「今天總共有四家報社,一間雜志社的人出席。」
梁海寧從公事中抬起頭。「知道了,我馬上去!」
自從梁海寧對外放出風聲,打算找一間平面媒體合作做一場專訪的消息之後,各家有興趣的媒體爭相找她,不少人私下想籠絡她這個秘書。
梁海寧一視同仁,交代助理秘書,對於提出想要專訪的媒體都約在同一個時間,打算統一審核各家媒體所提出的專訪內容,並評估其在台灣的評價及影響力,如果只著重在八卦報導,絕對首先予以剔除。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動作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她的上司央東承央大執行長,心裡唯一人選是巫綺歡,他放出這個餌只是為了讓巫綺歡自投羅網,至於那些篩選條件不過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說到巫綺歡,還真是令人頭痛,巫綺歡哪家出版社不待,竟然在顧亞牧麾下任職。
她心裡祈禱著身為總編輯的顧亞牧可別親力親為出面爭取這個專訪,她的平靜日子還想過下去,一點都不想跟那男人交手。
端著專業的形像,身著黑色系套裝的梁海寧優雅中散發一抹清冷,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樓下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門扇,她踏進裡頭,一雙美眸朝現場的人淡掃一眼,一個熟悉身影驀地躍入眼簾,梁海寧眼角抽搐兩下,看來,老天並不站在她這邊。
穿著藍色條紋襯衫搭上深色長褲,刻意戴上眼鏡掩去眸中的謀略,高大斯文的顧亞牧竟列席其中?!
相較於其它較不修邊幅、打扮率性的男記者們,渾身充滿濃濃書卷味,一副翩翩君子、文質彬彬的顧亞牧顯得獨特而出色,別有一番熟男魅力。
她在心裡腹誹,怨嘆老天不肯站在她這一邊。
收回無奈目光,她走入會議室內,坐在主位上。她要自己千萬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但目光卻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坐在他身邊打扮時髦的女記者目光時不時投落在他身上,刻意熱絡的互動,完全不加以掩飾對他的好感。
顧亞牧對身邊和對面的兩位女記者露出靦靦微笑,一來一往聊著,加上適時的贊美讓兩個女記者心花怒放。
梁海寧刻意忽視心中那抹嫉妒。「歡迎各位。」她揚聲,隨即切入重點,絲毫不願浪費任何時間。「麻煩各位給我幾分鐘時間說明。」
現場談話聲中斷,兩名女記者卻依舊舍不得將目光從顧亞牧身上移開。
梁海寧看看女記者,又看看顧亞牧,她幾不可見的皺起秀眉,胸口那悶堵的感覺再度爬上來。
注意到梁海寧的反應,顧亞牧勾起嘴角,笑意加深,一雙星子般耀眼的黑色眸子盯著她瞧。
瞪著那礙眼的笑臉,她有些負氣的別開臉。
「因為只有短短五分鐘的空檔,我就直接說明——請各位將過去專訪名人的相關報導文章和特地為這次專訪設計的內容及個人名片呈上來,各位交出的文案將會交至央執行長手裡,專訪將由央執行長本人做決定。」
雙手交握端坐在主位,她清冷的嗓音透著一抹不滿,尤其目光在掃向那兩名女記者時,目光帶著一抹肅殺之氣。
她沒發覺自己的眼神,顧亞牧卻注意到了。
他薄唇的笑意更加擴大,笑容超級礙眼。
「顧總編輯,有什麼問題嗎?」她一扭頭,朝他劈口就問,企圖阻止他繼續發笑,那笑容惹得她心情很煩躁。
「梁秘書可否透露一下,央執行長是否有內定人選?如果有,那我們不必白費力氣爭取,直接退出局外就是。」
她心裡打了個突!到底是他神通廣大,還是對央東承太過了解?連央東承的想法都能在第一時間摸透。
她的眼神閃了閃,當然要否認到底。「如果有內定人選,我何必浪費寶貴的時間坐在這裡跟各位見面?」
關於她的否認,顧亞牧的反應只是挑了挑眉,鏡片後的黑瞳難掩炙熱,對她露出更迷人的微笑。
那雙放電的眼眸讓她心驀地漏了一拍,她輕咳一聲,起身做了結論,「關於專訪落在誰家,待央執行長決定後,我會在第一時間盡快通知,謝謝各位。」
散會!
她沒發現自己離開的腳步顯得慌亂,更沒發現顧亞牧不顧其它人訝異的注視,在第一時間起身追上。
她走得急,為了平復心情半途轉進樓梯間,搗著劇烈跳動的胸口喘了口氣。
顧亞牧這時推開門,閃身進來。
她聽見聲響,驚愕轉身。又來了!這男人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是玩不膩嗎?
她不想陪著玩總行了吧!
梁海寧冋頭急步爬樓梯朝上面走。
他三步並兩步追上,在她拉開樓上安全門逃掉之前,迅速捉住她的手腕。
梁海寧抬頭,憤怒的瞪著這陰魂不散的男人。他真是可惡至極,這樣捉弄人很好玩嗎?
六年前被他傷得還不夠,現在又來玩她?
她早不再是那個捧著真心被踐踏的懦弱小學妹,她已經強大到足以抵抗他。
梁海寧展現氣勢,憤怒的甩開他。「放手!你信不信我叫警衛?」
「叫警衛會不會太麻煩?你看起來很想親手宰了我。你啊你,真是狠心,把我一顆真心踩在地上,真是讓人傷心吶。」他放開她,面色一整,吐出哀嘆,方才掛在臉上的迷人笑意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刻的寂寥。
她看著他的模樣微微一愣,燃著怒火的水眸怔住。「你……」
「海寧,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我們可不可以和平相處一天,就像以前你第一次替我過生日那樣,我們一起開心地唱著生日快樂歌?」
她驀地憶起過去——
梁海陽忙到沒空替男友慶生,只好拜托她上場。
那天,她雀躍得像只快樂的小鳥,親手烤蛋糕,做巧克力,親手包裝,帶著蛋糕和禮物溜進他的租屋處,花了半天的時間布置,靜靜坐在黑暗中等他回來。
等他一臉疲憊的打開大門,她摸黑點了蠟燭替他唱生日快樂歌。
他一臉驚喜,卻在發現不是梁海陽時,表情旋即轉為失望。
那抹失望雖一閃而逝,被他隱藏得極好,但她還是清楚的看見了。
後來整個晚上氣氛詭異,他假裝很開心大口吃著蛋糕和巧克力,她則強力掩藏內心的難受……
「我晚上加班。」她拒絕得很徹底。
他將一張磁卡塞進她手中。「我等你,不管多晚都等。當是你還我的人情,我會在家裡等你,不見不散。」不給她再次拒絕的余地,他拉開安全門離開僻靜的樓梯間。
不見不散?!
她低頭瞪著手心裡的磁卡,掌心的重量沉甸甸的,心情千回百轉,一顆心飄飄浮浮,陷入前所未有的恍惚境界。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2 PM
第五章
是夜。
梁海寧拿著磁卡踏進A棟日光小區,搭電梯來到十一樓。
她站在一片寂靜昏暗的長廊上,淡淡月光從長廊盡頭的拱型窗戶迤灑入內,映照在她躊躇猶豫的身影上。
七點半一離開公司,下了班她沒有即刻回家,刻意朝人潮多的地方跑,一個人吃晚餐、喝咖啡,一個人逛街購物,在街頭游蕩。
看似悠閑的時光對她而言卻是一種折磨,下班時間一向愛宅在家裡的她,這麼做只是不讓自己靜下來,一旦靜下來,她就會管不住自己的心,考慮起顧亞牧約她共度生日的邀請。
他就住在對面,因為他的邀約讓她連家都不敢回,深怕無法管住自己的腳走到他身邊去。
從七點半游蕩到十點,直到百貨商場都關門休息,她仍舊繼續在街頭走著,走到腳酸,沒想到當她終於累到不得不停下腳步時,她人已經回到日光豪宅小區門口。
她抬頭望著維多利亞式壯闊外觀的大樓,目光忍不住落在燈光依舊亮著的十一樓。
大腦警告她,離他遠一點,她該回家去,不要理會那個無賴的邀請,但她的雙腿卻自有主張的朝裡頭走,不是朝回家的方向,而是走往A棟。
她搭著電梯上樓,步出電梯站在他的住家門口已經十分鐘之久,但她就是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梁海寧,你就當是來還人情的,今天正好找機會跟他談清楚……」她嘗試說服自己留下來。
基於禮貌,她把蛋糕交給他還清人情,然後堅定的告訴他,別再來騷擾她。
就這樣,搞定!
很簡單,但她卻做不到……因為她太清楚自己一旦遇上顧亞牧,永遠都別想展現她冷靜的戰鬥力,在他面前,她會變得懦弱,骨子裡那抹精明冷靜的性格永遠都派不上用場。
終究還是鼓不起勇氣,她低嘆一聲轉身就要走——
這時,一堵高大身影強行擋住去路。
她駭然抬頭,驀地對上一雙深邃、隱隱閃動著笑芒的溫暖眼眸。
她一驚,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進逼一步,她又後退一步,直到纖背抵上深綠色的雕花門扇,男人恰恰將她困在自己寬闊的胸膛跟門扇之間,形成完美枷鎖。
「蛋糕都帶來了還想帶走?」口吻是討人厭的戲謔,但眼神卻溫柔得讓人要融化。
顧亞牧跟自己下了賭注,她今晚若鐵了心不來,那麼是他努力不夠,她愛他沒有自己認定的那麼多。幸好,她出現了,心頭大石瞬間放下。
他賭臝了,她心裡不曾放掉他,要不她不會站在這裡,手裡還拎著一個蛋糕。
她避開他灼人的溫柔眸光。「我、我只是送蛋糕來。」她緊張到有點結巴。
這女人就愛口是心非!只是送蛋糕來,大可放下蛋糕轉頭就走,不會還在這裡徘徊。「小寧,我等了好久,等到都快要放棄時,你終於來了,代表你在乎我,你沒有丟下我,我真的很開心。」
他低頭凝視著她,薄唇就抵在她粉唇前沙啞低喃,他筆直望進她困窘又帶著一抹倔強不服輸的眼裡。
「你搞錯了,我帶蛋糕來只是來還你人情——」她未竟的話語驟然消失無蹤。
她睜大眼睛,看著在眼前放大的俊顏,他的手指就壓在自己半張的唇瓣上,他的手撫上她的唇瓣,時而輕柔時而使勁,誘惑似的撫摸讓她口干舌燥。
他這是在做什麼?「顧、顧亞牧,你放開我,要不別怪我告你性騷擾!」但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虛弱,臉頰上兩抹暈紅泄露了這句警告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倘若我不肯放呢?」好不容易才把鳥兒引進來,他怎肯輕易放手。「你真舍得告我?好吧,不管你敢不敢,我都決定豁出去了!」
什麼意思?可惡!為什麼他說話都不肯說清楚?「顧亞牧,別想把我耍得團團轉,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怯懦、任你擺布的梁海寧——」
他又一次打斷她。「我知道,我有眼睛,我看見了你的改變。小寧,你變得好美,渾身上下的自信誘惑著我,你笑起來眼眸閃亮得像一對寶石,這張變得好伶俐的嘴兒紅嫩的讓我忍不住想要吻你。」
俊顏欺下,他展開強大的行動,銜住她誘人犯罪的紅艷小嘴。
拎在手上的蛋糕從梁海寧手裡松脫,孤伶伶掉落在腳邊沒人理會。
在寂靜的長廊上,在淡淡灑落的光華裡,他捧起她尖美的下顎,含住兩片軟嫩,將自己的氣息灌入她的口裡,挑逗的勾惹她粉色小舌,與之綿密糾纏。
「不,不可以……」薄弱的理智提醒她,別再傻傻淪陷。
「小寧,你要我,我一直都知道……」
「我不要你……」她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她明明渴望著他!要不,這段時間不會隨著他有意無意的撩撥而動了心。
可她不敢承認,傻過一回讓她付出極大的代價,整整離開放逐自己六年,這一次若再跌進去,怕是萬劫不復。
「你要我。」他的口氣是萬分之肯定,「小寧,很抱歉我覺悟得太晚,直到你離開我才發現自己的心,原來……我心裡一直有你。」
真的嗎?這六年來,她一直被他擺在心裡頭?
築高的心牆瞬間倒塌,理智在瞬間灰飛湮滅,原來這些年來她所做的改變和努力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一旦招惹上顧亞牧,只要一句話,她馬上變回那個懦弱到無法抵抗的小白兔,任他宰割。
「小寧,分開六年,我思念你的心從沒停過,當我再度看見你的瞬間,我知道,我將為你瘋狂。」
「別說了!求你——」她試著找回理智,捂住雙耳,不想聽他魅惑人的話語。
顧亞牧存心引誘她,他是有計劃一步一步的先是招惹她的心,再把她的人勾過來。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低下頭在她耳邊呢喃低語。「我們不該再錯過彼此,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
說著,鐵臂改纏著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推開大門將她帶進屋內。
關上門,一陣天旋地轉,她被壓在門扇上。
她驚訝的抽氣,卻被牢牢困在他壁壘分明的胸膛前,「別這樣,讓我走……」
他的氣息讓她感到一陣暈眩,說出口的話顯得軟弱、可憐兮兮的。
在她無法抵抗之際,他更加為所欲為,大手往下從窄裙鑽入,撩高裙子,大掌托住渾圓的俏臀微微使勁按壓,讓她的身體跟自己貼合。
她倒抽一口涼氣,睜大眸子感受到他長褲下又熱又硬的欲望。
「喜歡你感受到的嗎?」他邪惡一笑。
她暈乎乎的搖了搖頭,又傻憨憨的點點頭。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和理智,那雙迷茫的眸子裡只剩下惹人憐的無辜和無助。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我會拿出耐心拆開你這個美麗的禮物。」他將她打橫抱起,舉步轉身朝主臥室走去。
她才不是他的禮物!她想抗議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身體無法克制的朝他懷中偎去,貪戀屬於他的體溫和氣息。
將她輕輕放在深藍色大床上,他就著月光凝視著她嬌艷的小臉,那雙迷蒙又無辜的眸子裡,嬌憨純真的神情讓他渾身緊繃。
梁海寧身上的套裝一件件從他手中被脫下拋落,直到渾身赤裸。
她的肌膚如雪,骨架勻稱,一雙腿修長性感,他眼神驟然轉為幽暗,兩抹火光在那幽暗中燃燒著。
「你好美。」他感覺自己血脈賁張,再也無法壓抑的用口和手愛撫這副美麗的身子。
「喔……」她在他唇舌下扭動,快要被他炙熱的目光灼傷,那流連在她身上的溫熱大掌和燒人的薄唇,熨燙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和她失速狂跳的心。
為什麼,她總是敵不過他?
明明該逃離他,卻又總是舍不得走開,輕易被他擄獲成了他的獵物?
他心裡愛著別人,她為何卻還心甘情願沉淪在他懷裡?
顧亞牧迅速將自己剝得精光,昂藏俊痩的身子覆上她,隨著他的掠奪,她陷入昏昏茫茫狀態,當他堅硬灼人的分身穿透她身子的瞬間,她更加沒有回頭路了。
她已經深深沉淪,再也無力挽回自己的心……
一場驚心動魄的纏綿,讓梁海寧從女孩變成女人!
當她從激情中清醒過來,她感覺腰部酸軟,全身骨頭活像被拆掉重組一樣,只要隨便動一下,骨頭隨時就有散掉之虞。
她摟著被單,躲在顧亞牧的深藍色大床上,被單拉高幾乎蒙住全身,只露出那雙閃耀著水亮光芒的寶石般美麗眸子。
對自己方才在床上的熱情響應,她尷尬到無以復加。
她不曉得自己該如何面對顧亞牧,尤其是在自己仍舊一絲不掛的狀態下?
浴室傳來水聲,她心忖或許可以趁這時候偷溜走,心念一定,她慢慢掀開深藍色被單,忍著身體的酸疼准備下床。
浴室門卻在這時打開來,她嚇得縮回床上,重新拉上被單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顧亞牧洗去一身黏膩,腰間圍著一條浴巾,噙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走到床邊。
「還好嗎?痛不痛?」他坐下來,嗓音溫柔帶笑。
她尷尬又羞澀的別開臉,吐不出一句話來,那個伶牙俐齒跟他舌戰的梁秘書早已神隱。
看著她尷尬羞怯的表情,他了然一笑。「第一次總是不太舒服,泡個熱水澡會好一點。」
他笑意加深,伸手撫弄著她披散在枕頭上的柔亮烏絲,褪去正式套裝,卸下秘書形像,放下長發的她少了成熟韻味多了一分稚嫩,嫵媚中又揉合著純真。
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幾乎又要失控了,險些撲過去將她吞吃入腹,只能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渴望,警告自己克制點!
適才,他原本想慢慢來的,但一碰上那誘人甜美芳馥的身子,他就像初嘗情愛滋味的男孩,忘了體恤她的不適,忘情的在她緊窄濕潤的身子裡衝刺,她的呻吟宛如催情劑,讓他停不下來,只想更深更深的占有她——
「你安慰女人好像很有經驗嘛。」她終於找冋聲音,可才一開口,她就更加尷尬困窘了,因為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妒婦!
他笑岔了氣。「我的經驗並不多。」他聰明的選擇安全的答案。
「經驗多不多不關我的事。」她撇清。
「不關你的事又愛問,你這口是心非的缺點怎麼越來越變本加厲?」
「誰口是心非了?」
「呵,你真可愛!」她張大眼瞪人的表情好生動,他心裡直發噱。原來在私底下,她是這麼的可愛,任性起來一點都不討人厭,還讓他愛不釋手。「我抱你進浴室,你泡個澡,我去准備生日蛋糕一起慶生。」
時間走到深夜十一點,他的生日還沒過。
「生日蛋糕早摔爛了。」她終於有余裕想起那個被丟在門口,注定孤伶伶的蛋糕。
「沒關系,我不介意。」只要她送的禮物,他都愛。
她在他懷裡抬頭,定定的望進他笑意不減的眼眸裡。「顧亞牧,你為什麼要抱我?真把我當禮物嗎?除了禮物之外,對我難道沒有一絲——」真心。
她咬著唇瓣,說不下去,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呢?她一定會心碎到掉淚。
看著她閃過千頭萬緒,最後轉變為惶惶不安的表情,顧亞牧有一瞬間感到頭痛。
在這之前,他所說的話難道她都忘了?
好吧,可能方才經歷的事對她來說太過震撼,他告訴自己拿出耐心安撫她內心那強大的不安。
他抱著她,將她放進已經放了八分滿水、灑進熏衣草精油,正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按摩浴缸裡。
當她整個人被溫熱的水包圍住,忍不住發出舒服的輕輕喟嘆時,他勾起她染成粉暈的漂亮臉蛋,低頭在那張誘人的小嘴兒印上一吻。
「小寧,我不玩一夜情,不玩愛情游戲,我抱你是因為我強烈渴望著你,我這顆心如假包換,只屬於你!」
深情告白,一字一句撼動她的心,令她整個人呆掉。
他噙著笑,瀟灑退場。
女人想要的幸福其實很單純,只要有個真心愛她的男人,這樣就足夠了。
她從來不貪心,暗戀多年的男人終於向她表白,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她欣喜若狂?這比她在工作上獲得成就更加讓人振奮!
她愛顧亞牧,即使當初被傷得體無完膚,負傷離開台灣,這一次的投入有著飛蛾撲火的危險,她仍舊無法說服自己放棄這份愛戀。
回想這幾個月來兩人交手的種種過程,梁海寧不得不佩服顧亞牧擁有比她強大一百倍的耐心。
為了擁有她,他利用各種機會在她身邊出現,把她一顆心撩撥的再也收不回來。
好吧!她必須承認,他真的很狡猾!
不知情的人絕對無法想像,一個長相斯文、渾身充滿書卷氣,看起來像個書呆教授的顧亞牧,其實內心比狐狸還狡詐,手段伎倆滑溜得讓人氣結。
這樣一個外貌和個性充滿違和感的壞男人,她卻愛得好深刻,無法自拔。
她覺得自己好像愛得太過火,顧亞牧才去上海出差幾天,她卻日思夜想,晚上不成眠。
手機傳來LINE的訊息聲,她點開來看。
是一張照片,顧亞牧站在外灘的自拍照,身後是璀燦炫目的東方明珠。
在她眼中,他比任何人事物都要耀眼,更占據她的目光。
端起臉色,他給人一種清冷的俊雅,笑起來卻有著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他是個危險的男人,跟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宛若踏在結冰的湖面,可能下一秒就會陷落水中,但她仍舊義無反顧。
「上海的晚上很冷吧。」她把照片設成桌布後回復道。
「晚上沒人可抱著睡,簡直快凍死。」
「少來,飯店明明有暖氣。」
「暖氣不夠,我要你!」
「別鬧了。」光看文字,她便臉紅了。
「好,我不鬧,我很正經的問梁秘書一個問題。」
「請說。」
「親愛的梁秘書想我了嗎?」
「如果我說不想呢?」
「那你死定了,等我回台北,定將你綁在床上,吻遍你的身子,愛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顧亞牧談起情來大膽而直接,跟他溫文爾雅的形像完全格格不入。
「牧,我很想很想你!」原來,她談起戀愛來也不懂羞澀。因為對方是顧亞牧,所以她不想壓抑內心的感情。
「你慘了!」他秒回。
「?」
「等我回台北,你大概整個禮拜都出不了房門。」
她臉紅到快滴出血來,她可以想像,在另一座城市的他,笑得有多得意多張狂,又多麼的耀眼。
「我明天回台北。」
「我等你!」
結束通話,分開在雨個城市的兩個人,都幸福的笑了。
這一晚,她難得睡得極好,夢裡有顧亞牧相伴,兩人世界裡充滿著甜蜜幸福。
翌日,梁海寧像充飽了滿滿能量的電池,她拿出效率處理公事,以及央東承所交代下來的私事,她都盡力辦到妥當。
最近,上司央東承飽受感情折磨之苦,她看在眼裡同情在心裡,實在也不好說什麼。
中午,央東承命令她聯絡顧亞牧,終於做了決定將專訪交給巫綺歡,打算開始展開獵妻誘捕計劃。
梁海寧立即照辦,她迫不急待打電話跟已經回到台北的顧亞牧聯絡,卻從他口中得知巫綺歡重感冒住院的消息。
她連忙進入央東承的辦公室稟報,可她話都還沒說完,央東承便像一陣風似的卷走了。
看來啊,再多麼厲害嚴酷的人,一旦遇上愛情,都有慌了手腳的時候。
接下來幾天,央東承留在醫院接手照顧巫綺歡,公司這邊由她和權俊偉幫襯著。
她忙得焦頭爛額,顧亞牧那邊也似乎有重要的事離不開身,結果就是即使兩人住得這麼近,即使兩人踏在同一塊土地上,卻忙到挪不出時間約會。
一天過一天,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央東承終於歸隊,她肩頭上的責任少了大半,時間自然松了許多,不用再每天加班到深夜。
准時七點半,梁海寧踏出異奇集團大樓。
返家前,她先到超市采買,等待結帳的時候,手機傳來訊息聲。
是顧亞牧傳來的訊息,他手邊的工作似乎也忙到一個段落,他說了今晚有空,想找她討抱抱。
她紅著臉回復訊息,結完帳立即返回他的公寓洗手做羹湯。
顧亞牧進門時,她像個小媳婦,正在爐台前揮汗忙碌著,他走過去從後方抱住她,灼熱的唇在她雪白的頸子烙上一個印記。
梁海寧嚇了一跳,鍋鏟從她手裡松開掉落。
「晚餐……」她才剛要出聲抗議,他已經伸手將爐火關掉。
他將她身子扳過來。「我餓了,今晚只想吃你。」
火灼似的吻截斷她的抗議,誘惑意味濃厚的讓她腳趾頭都卷曲起來,她雙腿發軟,身體燥熱難耐的扭動起來。
一個吻滿足不了他,一離開她甜潤的小嘴兒,他刻不容緩彎身將她攔腰扛起。
她腦袋暈暈沉沉,任他抱著大步走回臥房,纖纖玉背貼上柔軟床墊的瞬間,高大男體旋即覆上。
他准確的尋找到她身體每一個敏感處,極盡挑逗之能事,身下嬌羞的女人不時傳來幾聲抽氣喘息。
他低低笑開,更是賣力的取悅她。
「喔……」她的喘息,她的每一聲輕吟,她的甜美,都讓他的意志力變得更加薄弱。
遇上她,他注定要燃燒。
分開多日的愛侶,分享了一場暢快淋漓的歡愛,晚餐被徹底冷落在餐桌上,顧亞牧要她要的凶,從床上到浴室,纏得她求饒連連。
當兩人終於可以坐下來吃一頓晚餐時,已經是深夜十點半了。
「都是你啦,晚餐都變成宵夜了。」她嬌嗔抗議。「面糊了一定很難吃。」
他回頭,目光一落在她身上,眼神驀地轉為幽暗,她穿著他的寬大襯衫坐在餐桌前,雖說沒刻意做出撩人的姿態卻好性感,輕易又讓他身體上了火。「要不我們不要吃宵夜了,直接回房睡覺。」
她微微一瞠目。「你肯讓我好好睡覺才怪,我不要!」她才不受騙上當呢!回房間鐵定又中了他的美男計,方才連續兩場歡愛讓她腰好酸,再做下去還得了,她的腰會斷的。「動作快點,我快餓昏了。」
「是,遵命!」為了趕緊喂飽肚子餓的女人,他只好壓抑下渴望,認命把一盤盤的菜放進微波爐裡加熱。
梁海寧以手支頷,很是欣賞的看著她的專屬男佣。
這位男佣真是養眼,上身赤裸露出精壯胸膛,僅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性感指數爆表,秀色可餐得讓她快要流口水。
顧亞牧突然回頭,捕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那專注的目光。
「眼神這麼飢渴,還說不要?真是口是心非。」露出壞壞的笑,顧亞牧端了兩盤面過來,順手又拿來兩碗濃湯,在她對面坐下來。
「說到哪去了。」她尷尬的嘟囔一聲。
「你口是心非的功夫越來越高了。」
避開他戲謔的目光,她低下頭接過剛熱好的義大面吃了一口。「呃,怎麼是甜的?」
他挑挑眉,用叉子卷起一坨面放進口中,勉強吞下肚後,失笑道:「不難猜,你把糖當成鹽巴了。」
她好窘。「那這碗蘑菇濃湯……」她不敢試,把湯推開。
好吧,只好由他來。他喝了一口,「天,這湯鹹得讓我想灌水。」
她更窘了,簡直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好想找洞鑽進去,她怎會心不在焉的犯下這種錯誤呢。
「出去吃吧。」他推開椅子起身,走過來拉起她。
她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好。」
不一會兒,兩人換好衣服開車出門。
顧亞牧特地挑選他們重逢後第一次見面的小燒烤店,因為是平日的深夜,客人並不多。他們窩在店裡的小桌上,吃了烤到恰到好處的烤物,喝著啤酒。
不過,酒只有顧亞牧一個人喝,梁海寧被禁止喝酒。
「為什麼我不能喝?」她嘟唇抗議。
因為你酒量奇差無比,一喝就醉,醉了之後會變得很吵,還會亂爆料,連工作機密都會說出口。顧亞牧在心裡說。
「我建議你還是別知道理由的好,而且我們之間得有一個人開車啊。」他笑笑的簡單帶過。
「我喝醉會失態嗎?」
「別問了,吃吧!」他體貼喂食她,堵住她的疑問。
宵夜的氣氛愉快,當兩人手牽手親昵的步出小店打算開車返家時,時間已經凌晨。
雖然已經很晚了,他們卻不急著結束這難得的夜晚,因為接下來可能又是超級忙碌的狀態,他們見面的時間並不多。
天氣有點冷,顧亞牧將她撈入懷裡,她小鳥依人,臉上掩不住甜蜜。
「顧大哥?」
驀地,一聲叫喚從旁邊竄出,驚擾了沉浸在甜蜜氛圍裡的情人。
顧亞牧聽這聲音,高大身軀驀地一僵,在他懷裡的梁海寧明顯感受到他的反應。
她從他胸前抬頭,循著聲音看向揚著笑跑到顧亞牧面前的年輕女孩,見到宛如梁海陽翻版的唐藍,她驚愕的退出顧亞牧的懷抱,僵立在一旁。
顧亞牧眼神閃了閃,明白她的反應為何會這麼大,強勢將她勾回來,「小寧,我跟你介紹,這是唐藍。唐藍,這是我女朋友,梁海寧。」他為雙方做簡短介紹,表情如常,語氣一般般。
「我知道,我在電視上看過梁小姐。」唐藍朝顧亞牧曖昧眨眨眼,沒發覺梁海寧因此小小抽一聲氣。
唐藍方才的眨眼動作是梁海陽的招牌。她們兩人……簡直像極了!
梁海寧瞬間面白如紙,她再度退出顧亞牧的懷抱。
顧亞牧眸一眯,微一使勁將她困在自己懷裡。
「幸會了,梁小姐。」唐藍完全沒發覺現場氣氛有些怪異。
想到上次顧亞牧竟然站在電視前,伸手溫柔的撫摸著屏幕裡的梁海寧,那動作神情……唐藍到現在印像還相當深刻。
顧亞牧低頭看著身邊的女人,見她臉色轉為蒼白,他不由得露出苦笑。「唐藍,很晚了,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好,掰掰。」唐藍也沒攔著,揮揮手,像一只雀躍的小鳥一樣飛走了。
顧亞牧帶著神色不對的梁海寧離開,將她帶上車。
「小寧,我和唐藍認識純屬巧合……」他想解釋,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起。
「我累了,回家吧。」她搖搖頭,阻止他說下去,她現在心情很混亂。
「小寧,我跟唐藍只是個普通朋友,除此之外,我跟她沒什麼特別的交情,答應我你別胡思亂想好嗎?」唐藍簡直就是梁海陽的翻版,關於這點他也相當的驚訝,深怕她誤會什麼,他一顆心惶然不安。
她恍惚的點頭。「我沒有胡思亂想,我看得出來,你跟唐藍只是普通朋友。」
她心裡真正在意的是梁海陽。
唐藍的出現讓她幸福的世界出現一小道裂痕,讓她不得不清醒過來。
這段時間以來,幸福到宛如夢境的日子,讓她忘了顧亞牧曾經有多麼深愛梁海陽,因為深愛才會被傷得深,當梁海陽離開時,他一蹶不振,連大好前程都毀了。
梁海陽一直都是顧亞牧心中的最愛,如果有一天梁海陽回來了,那麼她還能擁有顧亞牧嗎?
自信心在轉瞬間逐漸瓦解,她感覺自己一顆炙熱的心漸漸發涼,那冷意從胸口開始蔓延全身,讓她指尖都冷透。
睇著不發一語的她,顧亞牧不由得吞下一口嘆息,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倉皇不安的她。
心裡若真不在意唐藍,為何還露出那種惶惶不安的的表情,為何咬著自己的唇瓣不放,一雙白皙小手抓著裙擺,微微顫抖著?
「小寧,我愛你,我愛的人只有你!」將她拉過來,姆指輕輕摸上那兩片柔軟唇瓣,阻止她繼續虐待自己。
相戀這段時間來,他不常把愛掛在嘴邊,卻在唐藍出現時,急急為自己辯駁似的吐露愛意,聽在她耳裡,感覺起來格外諷刺。
梁海寧雙手緊緊揪著裙擺,她僵著冷透的身子木然的任他吻著。
頭一回,他的吻暖不了她的心,他吻得越深,她的心越是往下墜落,墜入無底深淵。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3 PM
第六章
顧亞牧站在X集團副總裁辦公室的窗前,居高臨下俯瞰這座光耀燦爛的城市。
時序入冬,氣溫逐漸下滑,已經一連冷了好幾天。
今日,冬陽總算露臉,稍微讓這座忙碌的城市揮別一些冷意。
他從落地窗轉過身來,回復總裁斐夕亞道:「和異奇集團的合作,以目前來講雖說對我們沒有太大實質上的利益,但卻能減少一個強勁的敵手。」
「是嗎?」斐夕亞坐在沙發上,聽取顧亞牧的報告,一邊翻閱著顧亞牧帶來的完整報告。
顧亞牧繼續說道:「央東承實力強大,他本人以及旗下的研發菁英團隊,假以時日絕對能做出一番成績。目前,他只是暫時敵不過台灣市場太過傳統的經營生態,一身本領暫時無法伸展,畢竟台灣不比美國市場自由開闊,他初來乍到,還打不進這個圏子,人脈還不夠廣,難免會被困住。」
「據我所知,央東承其實大可不必那麼急著找合作對像,雖說異奇集團眼前遇到施展不開來的困境,被幾間通訊業龍頭壓著打,但以他雄厚的財力背景,假以時日絕對撐得過,闖出一片天。」斐夕亞自然也有消息來源,央東承是個有實力的人。
「的確!所以我們更得趁央東承打算迅速破除業務困境以及必須解決感情難題的機會,盡快跟異奇集團談好合作。否則等異奇集團壯大到我們吞不下時,屆時就算我們想拉低條件合作,央東承也未必會點頭答應。」
感情難題?斐夕亞挑挑眉。「怎麼你這麼神通廣大,連央東承遇上感情難題都知道?」
顧亞牧神秘一笑。「中碩電信集團顯然太小看央東承,太過高估自己,葉老給央東承出了難題,提出聯姻的請求才肯答應合作。」
看來,顧亞牧在媒體圈也不是混假的,消息果然靈通。
「這葉老是越老腦筋越不靈光了嗎?央東承根本無須透過聯姻來擴展事業版圖。」連斐夕亞都嗤之以鼻。「既然你對內幕這麼了解,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吧。董事股東那邊不必顧慮,我會說服他們。」
討論告一段落,斐夕亞起身步出副總裁辦公室。
「對了,周五晚上八點,能不能拜托大忙人挪個空給我?」斐夕亞的腳步突然停下,停頓在門口。
「有事?」
斐夕亞苦笑回道:「我被逼著去相親。」好無奈的口氣。
顧亞牧一哂。「伯母又出招了。」
「之前幾場相親,因為我主動打電話給女方取消而告吹,我媽氣得跳腳,這次說什麼也要把我押去。」
「如果有好對像,認識認識也不錯,別再搞那套電話訪問懇談戲碼,萬一錯過好姻緣就真可惜了。」
「這次,我連對方是誰長得是圓是扁都沒得查證,電話懇談這招派不上用場。」母親防他故技重施,堅持不肯透露對方資料。
「斐伯母高招啊!」
斐夕亞無心談感情,可斐母急著抱孫,從去年開始屢次安排對像跟斐夕亞相親。
斐母是個很開明沒有門戶之見的長輩,安排的對像並非嬌生慣養的千金名媛。
據悉那些對像都是經過她千挑萬選,在工作領域中有一片成績,絕對有能力輔佐斐夕亞的女強人。
斐夕亞個性優柔寡斷,耳根子軟,太過注重人情,倘若能找個精明女強人當妻子,或許能彌補這一缺點。
斐母用心良苦,斐夕亞說不過母親,只好暗地使手段,一拿到女方的資料,立即打電話跟對方懇談一番,好言相勸勸退對方。
「你幫是不幫?」這顧亞牧今天是吃錯藥了,怎麼變成他老媽的說客?斐夕亞懷疑,顧亞牧是不是被母親收買了?
「怎麼幫?假裝是你的老相好陪你出席嚇退對方?」這主意簡直爛透了。「我不奉陪!」他一來性向正常,二來沒演戲細胞,沒辦法假裝。
「由我先出面跟對方周旋懇談一下,你再適時出現打斷相親,用公事為由助我順利脫身。」斐夕亞說出計劃。
「好吧,就幫你一次!下不為例。」反正這個周五晚上梁海寧也沒空陪他約會,他就去湊個熱鬧殺時間也好。
斐夕亞離開後不久,秘書稟報異奇集團的人已經抵達。
顧亞牧正好評估完有關異奇集團的資料,吩咐秘書放行訪客,自己則愜意的側靠在辦公桌旁,闔上手中的資料好整以暇等著。
這時門上傳來輕敲聲,緊閉的門扇被打開來,秘書帶領著梁海寧進入辦公室內。
他一雙黑眸緊緊盯著這位美麗優雅的訪客。
一如預期,踏進辦公室內的梁海寧腳步驀地一頓,露出訝異的目光看向西裝筆挺、戴上眼鏡,渾身充滿俊雅自信的顧亞牧。
「方秘書,麻煩給我們兩杯咖啡。」顧亞牧目光閃了閃,他瀟灑揮揮手,先遣走她身後的秘書。
辦公室門被關上的同時,梁海寧開口了。「傳聞中神秘的顧副總裁是你?」
「咳,我一直忘了跟你提,X集團副總裁才是我的正職。」風向出版社是父親的事業,這些年都是他幫忙打點著,年後出版社將放手讓底下的人管理,他已經答應斐夕亞,未來專心坐鎮在X集團。
梁海寧盡管震驚訝異,也不過花幾分鐘便接受這個事實。
她之前也曾疑惑,為何他會選擇放棄讓他大展長才的商場,寧可窩在一間規模不大的出版社,現在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他,看著他所處的位置,心中疑惑有了答案。
這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攀上,她深知顧亞牧的能力,當上X集團副總裁他是實至名歸。
「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可以說。」絕非抱怨,這是事實。
難怪,一向由央東承和權俊偉負責的談判工作竟落到她身上來,根據權俊偉的說法是,X集團副總裁親自指定由她出面。
央東承都親口提了,她當然得來。
跟X集團合作不只是商業上的利益考慮,更攸關上司央東承和巫綺歡的感情問題,這個合作必須盡快談成。
「我一直想跟你提,但最近這陣子你忙,我們見面時間不多,這些工作上的事我也就沒說了。」相聚的時間明顯縮水,他不想提工作上的事浪費時間。「今天還是得加班嗎?」
他走過去,親昵的摟著她來到沙發坐下。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濃濃哀怨,坐在她身旁,那雙探究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自從跟唐藍意外碰面之後,他們之間明顯產生了變化。
表面上或許看不出來,她依舊會答應跟他約會,偶爾會在他的住處留宿,他們在床上依舊契合,她不曾拒絕他的索愛,熱情不減。
但,顧亞牧就是感覺到有些東西似乎在慢慢消失中,譬如,她的笑容。
她笑容變少了,望著他的眼神縱使充滿戀慕卻又多了一分忐忑不安……他試圖跟她談有關他對唐藍的感覺,也如實告知自己跟唐藍有所接觸是因為他現居的公寓原屋主是唐藍,他從唐藍手中買下房子。
但她只是淡淡說了,她不在意唐藍,要他別想太多。
他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她不快樂,甚至有些憂郁,讓他很擔心。
梁海寧巧妙避開顧亞牧的目光,平靜以對。「在合作案談好之前,我沒有太多私人時間。」
「為了跟親親女友多點時間相聚,我可以作主今天就把合作搞定,現場簽約也行。」
「別鬧了,你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沒辦法,你這陣子對我太冷淡,讓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又是一句濃濃的哀怨。
她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松動,眼神閃過一絲心虛,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她立即粉飾太平。
「談公事吧,我不想耽誤你太多工作時間。」從公文包取出相關數據,打開來,她還是打定主意避開私事不想提。
顧亞牧一徑沉默著,看著她專注的研究資料,他硬生生吞下一聲嘆息。
他跟唐藍認識純粹只是個意外的安排,唐藍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物,或許一開始曾因為唐藍跟梁海陽的相似讓他產生好奇,但那抹好奇只維持不到短短半個小時。
唐藍不曾在他心底掀起過任何一絲漣漪。
即便梁海陽本人站在他面前,也無法改變什麼,他會大方的跟梁海陽打招呼,跟她以朋友的方式相處,過去那段情早已隨風而逝。
現在,他心裡只有梁海寧,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愛她!他要她敞開心好好感受,而不是一再地將他排拒於心門之外,對這段戀情產生質疑。
梁海寧壓抑著微慌的情緒,盡量忽視顧亞牧眼底的哀怨和不認同。
唐藍的出現,讓她產生危機意識,唐藍本身或許並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但梁海陽卻是她最大的顧忌。
日前,母親對她遲遲不肯跟相親對像見面頗有微詞,再度不死心的打電話來催。她找了理由擋過,母親後來轉移了話題,提起了梁海陽——
「女兒啊,你知道海陽要回國的消息了嗎?海陽的媽說海陽終於倦鳥歸巢,願意結束無國界醫療的義診工作回台灣來,據說各大醫院爭相爭取海陽呢,這海陽啊,真是我們梁家的驕傲。呃,我們海寧是另一個驕傲,兩姊妹都很優秀,多少朋友羨慕死了呢。」
梁海陽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宛如平地一聲雷炸得她腦袋嗡嗡作響,讓她原本就處於不安的心更加惶惶然。
後來母親不知又說了什麼,在電話中又叮嚀了什麼,梁海寧完全聽不進去。
她悄悄瞥了顧亞牧一眼,顧亞牧如果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比任何人都開心吧。
這些年來梁海陽身邊並沒有對像,顧亞牧也單身,他和海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應該會復合吧……
這段時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刻意忽視掉內心的惶惶不安,每次面對顧亞牧,她多想大聲告訴他,梁海陽要回國了。
但她害怕,怕一旦把這個消息說出口,將再也看不到顧亞牧眼裡對她的專寵和深情,再也得不到他的熱烈熾愛……
「想什麼這麼入神?」他嘆氣,連人在她身邊都能被忽視的這麼徹底。
這段時間來他盡量不逼她,表面上讓一切粉飾太平,他打算用行動讓她清楚明白,他的身體和心只要她,只愛她。
可他發現,她不知是不是工作太過忙碌無暇感受,對於他的默默付出她完全視若無睹。
這他可急了,不得不抗議一下,她似乎對他的忽視越加變本加厲了。
「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她笑了笑,把數據放在桌上。「這次兩方的合作——」切入主題,她拿出專業,利用自己所擅長的談判技巧跟他討論合作事宜。
又來了!
「小寧——」他抗議。
「我時間有限,如果今天不談出一個結論,我回公司無法交差,我老板一氣之下可能連周休二日都會把我綁在公司。」
連假日都工作?!這是要逼死誰?
看來,也只能乖乖談公事了,太逼她只會適得其反。
他必須拿出僅存的耐心來,等她想通,等她重展幸福笑靨,等她帶著甜蜜燦爛的笑容走入他的懷抱。
等到那一天,就是他們攜手並進,一起踏入人生下一階段的開始!
今晚比往常都冷,氣溫掉到只剩九度。
幸好,天空沒有飄雨,要不濕濕冷冷的天氣會讓人更受不了。
梁海寧下班前特地將套裝換掉——這是梁母特別交代的,對方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貴為總裁,絕對要慎重,不能穿上班制服出席相親宴。
梁海寧心忖,這場相親既然注定不會有結果,那麼就當拓展人際關系吧,對方既然貴為集團總裁,將來或許會有合作機會。
帶著替公司經營人脈的想法,梁海寧決定聽從母親的交代,慎重的請造型師幫忙打理造型,一頭長發松松挽起,露出雪白漂亮的頸部迷人線條,粉顏略施脂粉,穿上香奈兒最新款連身洋裝,是能完全展現出女人優雅韻味的短版收腰黑色蕾絲款式,腳上踩著銀色高跟鞋,搭配的相當完美。
她很滿意這身造型,拎著流蘇包愉悅的盛裝赴約去。
相親宴安排在東方飯店頂樓米其林餐廳的私人包廂內。
兩人包廂的空間寬闊奢華到令人咋舌,名家裝潢,施華洛世奇水晶燈,歐洲進口家具,皇家手繪骨瓷杯盤茶具,水晶酒杯,銀制餐具,以及一整片可眺望城市夜景的落地窗。
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看著在寒冷夜色中閃耀的城市,感覺自己就像個高傲而擁有一切的公主,將繁華全踩在腳底下。
這樣精心安排,可見對方有多重視這場相親,倘若對方長相又是卓越出色的陽剛男子,一個平凡女人若想從這場豪華饗宴中全身而退,恐怕很難吧?
身後傳來聲響,梁海寧逮回游離的思緒,優雅回頭——
看見來人,雙方都驀地一愣。
「梁海寧?」
嘖,怎麼這麼湊巧,母親安排的對像竟然是顧亞牧正交往中的女友?
真是,這下可糟了!
「斐夕亞學長?」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梁海寧壓下詫異,露出苦笑。
「抱歉,應該稱呼您一聲斐總裁。」
她相親的對像竟然是顧亞牧的上司,X集團總裁斐夕亞。
台灣實在太小了,相親也能遇上熟人,還是跟男友交情匪淺的麻吉。
這下該怎辦?斐夕亞會不會誤會什麼?會不會跟顧亞牧說些不該說的?
「看來,你跟我一樣驚嚇很大。」斐夕亞故做輕松,要她別太在意。「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是被逼著來的。」
「的確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好好放松吃一頓,就當是提前慶祝異奇集團和X集團合作好了。」在顧亞牧的促成下,X集團跟異奇集團已經簽署合作合約,並計劃在下周舉辦慶祝酒會,廣邀政商和媒體人士出席,為兩集團合作做最佳見證。「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是,謝謝斐總裁。」
「點餐吧,我肚子餓了。」
斐夕亞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等會兒再找借口出去打個電話給顧亞牧,要他別來了。
他暗忖,梁海寧應該不會想讓顧亞牧抓包。
女友背著自己跟別的男人相親,誰知道愛梁海寧愛到不可自拔的顧亞牧會不會因此而爆怒,還遷怒到他這個上司頭上來?
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顧亞牧看起來像個好好先生,其實個性脾氣可不太好,真要整一個人,手段多的是,他真惹毛顧亞牧,就算多幾條命都不夠被他玩。
這時,服務生走進包廂來點餐,很快又退下。
接著,出自米其林主廚的精致餐點,一道一道慢慢送上來。
梁海寧整個人松懈下來,原來准備好婉拒的話已經派不上用場,她順從斐夕亞的建議,好好放松享受一頓大餐。
當開胃菜撤下,濃湯和主菜陸續上桌時,斐夕亞借口離開包廂。
他打開包廂門打算到外頭打通電話,算算時間,顧亞牧應該正要出門吧。
未料,門一開,顧亞牧就站門口,把斐夕亞嚇得不輕,俊臉一陣白。
顧亞牧對斐夕亞的反應頗覺怪異,他對斐夕亞挑挑眉,用眼神表達,他可是講義氣准時來赴約,很義氣的來解救他從相親宴中脫身的。
顧亞牧正打算踏入包廂之際,斐夕亞心裡大叫不妙,情急之下用身體擋住顧亞牧的視線。
「我們出去聊聊,是這樣的,我想我應該可以自己搞定,不用麻煩你了。」
顧亞牧又挑挑眉,難道斐夕亞跟這位相親對像看對眼了?
不過他的好奇心向來不太旺盛,斐夕亞看起來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他也樂於盡快退場。
擺擺手,顧亞牧瀟灑轉身。
斐夕亞暗自松了一口氣,打算將包廂門速速關上時,坐在裡頭的梁海寧手機驀地響了。
她迅速接起。「媽,我有准時赴約,才沒臨陣脫逃呢!」綿柔清雅的嗓音從包廂內清楚的傳出來。
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正欲轉身離開的顧亞牧步伐猛地頓住。
斐夕亞大驚,伸手想擋人。
顧亞牧皺著眉頭不顧斐夕亞的阻擋,伸手用力將包廂門推開,大步闖入包廂內。
側對著門口坐著的梁海寧,聽見砰的一聲開門聲響,自然的反應是扭頭看向闖入者。
這一看,嚇得不輕。
顧亞牧站在眼前,眼神凌厲地盯著她。
她駭然起身,手機從手中掉落,這一摔機殼和電池瞬間分離兩處。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女朋友來相親,我卻被蒙在鼓裡?!」這感覺真是天殺的糟!
自己的女友瞞著他跟其它男人相親,而他卻完全不知情!
她腦袋一片空白,一張粉顏轉為蒼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知該如何解釋。
今晚的相親她當公事處理,並未告訴顧亞牧,覺得沒必要,就當是工作中的一部分。
可被顧亞牧當場抓包又是另一回事,盡管她認為自己並未做錯事,更沒必要事事同他報備,但他臉上的怒氣讓她大驚且心虛。
「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這是一句嚴正的指責。
顧亞牧薄唇緊緊抿住,一雙銳利的黑眸瞪著她,眼底有著山雨欲來的風暴,怒氣正迅速聚攏。
當下,梁海寧心口被刺了一下,這也是她一直想問他的一句話……
她一直不敢問出口的是,他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她還是梁海陽?她怕知道答案後自己會崩潰。
倔強的忍住滿腹委屈,她別開臉,眨掉快要落下的脆弱眼淚。
「連句解釋都不肯,梁海寧,你真夠狠的!」顧亞牧咬牙低咒一聲,凝著一張陰沉的俊顏,氣到轉身就走。
「嘿,兄弟,你別氣,這件事純屬誤會——」斐夕亞話沒說完,就被顧亞牧大力推開。
總裁還得看副總裁臉色,真是讓人生氣。可斐夕亞敢怒不敢言啊!
「梁秘書,快追上吧,你別在意阿牧說的那些氣話,他在氣頭上,說話難免失去理智。」斐夕亞攔不住顧亞牧,只好把還怔怔杵在原地的梁海寧給往外推。
「牧!」梁海寧回神,急忙追上,擋在門口的斐夕亞迅速讓路。
氣得不輕的顧亞牧像風一樣走掉,她急追出包廂門口,就在顧亞牧踏入電梯時,她赫然記起東西都沒拿,皮包還擱在包廂內。
回頭,她匆忙跑回包廂彎腰撿起手機,急促撈起外套和皮包再度往外衝,可當她搭著電梯下樓追出飯店時,已經不見顧亞牧的身影。
她掏出手機打電話,希望能夠把他留住,這才發現手機的電池竟然不見蹤影,可能遺留在包廂裡。
她想想還是回家一趟,到他公寓等人碰碰運氣,跟他當面解釋,於是伸手攔了出租車。
正當她要上車之際,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喜的叫喚。
「海寧?海寧,真的是你!」
梁海寧僵了一瞬。那開朗的嗓音她從小聽到大,絕對不可能錯認,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猛然回頭,梁海陽就站在那裡,美麗的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耀眼奪目。
她穿著一襲利落又不失女人味的米色長褲套裝,外頭搭上黑色長風衣,手裡拉著一個黑色行李箱。
不,不僅僅耀眼而已,她是所有目光的焦點。
「海寧,沒想到我一回國就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熱情的梁海陽跑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海寧,你都不曉得我有多想你!你想我嗎?」抓住梁海寧單薄的肩頭,梁海陽熱情追問。
「……海陽,好久不見。」她很高興見到梁海陽,但卻又怕見到她。
梁海陽敏銳的發現梁海寧神色不太對勁,身體也僵硬著。「海寧,出了什麼事嗎?我看你好像急著離開?」
梁海寧花了點時間才從震驚中恢復。「海、海陽,你離開太久了,媽說你過陣子才會回來,可是突然看到你冒出來,讓我嚇了一跳,剛、剛剛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她困難的掰了一個理由。
「看來我真把你嚇壞了,瞧你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梁海陽不疑有他。「你要回去了嗎?如果沒事的話,今晚留下來陪我好嗎。朋友幫我訂了房,在我找到房子落腳前,我都會住在這裡。」
「海陽,今晚恐怕不行,明天我再跟你聯絡好嗎?」她為難的婉拒,已經夠亂的心緒更加亂糟糟。
「那好吧。」向來好說話的梁海陽也不勉強。「這個周末我要回家一趟,你呢,要不要一起回去?」
「如、如果有空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梁海陽留了手機號碼給她,又聊了幾句,梁海陽揮揮手,拉著行李踩著自信的步伐走進飯店裡。
路人的目光紛紛朝梁海陽聚集,她永遠都是那樣耀眼,總是散發出迷人的自信與瀟灑。
梁海寧搭上出租車離開飯店,和梁海陽慢慢拉開距離。
她放棄回顧亞牧住處等人的打算,帶著一顆強烈不安的心返回自己的公寓,怔怔地坐在客廳裡,她感覺自己被耀眼的梁海陽給打落,墜落黑暗深淵,再也看不見眼前的光亮。
顧亞牧承認自己氣炸了!
當他親眼看見梁海寧盛裝打扮出席這場華麗的相親宴,怒氣凌駕理智,胸口怒火狂燃。
遭到背叛的感覺重擊著他的男性尊嚴,梁海寧的沉默更讓他憤怒萬分。
他的手機不斷在口袋裡叫囂,他聽若未聞的開著車在市區裡狂飆,一路開到海邊,走下車,站在岸邊吹著刺骨的海風。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當理智慢慢回籠,覺得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冷靜,他這才打開手機。
有幾通來電和訊息,但全都是斐夕亞的來電和留言,斐夕亞要他冷靜,一切純屬誤會!
斐夕亞嘗試解釋,可梁海寧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一句訊息也沒有。
壓下再度浮上來凌遲他的惡劣心情,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
他回想起之前跟斐夕亞的對話,斐夕亞被迫出席這場相親,梁海寧也可能是同樣的遭遇。
或許斐夕亞說的沒錯,一切可能都是誤會,他不該遷怒於梁海寧,她出席相親也不是出於自願,一切源自長輩的壓力。
好,他可以接受她絕非所願,可她要出席相親宴,基於對彼此的尊重,她是否應該提起或知會他一聲?
別說這段時間她越來越冷淡的態度,要跟男人相親連提都不曾提,現下明知他有多生氣,她卻不肯當面解釋,連打通電話道歉討饒都做不到。
顧亞牧想不透,她究竟存著什麼心態?她冷淡到近乎無情的地步,這教他如何忍受?
將手機塞回口袋,他跳上車,心情惡劣萬分的朝來時的路急馳回去。
回到公寓,打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寂靜,空氣中少了一抹熟悉的女人幽香。
原本他心裡還抱存著一絲希冀,期待她會主動等在這裡,找他當面解釋說清楚,但這一刻,面對一室的冷清漆黑,他心中最後的一抹期待也全然消失殆盡。
他沉著臉將燈打亮,略顯粗暴的扯去領帶和西裝外套,惱火的走到房間的露台,煩躁的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對面B棟八樓公寓燈亮著,客廳有個人影。
她早回家了,卻不打算主動過來跟他釐清誤會,就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也不肯,完全沒打算取得他的諒解?!
看來,梁海寧耍狠的程度比梁海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胸臆間的怒火狂燃,煙一根接續著一根,他憤怒又煩躁,整個晚上不曾離開過露台,佇立在寒風中緊緊盯著對面八樓公寓的動靜。
對面八樓公寓裡的燈光整晚不曾熄滅,梁海寧坐在沙發上思緒恍惚。
兩人各踞一方,各懷心思度過難以成眠又折磨的漫漫長夜。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4 PM
本帖最後由 event1144085 於 2016-11-12 12:04 PM 編輯
第七章
天才醫師梁海陽已經回來一陣子了。但她還是一樣超級忙,明明跟梁海寧約好回家探視長輩也臨時爽約,約好一起吃飯敘舊也因臨時有要事取消。
說起來,梁海寧有點小小松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表情面對堂姊,萬一堂姊問起顧亞牧呢?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堂妹跟前男友在一起——這聽起好荒謬,可笑極了!
說到顧亞牧,他們已經有半個月未曾碰面,連聯繋都沒有。
她選擇沉默,讓這場冷戰無止境的延伸下去,她沒有主動解釋,連訊息都不曾傳過一封,絕非因為跟斐夕亞相親被逮到而心虛,是因為介懷著梁海陽。
唐藍出現後,她心中一直處於惶惶不安的狀態,唐藍對她而言並不具太大威脅性,但那酷似梁海陽的身影卻在潛意識中影響了她對這份感情的信心度。
她利用忙碌的工作來消滅自己內心的不安,她努力嘗試著拋開那些杞人憂天的恐懼,她知道顧亞牧給她很多的時間和空間,一點也沒逼她,他拿出耐心等待著,等她正視他的感情,要她主動回到他的懷抱。
但,梁海陽的出現卻輕而易舉擊潰她這段時間來所有的努力!
對於留住顧亞牧,她毫無自信。
梁海陽是顧亞牧心中的最愛,她不過是顧亞牧第二個選擇。倘若梁海陽一輩子待在國外不回來,或許她還有自信可以跟顧亞牧走一輩子,就算自己只是顧亞牧的第二選項她也不在乎。
但梁海陽回國了,並打算長久住下。
她無法隱瞞梁海陽已經回來的事實,一旦面對顧亞牧,她勢必要將梁海陽回國一事坦白。當她坦白的那一刻,她知道那將是她和顧亞牧戀情走向終點的時候。
她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因為怕顧亞牧轉身離去,她只好想盡辦法避著他,說她不敢面對現實也好,被顧亞牧誤會也罷,她寧可就這樣耗著。
她逃避,卻不知道自己能逃避多久,她不可能永遠躲著顧亞牧躲得遠遠的,異奇集團和X集團既然已經成為長期合作對像,將來兩人在各種場合有很多機會碰面。
就像今晚的酒會,是由異奇集團主辦,事前為了某種理由保密到家,以慈善為由廣邀貴賓共襄盛舉。
稍早前,貴賓一一入席,酒會開始。
這場表面上是特地為即將和X集團展開聯盟而舉辦的慈善商業酒會,其實另一個目的是上司央東承打算給中碩電信集團總裁千金葉慕芸一個大反擊。
酒會現場冠蓋雲集。
十分鐘前,一如預期上演了一場精彩的戲碼。
央東承放棄和中碩電信集團聯姻,當眾宣布和X集團合作的消息,引來了一陣嘩然,緊接著又宣布他與巫綺歡的婚事,等同當眾甩了葉慕芸一巴掌,打落葉慕芸的痴心妄想。
葉慕芸狼狽逃離酒會現場,央東承漂漂亮亮的大勝一局。
相較於上司央東承的得意洋洋,梁海寧卻從酒會一開始到現在,每一秒鐘都處於非常不安的狀態。
她害怕面對顧亞牧。
斐夕亞在酒會開始前一刻已經准時抵達,而X集團尚未對外宣布的神秘副總裁顧亞牧仍不見其身影。
她在心裡私心祈求顧亞牧今晚缺席,祈求上天再多給她一些時間好好想想辦法,整理情緒。
等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她會把梁海陽已經回國的事實轉告給顧亞牧,她會帶著堅強微笑為他和梁海陽送上祝福。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隨著酒會越來越熱鬧,賓客酒酣耳熱,時間從七點慢慢走到八點半,梁海寧心中的強烈不安感逐漸消失。
她暗吁了口氣,看來上天聽進了她的祈禱,酒會已經接近尾聲,卻遲遲沒見到顧亞牧現身,顯然他今晚並不打算到吧!
情緒一放松下來,疲憊感瞬間席卷而至,梁海寧在取得央東承的同意後,拎著禮服裙擺走往宴會廳外的露台,打算稍事休息一下。
不知是因為最近工作壓力大還是煩心的事太多,情緒太過糾結的關系,她總感覺頭重腳輕,整個人昏昏沉沉,胃痛的毛病時不時就冒出來,這陣子把她折騰得不太好受。
忍著胃部的不適,她慢慢朝離宴會廳側門不遠處的露台方向走去。
這時,一道高大身影閃身過來,硬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本能的抬頭一望,卻撞進一雙深沉冷漠的眸子裡。
顧亞牧?!梁海寧心悚然一驚,整個人僵硬佇立。
面對他那雙帶著濃濃怨慰和譴責的目光,她閃過千思萬緒,一顆心直直往下落。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今晚她是逃不掉了!
她雙手拳頭捏緊,壯士斷腕的決定把一直憋在心裡的秘密坦白。「顧亞牧,我有話跟你說——」
「跟我走。」顧亞牧不由分說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就往外走。
其實,顧亞牧從酒會一開始便已經抵達現場,他隱身在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宴會現場美女如雲,但他整個晚上眼裡只有她,他心裡對她仍有怨有怒,但卻無法不在乎她。
今晚,她以一襲深藍色斜肩荷葉邊設計的長擺禮服出席,一頭長發柔柔亮亮的自然披泄在粉肩上,舉手投足間散發自信韻味,美麗優雅宛如女神。
酒會裡,多少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讓他吃醋不已。
他老早就想這麼做,把美麗又性感的她帶離開這裡,冷戰半個月讓他耐心盡失,他再也無法等待下去,他甚至願意放下身段主動求和,停止這折磨人的冷戰,只要她肯留在他身邊。
「我有話跟你說,在這裡說!」注定要分手,何苦再浪費時間,她心碎的打算停止這一切折磨。
但他緊緊捉著她不放手,對她的抗拒視若無睹。
他執意往前走,她終究敵不過他的力氣,被帶至貴賓專屬休息室。
他拉著她踏進裡頭,反手用力將門關上,高大的身軀抵在緊閉的門扇上擋住去路,擺明今天非要她面對不可,不讓她再逃避。
「小寧,我只需要一個解釋或一句簡短的道歉,只要你開口,我信你。」堂堂一個驕傲的大男人如此低聲下氣是為了什麼?她心裡應該明白才是。
梁海寧低垂著小臉,微微顫抖的指尖揪著禮服,面對他的低聲下氣沉默以對。
解釋又有何用,道歉根本於事無補,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個解釋和歉意那麼簡單。
他們之間永遠擺脫不了梁海陽,唐藍的出現只是導火線,讓她從幸福的假像中回到現實。
「小寧,別跟我嘔氣好嗎,你和夕亞相親是我反應過度,我相信你,我要你回到我身邊來。」
他的寬容和溫柔令人動容,但梁海寧粉唇卻依舊死死緊閉,恍惚的搖著頭。
問題症結點不在唐藍身上,是她自己沒自信,她害怕終有一天,他會選擇回到梁海陽的身邊。
「小寧,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你?」
令人難受的沉默在彼此間蔓延開來,她的不發一語,讓他的臉色益發鐵青深沉,眼裡的柔情轉為冷淡和失望透頂。
他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她卻仍然將他排拒在心門之外。「說到底,你心裡根本不曾相信過我!這段時間來只是我一頭熱,你從來沒有真心愛過我——」他的痛苦再也無法隱藏。
如果不愛,就不會這麼的痛苦!梁海寧在心裡無聲的痛苦吶喊,眼底脆弱的淚霧凝聚。
「你真夠狠的!」他連自尊都拋開了,她卻依舊連試圖挽回都不肯嘗試。他的心徹底死了,「一份沒有足夠信任的感情我何苦強求?」他放開她的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驟然抬頭對上他凝聚風暴和決心的凌厲眼眸。
「我一旦走出這裡,再也不會回頭!」他盯著她,賭她會為了挽回而不得不開口。
她雙手緊捏著裙擺,那雙泛白的粉唇抿得更緊,臉上血色逐漸流失,她身子嚴重晃了一下,一副深受打擊的痛苦神色。
他多想上前扣住她的肩,大力搖醒她,痛斥她為何要如此折磨他,要這樣狠心輕忽他的愛?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跟唐藍絕對沒有不可告人的關系,該解釋的都解釋了,為何她依舊耿耿於懷?
她別開臉,閉上染了薄薄淚霧的眼眸,幾番掙扎之後終於打破沉默。「我們結束吧,我累了。」
這是遲早的結局,一旦梁海陽回國的消息在媒體上曝了光,他終究會掉頭離開。
既然注定要心碎,那就在今晚劃上句點吧!
短短幾句話,把顧亞牧打落谷底深淵。
砰!他一拳痛擊在門上,背對著她,寬闊的背因為怒氣而劇烈起伏。
她轉頭,看著他受傷的手,急到慌了。「你的手流血了……」
「這點小傷死不了!我的心正在淌血你知道嗎?你這可惡的女人,不用你假惺惺!」又朝門痛擊一拳,手背傷口滲出更多血絲。
她慌亂的走上前,想阻止他虐待自己。「你別——」
「如你所願!我們分手!」他不領情,打開門如狂風般卷離。
門被他用力甩上,發出震天巨響。
她驚了下,呆怔的看著門扇上染了血跡的地方,傷心的淚水淌下臉頰。
一整晚佯裝的冷靜堅強,在這一刻潰堤,她傷心到無以復加,淚如雨下。
終究走到這一步,她失去了他,永遠失去他了!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療傷,她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心痛到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當梁海寧醒來時,人躺在醫院裡,她有瞬間的恍惚,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怎麼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怎會被送到醫院來,渾身力氣像被抽干一樣虛弱的躺在病床上?
一張凝著肅穆神色,相貌與她有幾分神似的女性漂亮臉龐驀地闖入她恍惚的眼裡。
「海陽?是你嗎?」
「還認得我,看來你狀況沒糟到讓人擔心的地步。」嘴巴雖這樣說著,但梁海陽嚴肅的表情不曾變化一分。「還記得失去意識前發生什麼事嗎?」
這是她頭一次看見梁海陽的笑容不見蹤影,一臉憂心忡忡,眉頭緊緊皺起,梁海寧先是搖搖頭,遲疑一會兒,又點了點頭。
「想起來了?那說說看,到底出了什麼天大的事,為什麼你滿臉淚痕的暈倒在貴賓室裡?」
梁海陽新任職的醫院跟飯店僅相差兩條街,梁海寧被人發現暈倒在貴賓室裡,立即被就近送來急診室。
當時她正下樓視察急診室,當梁海寧被送進來時,急診室醫師正在跟她討論某位病人的病情。
討論到一半,新病患被緊急送進來,急診室醫師跑去幫忙,她原本打算回辦公室,才要離開,手機卻在這時候響起。
院長打電話通知她,基於私人交情的請托,院長答應某人要派院內最頂尖的醫師照顧這個病患,因此提出要求,希望她親自處理這位新病患。
她沒有拒絕,立刻從急診室醫師手中接手這位由院長親自指定給她的病患,沒想到走近一看,讓她臉色大變。
梁海寧淚痕斑斑,臉色蒼白,宛如一尊失去靈魂的破娃娃躺在病床上,她暫時失去意識,模樣看起來脆弱得讓人不舍。
她立即將人轉往樓上病房,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幸好梁海寧並無大礙,可能是過於勞累,加上貧血症狀及輕微的營養不良造成體力不支而暈倒。
這些算是小病症,只要多休息即可,可讓梁海陽眉頭深鎖的原因是——梁海寧懷有身孕!
目光落在梁海寧平坦的肚子上,梁海陽臉色更加凝重。
「海陽,我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嗎?」瞧她一臉凝重,梁海寧也跟著緊張起來。「你坦白告訴我吧!」
「海寧,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你說什麼?」完全沒有心理准備,那張蒼白的臉蛋更加無血色。「我懷孕了?」
「看在你並不知情的分上,我饒你一次!要不在懷孕初期還不要命的讓自己那麼累,還敢穿著高跟鞋出席宴會,你就算不要這個孩子也不能連自己的命都這麼輕忽!」
這實在太過危險,萬一不小心碰撞或跌倒,孩子極有可能保不住造成流產,流產對母體可是很傷的。「總之,從現在起,你要小心點,絕對不能出半點差池。」
梁海寧撫摸著腹部,如果她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一定會小心,不會這樣折騰孩子。「這孩子能保住嗎?」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得以從床上坐起來,她抓著梁海陽的手問,聲音很虛弱。
梁海陽將枕頭拿高,墊在她的背後。
「海陽,回答我。」為什麼不說話?!難道……
梁海陽退開一步,雙手盤在胸前。「海寧,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這些問題很重要,她非知道不可!
「你想知道什麼?」梁海寧縮了縮肩,眼神變得閃爍,神情明顯驚慌起來。
「海寧,你要如實回答我,不准有任何的隱瞞。」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第一個問題,你得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第二個問題,你心裡愛不愛孩子的父親?第三個問題,你會哭到體力不支暈厥過去,是不是跟孩子的父親有關系,你們在談判分手對不對?」
梁海寧昏迷這七個小時,已經足夠讓人搞清楚很多事情。
不用她去追問,梁海寧的上司央東承和同事權俊偉很積極找出她暈倒的原因,調閱了飯店貴賓室外的監視器,已經大約猜出事情的輪廓。
身為梁海寧的親人,她自然在第一時間就被告知,對來龍去脈已經大約掌握,只差梁海寧親口證實。
該面對的躲都躲不掉,梁海寧感覺頭好痛。「如果我通通拒絕回答呢?」她祈求梁海陽夠能放她一馬。
梁海陽可不是那麼好說話,她絕不會讓梁海寧有逃避的機會。「如果你跟孩子的父親不打算結婚,孩子將成為私生子。雖然站在醫師的立場,是不希望你感情用事扼殺掉這無辜的孩子,但站在家人的立場,我希望你仔細考慮清楚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畢竟一個單身女子帶著孩子過生活,日子將會無比艱辛。」
「我知道,不論多苦,我都可以承擔後果。」
「看來你是不想吐實,那我只好通知嬸嬸——」說著,梁海陽從醫師袍口袋掏出手機。
梁海寧急急抓住梁海陽的手。「別說,我媽那邊先幫我瞞著好不好?」
梁海陽很好商量的,「OK啊,我可以先不說,但你不能瞞著我。」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梁海寧嘆了口氣,坦承道:「海陽,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你也認識。孩子的父親是顧亞牧,我們在一起半年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梁海陽,她很在乎梁海陽的反應。
梁海陽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過一雙英氣的眉卻驀地蹙緊。「你愛他嗎?」
「我……很愛很愛他,但我不能再愛了,我們注定沒有結果。」
「為什麼注定沒有結果?他另有新歡,他移情別戀所以跟你提分手?」
她低垂著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恍惚又難受的搖搖頭。「不、不是的!分手是我逼他提的。」
腦海浮上他離開前的那一幕,他一臉深受打擊的痛苦,讓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真被你給搞胡塗了,既然他愛著你,你也深愛著他,明明兩情相悅,為何你要逼他離開?」
「海陽,我不敢要他,也要不起他!」梁海寧緩緩抬起頭來,哀怨的看著梁海陽,臉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聰明絕頂的梁海陽,腦海拼湊自己跟梁海寧在飯店碰面那天的片段,心頭閃過一個想法。
瞬間,梁海陽頭痛起來,「海寧,你這個笨蛋,因為我回到台灣來,你就逼顧亞牧跟你分手?到底你心裡是擔心我搶走顧亞牧,還是怕顧亞牧轉身投向我的懷抱而拋棄你?」問題是這兩者都不可能發生啊!「因為你害怕,所以干脆先下手為強逼走他?!」
真是個笨主意!
「海陽,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顧亞牧心裡只有你一個,我不過是你的替身。現在你回來了,我沒信心能留住他,只好忍痛放手……」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個性超級好的梁海陽難得被惹毛,在病房內氣得蹦蹦跳。「怎麼在工作上能夠獨當一面的梁秘書,一遇上感情卻變傻,腦筋當機了嗎?你真是超級大笨蛋!」
梁海寧心情夠糟的,梁海陽一點都無法體會她現在的心情有多哀傷慘淡,竟然還補上一槍。
完全漠視梁海寧那雙眼神透露的哀怨控訴,梁海陽是不吐不快。「我所知道的顧亞牧,是個在感情上有嚴重潔癖的男人,他要的他一定追到手,不管用任何手段。相對的,他不要的女人,他連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生命。」
梁海寧毫無反應。
都說這麼白了,她怎麼還一臉茫然?
梁海陽搖搖頭,繼續說「海寧,或許我曾經在顧亞牧心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但我的離開讓他不得不放手。我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把我徹底忘掉,走出被拋棄的傷痛,但我相當清楚,他心底的位置老早沒有我,要不他永遠不會接納你,把你擺進那個位置去。海寧,顧亞牧愛的是你!我之於他,早已經是過去式。」
是嗎……顧亞牧心裡那個最重要位置真屬於她所有?
望著梁海寧那一臉無法消除的疑慮,梁海陽不由得嘆氣。「海寧,你心裡也清楚,我從來不愛顧亞牧,我愛的只有自己,我絕對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計劃,老早便設定好人生目標。
「當年答應顧亞牧的追求或許是對愛情的好奇吧,但從一開始我就無心在他身上,經過相處,我更加明白他不適合我,他需要的是一個體貼的女人,而我全身上下找不到這項優點,我也清楚你比我更適合他……」因此當年她才會有意無意的制造機會讓梁海寧接近顧亞牧。
聽著梁海陽說的話,梁海寧陷入深思,情緒掉入時間的洪流,又落到六年前的回憶裡,憶起過往。
「海陽,我很抱歉,我隱瞞了你回國的消息,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和顧亞牧……」她凄然的搖搖頭,顧亞牧當年在台風夜那句決絕的話傷她太深,即使這半年他們交往了,但在梁海陽面前,她真的沒有把握。「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顧亞牧心裡最愛的人是你,你才是一直占據那個位置的人。」
梁海寧簡直固執的像頭牛,怎麼也聽不進她的話,梁海陽還想開口說什麼,梁海寧直接躺下床閉上眼睛,拒絕再聽進任何一個字。
梁海陽當場氣結!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4 PM
第八章
顧亞牧坐在會議室主位主持大局。
會議中,他鮮少開口說話,靜靜聆聽各部門報告,那溫文俊雅的氣質給人一種好好先生的錯覺。
如果真有人以為他是好人好事代表,那就大錯特錯!
可別看顧亞牧一副克己復禮的君子樣,其作風卻雷厲風行,內心相當嗜血,尤其在經歷情傷之後,渾身更充滿肅殺之氣。
正式回到集團已經兩個月,這段時間來他的行事作風除了維持一如既往的強悍冷酷,更是變本加厲的可怕,簡直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
X集團的員工沒人敢不繃緊神經、鎖緊螺絲,絲毫不敢有所松懈,就連總裁斐夕亞的人馬也懼他這副總裁三分。
副總裁手段之凶殘……呃,手段之嚴厲,要求之嚴格,讓人壓力之大,甚至有人還偷偷跑去跟總裁斐夕亞哭訴。
可斐夕亞只能雙手一攤,幫不上忙啊!
顧亞牧雖然不講情面,作風鐵血到讓人發指的地步,但對公司拓展業務和版圖來說卻是非常精准有幫助的,整頓集團內部也有其一套。
身為事業處主管的高揚,利用職權刁難廠商故意延宕工程,逼得廠商不得不私下送錢。高揚中飽私囊已經不是頭一回,顧亞牧老早看不下去,終於忍無可忍的出手,下令要事業處把案子交上來。
高揚仗著自己是總裁的舅舅,對顧亞牧管過界相當不以為然,堅持不肯把案子交出去。
顧亞牧不顧高揚的抗議,強硬把案子轉交到副總裁室,並立即做出撤換合作廠商的決議,釜底抽薪的把高揚的金主給砍掉。
高揚成了副總裁頭一個開鲗的主管,顏面盡失大為光火。他跑去跟一個老董事咬耳朵,老董事還特地設宴款待顧亞牧,勸了顧亞牧幾句,要他別衝得太快,多少給集團裡的老臣留點面子,這麼做也是替自己留後路走。
但顧亞牧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端著嚴峻臉色當場離席,留下斐夕亞尷尬的跟老董事打圓場。
事後,斐夕亞念了他幾句,顧亞牧沒反駁,但也不打算姑息這些占著高位謀私利、吃到一身肥油的老臣。
高揚若膽敢再以收受廠商回扣阻止案子進行,又一次被他抓到把柄的話,他鐵定二話不說走法律途徑告到他求饒,絕對不留情面。
這回,既然斐夕亞出面求情,他姑且就饒高揚一次!
安撫住顧亞牧之後,斐夕亞另外找舅舅懇談,扮白臉的斐夕亞動之以情,勸舅舅改過自新,好好在集團待下來。
高揚受了教訓,知道自己已經被顧亞牧盯上,斐夕亞也表明立場,看來斐家這道護身符已經失效,自是不敢再搞什麼小動作。
X集團因為顧亞牧又進行一次改革,內部氣像煥然一新。
和異奇集團的合作如火如荼的展開,新的通訊軟件夾著強大優勢上線,異奇集團的研發能力搭上X集團在國內市場的客戶占有率,一推出立即引起前所未有的轟動。
開春新的年度,新一季的業務營收表現讓董事和股東們全都笑得闔不攏嘴,但身為最大功臣的顧亞牧卻沒有笑容,他幾乎把所有時間和生命都投入工作裡,用忙碌來療傷。
又結束一場會議,這是今天以來第三場,這場會議從下午三點開始,進行了好幾個鐘頭。
當他步出會議室時,已經夜幕低垂。
他面無表情夾著數據朝辦公室走去,吩咐秘書要她先行下班。
至於他呢?他一點都不打算下班回家,回到那個只剩他一個人的寓所,他只能獨自一人舔舐內心的孤單寂寞。
梁海寧可真有本事,把他傷得這麼深,讓他的傷口一直無法愈合,時不時隱隱作痛,實在難受。
想起她,心又揪痛著,可他卻無法不想她,無法拋開她。
低咒一聲,他將數據往桌上砰的一放,自暴自棄的拿起一根煙走到落地窗前,推開一扇窗,倚在牆邊吞雲吐霧,目光遠眺腳下車水馬龍的城市。
當年梁海陽的不告而別讓他憤怒又痛苦,但那份傷痛隨著時間早已經愈合。
而今,梁海寧對他感情的不信任,對他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凌遲,宛如用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剮開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再也無法從情傷中走出來。
那種痛,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難受,每次一痛起來便痛不欲生,得用盡意志力晈牙撐著,才能平息心口傳來的劇烈痛感。
抽了幾根煙,茫茫佇立在窗邊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看看表,逼自己拋開那個女人,回到辦公桌前繼續辦公。
一個人獨留下來,在人去樓空的集團大樓裡,不受電話和進出人員干擾的辦公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可他今天卻顯得心浮氣躁,梁海寧的身影一次又一次躍入腦海,讓他無法專注的審閱企劃書,看不完一份完整的卷宗檔案。
八點半,他丟下桌上堆積的卷宗,拎著風衣下樓走出集團大樓。
他決定到外頭走走透透氣,打算用過晚餐後再回到辦公室繼續挑燈夜戰。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鋒面一波接著一波,晚上下著雨,溫度又掉到只剩十一度,下班尖峰及用餐時間過後,街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他一個人走在下雨的街頭,形單影只更顯得格外孤單。
來到一間餐館前,他正要推門而入,擱在風衣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音樂聲。
他站在餐館門外,掏出手機接聽。「我是顧亞牧。」
「嗨,久違了,要不要猜猜我是誰?」
高大身軀驀地一凜。「你是——梁海陽?!」
「賓果,答對了!怎樣,現在有空嗎?肯不肯撥點時間見見我這個老朋友……啊,不准拒絕喔,我可是排除萬難才抽出這個空檔來,你敢拒絕這大好機會的話,是你的損失!」
跟他見面是給他機會?果然是梁海陽這個大忙人的一貫作風。
「我正好有空。」他難得露出笑容,說話的口氣就像跟一個感情要好的老朋友敘舊,不帶有其它不該有的成分。「請問天才名醫人在哪?我現在就過去跟你會合。」名醫給他機會,他當然要識相點好好把握,畢竟機會難得嘛。
「我人還在醫院裡,你不用專程過來,我過去跟你會合,不過你得答應我要請我吃一頓好吃的。」
「那有什麼問題。」他一口答應,不假思索的跟她約了一個地點。
顧亞牧跟梁海陽相約在異奇集團附近一條巷弄內的日式燒烤小店見面。
這間小店是梁海寧的最愛,和梁海寧熱戀期間,他們曾結伴來過幾次。
最後一次拜訪,意外遇見唐藍,他們之間從那一夜起出現了變化,經歷一段冷淡,然後冷戰,最後走向分手一途。
會選擇跟梁海陽約在這裡,沒有別的目的,如果他記得沒錯,梁海陽跟梁海寧兩姊妹對烤肉一樣有偏好。
她們不愛那種肉類海鮮通通擺在烤網上大雜燴式的烤肉方式,偏愛這種由廚師精心調味,小心控制火侯烤出來一小串一小份量的日式燒烤料理。
果不其然,顧亞牧的選擇相當正確。
梁海陽完全沒有名醫的派頭,就像平凡的女生一樣,穿著簡單樸素,綁著馬尾,沒啥形像的跟他窩在小小的店裡,聽著外頭的雨聲,心滿意足的吃著烤肉串喝著清酒。
「別喝太多,我可不想淋雨扛個醉鬼回家。」
「我酒量好,你不用擔心。」梁海陽擺擺手,繼續喝酒吃肉,嘴角沾到醬汁,她隨手用手背粗魯抹去,真是一點吃相都沒有,令人傻眼。
「海陽,你回來多久了?」相較於梁海陽的好胃口,顧亞牧顯得食欲不振。
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大部分時間目光都看著被雨幕染成一片模糊的街景,對於這個曾經愛過的初戀女友,吝於給予半點思慕之情。
看著梁海陽,他心頭再掀不起一絲波瀾,兩人面對面坐著這一刻,顧亞牧更加篤定,自己心裡的位置已經不再有梁海陽立足之地,曾經愛過的那一段早就隨風而逝。
他心裡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好無情,把他推得遠遠的,把他傷得很重很重,讓他的心負著傷,讓他痛苦得一蹶不振。
「去年聖誕節隔天回來台灣,算算已經三個月了,日子過得真快,好像昨天才回來似的。」吃掉一串雞軟骨,梁海陽肚子有點撐了,不再點單,拿起清酒喝了一口。「亞牧,說來真巧,我回台灣那晚,竟然在飯店門口巧遇海寧耶。不過那天海寧看起來怪怪的,她從飯店裡慌慌張張跑出來,好像在追什麼人似的,一路追到門口攔著出租車就要走掉,是因為聽見我的叫喚才停下腳步。現在想想,我這一喊可能害她追不上人,也不知道她到底追著誰,追得這麼慌張。」
顧亞牧眼神閃了閃。「你確定是聖誕節隔天?」梁海陽無意間講出來的這個訊息讓他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一抹希望。
「我是天才耶,連日子都記不清楚,說出去豈不笑話。」
顧亞牧沒被逗笑,臉色益發復雜深沉。原來,梁海寧並不是無動於衷,她追著他跑出了飯店,那為何後來她卻連通電話或訊息解釋都沒有,寧可跟他冷戰到底?
究竟原因為何?
這個問題,就連智商高,聰明絕頂的顧亞牧也想不透。
不過話說回來,何必再浪費時間去揣度呢,他跟梁海寧已經分手,就算知道答案又如何,改變不了她不要他的殘酷事實。
「怎麼提起海寧,你臉色都變了呢,千變萬化超級精彩吶。」好了,吃了人家一頓好料,總該還給人家一點好處,梁海陽打算直接切入主題。「奇怪呢,我們家海寧也一樣,我在她面前無意中提起你,她的表情也跟你如出一轍,那張蒼白的小臉閃過千言萬語。」
「她……還好吧?」終究是放不掉,因為愛得太深。
他不該問起那個無情狠心的女人,但還是管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想知道她的近況,是不是跟他一樣身受情傷折磨,還是正快意的談著新戀情?
「她好不好,同你有什麼關系呢?亞牧,你心裡很在意海寧?」
顧亞牧光明坦蕩,關於他和梁海寧,他沒必要隱瞞。「海陽,我跟海寧交往過一段時間,那段日子很幸福,我們像夫妻一樣關系很親密,我曾經認真想過,如果海寧願意,我要跟海寧在一起一輩子,給她幸福的婚姻生活。」
「哇,我沒想到你會在我面前這麼痛快的承認耶,我以為你起碼有點想挽回我的念頭,試探我是不是願意跟你復合說,嘖,你的坦白你的無情真令我開了眼界。」
是開了眼界,可臉上看不見一絲失望,果然是梁海陽一貫瀟灑的作風。
這樣爽朗率性有趣的梁海陽,曾是讓他深深迷戀的,但此時此刻,對她的感覺卻淡到激不起心湖一點點漣漪。
「我很抱歉,關於跟你復合——我從沒有這種念頭。」
「為什麼?我變得不迷人了?」
「海陽,個性上你一點改變都沒有,但外表上我不得不承認,你變了許多,擺脫了青澀,出脫的更有女人味,比以前更美更吸引人。」
「那為什麼不肯跟我復合?」好矛盾喔!
「因為我心裡已經沒有多余位置給你!」寬肩一聳,雙手一攤,答案很瀟灑很簡單。「海陽,我心裡早已經有了人!」
「這我倒好奇了,誰能取代我?」
顧亞牧對梁海寧的感情坦蕩蕩,沒必要對她隱瞞。「你離開我之後,我深陷痛苦之中。那段日子,我氣你的狠心無情,我憤世嫉俗的痛恨身邊所有人,當時唯有海寧執意陪在我身邊,我卻不知珍惜一再地傷害她、排拒她——直到她被我傷透了心毅然離我而去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的心早遺留在海寧身上,原來我早已經愛上了她!」
說的好!梁海陽在心裡暗自叫好。
她就不信,等梁海寧聽了顧亞牧這嘔心瀝血的告白後還能無動於衷,還繼續耍笨堅持己見。
「原來你心裡那個人是我家海寧啊,那我輸得心服口服。」梁海陽擱在桌面下的手悄悄握拳,手機的錄音模式持續著,今天絕對要把顧亞牧心裡的話全逼出來,全錄下來不可。「多說點,我真好奇,你跟小寧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回來台灣後,我花了很多心思追她,終於如願以償把她留在身邊,我企圖用愛要讓她心甘情願跟我一輩子,但我顯然做得不夠好,讓她對我所付出的愛起了疑心。」
「海寧懷疑你?」梁海陽小心翼翼追問。「你做了什麼讓海寧產生懷疑?你快說,不准有任何隱瞞,要不你死定了!」
看著瞬間化身母雞,一心要保護小雞安然無恙的梁海陽,顧亞牧露出苦笑。
殊不知,是他被傷透了心!
「我認識一個叫唐藍的女孩子,我沒料想到唐藍的出現,竟然會讓小寧的心退縮,」顧亞牧無所隱瞞的把事情經過告訴梁海陽,因為唐藍的出現,梁海寧把心收回去了,對他的感情產生疑慮,開始疏遠他。
「海陽,你就在我面前,都完全引不起我一絲心動的感覺,何況是個小女孩似的唐藍。天地良心,我的心早給了小寧,心底的位置根本容納不下任何人。可不管我如何表態,小寧就是不肯信任我!」
「顧亞牧,我同情你!」嘴巴雖這麼說,梁海陽卻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很刺眼。
「我說的話,應該不具半點笑話成分吧。」他咬牙,一臉怏怏不快。「梁海陽,你是存心來看我笑話的?」
梁海陽吐吐舌頭,收斂起笑意,免得惹來殺身之禍。「亞牧,看來你跟海寧一樣,因為攪在愛的迷團裡而看不清彼此真正的心。其實啊,海寧心裡真正在意的不是唐藍。」
他眯眼,盯著梁海陽。「你早知道了?」她的表情看起來一副心平氣定,難不成她早知道他跟梁海寧的糾葛?
「沒錯。」
「原來大忙人今晚肯抽空見我,竟是別有居心。」顧亞牧恍然頓悟,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海陽,我是受害者,是海寧不要我,將我狠心拋棄,你若是來替海寧出氣,就省省力氣吧,分給我一點同情還差不多。」他已經夠可憐了。
聽聽那語氣,多委屈吶,「可憐的顧亞牧,我真的挺同情你的,沒想到你被傷得這麼深,回頭我找海寧算帳去,替你教訓教訓她……痛揍她幾拳如何?」
「不准你動海寧一根寒毛!」他臉色瞬間一變,死瞪著梁海陽,一副她敢動手就跟她拼了的表情。
「拜托冷靜點!我只是說說,不可能真的動手。」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梁海陽暗自竊笑。「舍不得?欸,顧亞牧,看來你真愛慘了海寧。」
豈止愛慘,簡直愛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可不管他付出多少,梁海寧絲毫不願信任他,她的固執把他傷得透徹,傷透了他的心。
梁海陽替顧亞牧掬一把同情淚。「愛情果然會讓人變笨,連聰明的你也不例外,才會一扯上她,頭腦就變得不靈光!」怎麼跟她家海寧一樣,遇上感情頭腦都會當機例?
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明明是聰明人,在工作領域裡厲害到無人能敵,卻在愛情裡栽了大跟頭。
顧亞牧撇撇嘴。「麻煩說重點。」
「問題根本不在唐藍身上,唐藍只是海寧心裡那顆恐懼炸彈的引信,所以不管你如何解釋你跟唐藍有多清白,都驅除不了海寧藏在心頭的隱憂——是另有一個人讓海寧感到害怕,讓她失去信心,讓她不敢從你口中問出答案,她怕一旦那個人出現,就會失去你。」說起來真是罪過,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本人也。
「所以……小寧以為我還對你余情未了,我心裡還愛著你?!」顧亞牧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大皺眉頭,臉色遽變。「那段日子,她不可能看不見我的真心,她心裡有疑慮,對我有懷疑就該坦白問出口,而不是一聲不吭的放在心底,讓疑惑無限放大!」
關於這點,梁海陽也是感受頗深,更為之氣結,看來他們都對梁海寧這拗脾氣沒轍。
顧亞牧抹了一把臉,梁海寧心裡對他有疑慮卻不肯開口問,被他當場逮到和斐夕亞相親也不肯解釋半句,寧可承受他的誤解,老用沉默來凌遲他,把他折磨得快要生不如死,這女人真是……
「這也不能全怪海寧,女人啊,一旦遇上感情,總是特別愛鑽牛角尖吧。」談感情她是沒經驗,但身邊女性友人眾多,倒是聽過不少經驗談。「我跟海寧在飯店巧遇,讓她以為自己害怕的事終於要成真了。她對這份感情不安又沒安全感,心裡自然非常害怕你一得知我的消息後,會轉而投入我的懷抱而拋棄她,她完全沒有信心能留住你。
「亞牧,海寧前段日子也是備受折磨,她不比你好過,她會逼你提出分手,是想干脆來個快刀斬亂麻,要不再繼續下去,海寧恐怕會被自己內心的恐懼逼到瘋掉吧。」那個笨堂妹所做的一切,其實情有可原吶。
原來如此,唐藍不過只是個導火線,真正威力強大的震撼彈是坐在他對面的梁海陽。顧亞牧感覺腦子和胸口轟然被炸開!
「海陽,我一直以為海寧肯接受我的追求,心裡早已經放下我跟你的那段過去,交往這段期間她從不曾提起過有關你的事——」顧亞牧的說話聲驀地中斷,表情陷入深思。
未曾提及並非心裡不在意,反之,可能是因為太過在乎了,才會小心翼翼隱藏心思。
老天!這麼簡單的問題他竟然忽略掉,一直在唐藍身上兜轉,真是胡塗了他。
「海陽,謝謝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實。」經梁海陽的開示,他心中所有的疑慮全都得到解答。
「別客氣,就算不是看在咱們老朋友分上,光就我跟海寧的姊妹關系,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大恩不言謝啊!不過,我倒好奇呢,接下來你會怎麼做,你千萬別找海寧開罵喔,海寧最近身子骨不太好,海寧她——」她一頓,趕緊閉嘴。
梁海陽,要憋住啊!千萬別露了口風,海寧懷孕一事,她不能多嘴說什麼的。
「小寧生病了?」看梁海陽欲言又止,顧亞牧臉色突然緊張起來。
梁海陽抓抓鼻子,干笑兩聲。「別擔心,海寧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還是怎麼的,最近常常會覺得反胃又嗜睡,整個人很虛弱……總之,她現在身體狀況不太OK,可禁不起任何刺激喔。」這樣暗示夠明顯了吧?
可顧亞牧陷於自己的思緒中,沒聽出梁海陽的話中有話。
他沉默思索半晌後,毅然的開了口,「海陽,關於海寧的決定,我尊重,她要分手,我只好退出。」
「啥?」怎麼話題轉得這麼快,快得讓她跟不上!梁海陽難得腦袋當機糊成一團,一時間反應不及。
「海寧一天對我付出的愛不信任,我們之間的猜疑就一天停止不了,她看不見我的付出,寧可讓不安蒙蔽自己的心,我實在無能為力再挽回,除非她自己想通。」
看著顧亞牧那黯然冷漠的的表情,梁海陽心裡大喊不妙,「亞牧,海寧只是一時——」
顧亞牧搶白。「海陽,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我努力挽回卻一再被小寧排拒在心門之外,我低聲下氣連自尊都不要了,她卻依舊決定分手……海陽,什麼都別再說了,我尊重小寧的決定,從此退出她的生活,不再打擾她。」
他雙手撐著桌面站起來,顧亞牧語氣和神情都是沉痛萬分,可見他做出這麼決定有多困難有多痛……梁海陽臉上血色盡失。
「海陽,時間很晚了,我先走一步。你繼續用,這頓宵夜我來付,你千萬別跟我客氣,想吃什麼繼續點,我會跟老板說算在我的帳上,你好好吃一頓。」
話畢,他凜著俊顏起身,斂眸隱藏住眼中那抹閃爍精光,隱藏住一肚子腹黑計謀走開。
他拿起賬單到櫃台付帳,高大孤單的身軀轉身離開,消失在雨幕中。
梁海陽哪還吃得下,眼看梁海寧就真的要成為單親媽媽了,她當場被嚇出一身冷汗來!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5 PM
第九章
梁海寧原本打算辭職,事實上,她在出院後隔天便向央東承提出辭呈。
但央東承不肯批准,只同意留職停薪。他特准她可以無限期休息,直到願意回到集團那一天,機要秘書一職永遠替她保留著,在她留職停薪這段期間,集團裡的分紅也不會缺她一份。
個性看似冷漠的央東承,其實是個很念舊情的人,她心裡自是感激央東承對她如此厚愛。
花了幾天的時間將工作交接完畢,之後梁海寧便請長假在家專心養胎。
身為醫師的梁海陽警告過,要她絕對要好好休養,雖說已經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但仍舊不可以太過勞累,三餐要定時,平時要多吃一些營養品,說什麼都要把肚子裡的寶貝顧得妥妥當當,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說到大忙人梁海陽,這陣子三不五時會抽空打電話跟她聯絡,偶爾還會跑來家裡探望她,姊妹倆每次碰面都是話家常,有默契的避開敏感問題。
梁海陽一直避談顧亞牧,但她感覺得到梁海陽有些許不對勁,眼神中彷佛藏著心思。
不過她沒有問太多,因為眼看懷孕進入了第四個月,她一整個提心吊膽會突然在小區或附近遇上他。
姑且不論當他得知自己懷著他的孩子時會有多震驚,會做出怎樣的舉動和決定,她希望能盡量避開這個可能,躲他一輩子。
懷孕一事,她必須保密到家,她相信,梁海陽未經她的允許不會泄露這個極機密的消息。
經過深思熟慮,避免夜長夢多,她決定盡速搬家。
搬家不難,這一個月來她看了幾間房子,最後選定一間位於新店較偏遠山區的兩層樓小洋房。
洋房坪數上下兩樓層加起來約莫六十來坪,外頭還有一座小庭院。
二樓兩大房和起居室很夠用,一樓是廚房餐廳和客廳,相當的寬敞,客廳落地窗的設計采光很好,可以無死角的觀看庭院的狀況,這麼大的空間絕對足夠她和孩子住,庭院只要好好整理一番,日後可以當成孩子的露天游戲區域。
其實,只要心裡作足准備,拿出勇氣承擔下來,一個人帶著孩子過生活並不難,梁海寧不斷給自己打氣,她心意已決,要帶著孩子離開這裡,永遠不再出現在顧亞牧面前。
既已打定主意,梁海寧積極處理搬家一事。
今兒個,她跟房仲經紀人以及屋主相約談買賣細節,房價部分她希望還能夠再往下壓,不過屋主那邊似乎不太願意,關於這個則得仰賴房仲經紀人幫忙游說屋主。
起了個早,她穿上寬松的娃娃裝,卻依然隱藏不了已經微凸的肚子。
春寒料峭,今天早晨有些涼意,她另外又套了一件寬松的厚棉外套,這樣多少可以遮掩一些,她看看時間,拿著皮包和傘走向玄關。
這時,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下一秒大門被推開來,梁海陽一臉疲憊的走進來。
「天啊,我快陣亡了!昨天半夜臨時一台刀,從半夜兩點半開到七點,我真是超人啊我。」一離開手術室,梁海陽眼睛連眯都沒眯,馬不停蹄趕到梁海寧的住處。
一進門,她就把自己拋向沙發,呈大字型躺平。
梁海寧走過來,推了推她。「海陽,你好像忘了約定,雖然你有我公寓的出入磁卡和鑰匙,但來之前得先打電話通知一聲。」
「抱歉,我忙到忘了。」頭好昏,她哪來心思記得那多眉眉角角。
梁海寧只能嘆氣。「突然跑來有事?我馬上要出門了,你——」
「我來,是要讓你聽聽這個。」梁海陽從口袋掏出手機,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打開檔名「清酒」的錄音檔,聽聽吧,花不了你幾分鐘時間的,何況我也沒空,八點有門診,待會兒還得馬上趕回醫院,沒辦法在這裡耽擱太久。」
終於挪出時間跟顧亞牧碰面敘舊,昨晚跟顧亞牧在店裡的談話,她全程動了手腳錄下了。
這是最有力的證據,梁海寧如果聽完了腦袋還不開竅,不想辦法挽回顧亞牧,那她真無計可施了,只能眼睜睜看她把自己變成單親媽媽。
「錄了什麼?商業機密?」
梁海陽撇撇嘴沒答腔,等她自個兒聽。
梁海寧只好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來,很快找到錄音檔,把錄音檔打開來,按下擴音鍵。
一開始,是梁海陽的說話聲,緊接著是顧亞牧的聲音,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內容談的都是她。
梁海寧聽著聽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同時卻也雀躍不已欣喜若狂,整段過程宛如洗三溫暖。
原來,是她多心了,顧亞牧心裡——正愛著的人是她。
「這下好了吧,人家被你氣到不想挽回這段感情,打算跟你切八段切到底,你再不想想辦法向人家求和,等他跟別的女人雙宿雙飛再來後悔,到時候欲哭無淚別來找我訴苦啊。」起身拿回手機,梁海陽對著梁海寧碎碎念的同時很命苦的看了眼手表,距離八點只剩半小時,她馬上又得飆車趕回醫院。「海寧,忙我只能幫到這邊,其它就靠你自己啦……欸,你別哭啊,孕婦不能哭的。」怎麼掉起眼淚來了?
事情又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你不用擔心我啦。」她給梁海陽一個大大的擁抱,心裡滿是感激。「海陽,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少來,過去幾年你沒有我陪著,還不是一樣風風光光在紐約打出一片天。」
梁海陽最不屑甜言蜜語。「我先走嘍,你自己多保重啊。」
她來去如一陣風,一下子便不見人影。
梁海寧獨自坐在客廳裡,沉思了下,拿出手機跟房仲經紀人通電話,取消今天的行程。
臨時失約難免惹來對方不高興,她迭聲道歉,花了幾分鐘才結束這通電話。
接下來,她要好好想想,該如何挽回顧亞牧的心。
她抱著一線希望給自己打氣,他那麼愛她,應該舍不得對她太無情,對她太過刁難吧?
一如往常,顧亞牧加班到三更半夜,才筋疲力盡拖著疲憊的步伐返家。
打開公寓大門,迎接他的永遠是一室清寂的漆黑。
然而今天,站在門口的他眉頭驀地一皺,敏感的感覺到一絲異樣,空氣中彷佛漂浮著淡淡香氣。
他伸手將燈打亮,銳眸迅速在室內掃一眼,立即發現原本空蕩蕩的茶幾上多了一朵長莖玫瑰以及一個精致紙盒。
他走過去,佇立在茶幾前許久,目光緊緊鎖在那朵已經盛開的藍玫瑰,接著發現紙盒下壓著一張紙條。
高大的身軀彎下來,移開紙盒抽出紙條,上頭有一串娟秀的字體——
牧: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質疑你的感情,你能不能原諒我?
海寧
顧亞牧的目光閃了閃,銳目掃過紙條之後,接著面無表情的將紙條和玫瑰花丟入垃圾桶裡,紙盒也逃不過被丟棄的命運。
出自名店的起司蛋糕完全不受青睞,連讓收禮的人打開驚嘆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丟棄。
他拎著公文包走進房間內,擱下公文包扯去領帶,脫下西裝。
他快速的淋浴,隨後將自己拋入大床,不一會兒便沉沉入眠,完全不被今晚發生的小插曲給影響心情。
第二天,顧亞牧在一樣的時間進門。
門一開,燈打亮,茶幾上又出現一朵相當吸睛的漂亮藍玫瑰和一包精心包裝的手工餅干。
底下,仍然有一張紙條。
他撇撇嘴,走過去伸手直接抽起紙條,藍色玫瑰花和手工餅干被徹底冷落。
牧:
我知道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我傷了你,請你給我一個補償挽救的機會好嗎?
海寧
薄唇逸出一聲冷笑,桌上那盒精心准備的道歉禮下場跟昨晚一樣,長臂一揮,通通被掃進垃圾桶裡,花和禮物遭遇相同。
第三日,一樣是品種稀有的長莖藍玫瑰和寫著歉意的紙條,不過少了禮物。
下場一樣的慘,被丟進垃圾桶裡安息。
第四日、第五日,梁海寧繼續行動,顧亞牧依舊完全不為所動,這次顯然是鐵了心,不肯原諒她。
第六日,晚上六點鐘。
梁海寧再度悄悄來到顧亞牧的公寓,她手裡握著一枝長莖藍玫瑰現身。
雖說前幾日精心准備的禮物和道歉紙條通通不被接受,但她不會就此打退堂鼓,她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准備。
打開門,熟門熟路的找到黑暗中的光點,伸手摁下發著光的按鍵,眼前的漆黑轉為光亮。
她將門輕輕闔上後脫去鞋子,踏入客廳,朝茶幾方向走去。
令人意外的,她發現茶幾上躺著一張淡藍色便條紙。
她量喜走過去,彎身雀躍的拿起紙條,低頭一看——
以後別再來!
笑容瞬間在嘴邊凝結住。便條紙上短短五個字,無情的打落她所有的期待。
苦苦等了六天,終於等到他的響應,卻是這樣無情的話語。
他連多回應幾句都不肯,狠心的不肯給她機會。
能怪他嗎?她根本沒立場怪他啊!當初她做得比這個更狠,他都放下男性尊嚴低聲下氣與她求和,她卻硬著心腸置之不理,完全不給他辯駿的機會,狠狠將他推開。
現在,他不過是如法炮制將她一軍,沒有報警處理,告她闖空門算是留情分了,她怎還能怪他無情狠心?
眼眶裡漫起一層薄薄水霧,她強忍著悲傷,拿著藍玫瑰和紙條黯然轉身離去。
屋內一片清寂的漆黑,空氣中再也沒有淡淡花香,關上門,她如他所願,離開這裡。
一個半小時後,顧亞牧返家,他比平常提早了三個小時下班。
門打開,燈亮的瞬間,他的目光定格在空蕩蕩一片的茶幾上。
沒有藍色玫瑰,空氣中不再有花香,他留下的紙條也不見蹤影。
很顯然,她來的時間更早一些。她看見那張紙條之後,會真的從他面前徹底消失,干脆死心放棄嗎?顧亞牧眉頭緊緊鎖起。
就這麼聽話?他要她別來,她就干脆一走了之?
梁海寧聽話的不再闖入這裡,還他平靜的夜晚,明明如他所願,他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胸口梗著難受的情緒,一股揮之不去濃到化不開的深沉孤寂感將他團團包圍生。
把自己拋入沙發上,公文包往旁邊一甩,他心情惡劣到極點。
他咬牙低狺,擱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手背因過於使力而青筋暴露。「梁海寧,這麼沒誠意的道歉,我不可能接受!」
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既然顧亞牧不准她再越雷池一步,禁止她踏入他的公寓,梁海寧只好轉而用手機傳訊息。
她誠心誠意,每天固定傳上兩封訊息和俏皮可愛的道歉貼圖以示誠意。
顧亞牧完全冷處理,一整個星期連續七天,十幾封訊息已讀不回,擺明著不肯接受她的道歉。
生平頭一遭,她確切感受到已讀不回所帶來的焦躁感。看來他真的氣得不輕。
「怎麼辦?」梁海寧求助梁海陽。「看來他真的氣得不輕。」
她來到醫院產檢,順道跟梁海陽相約碰面,在醫院的餐廳裡吃一頓簡單的午餐。她心裡的苦無人能訴,只能說給梁海陽聽。
「你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默默送禮物卡片,要不就傳簡訊不現身,說起來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望著一臉憂愁的准媽媽,梁海陽還落井下石。「換做我,你之前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現在送了幾朵玫瑰傳幾封訊息就想獲得我的諒解,哼,門都沒有!你再傳個八百年的簡訊,我一樣不理你。」
梁海陽屬於有話直說的性情中人,一點也不懂得拐彎抹角和修飾。
梁海寧有種中槍倒地的凄涼感。「海陽,我是來找你訴苦,你不給安慰就算了,還補我幾槍。」
「沒辦法,我向來實話實說。」
「看來,找你出主意根本就是個愚蠢的想法。海陽,你確定你是天才嗎?」天才不是聰明絕頂嗎?腦筋動得比所有人都快,為什麼連一點小事都幫不了忙?
「我的天分只限於醫學專業領域,我是感情白痴好嗎?感情這方面的學分分數比你這笨蛋低一點。」基本上,她對男女之情似乎滿冷感的。
「我才不是笨蛋。」是想吵架嗎?難道她不知道孕婦情緒起伏不定,易感又愛掉眼淚。「梁海陽,你不要老是當著孩子的面取笑我,麻煩注意胎教好嗎?」要不是這裡是公共場合,梁海寧真想哭給她看。
「好啦,你不笨,只是呆了點。」拍拍堂妹的頭秀秀,梁海陽起身收拾桌面。
「我看吶,唯一的解決辦法呢,就是親自去找顧亞牧當面認錯。見面三分情,你含淚跟他真心道歉,他鐵定過不了這一關。」
「我不能見他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她也懂,但因為現在身懷六甲,肚子也已經大得一眼就看得出來。她一現身還得了,看在孩子的分上,不用說他也一定會原諒她。「……我不要用孩子綁住他。」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希望他是真心原諒她,而不是看在孩子的分上勉強接受她。
桌面收拾完畢,梁海陽拿起托盤站在桌邊,露出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
「不想現身那你就繼續躲吧,躲到地老天荒,躲到你高興為止。」語畢,梁海陽端著托盤轉身就走。
梁海寧當場為之氣結。
產檢結束後,梁海寧一個人落寞的離開醫院。
穿著黑色娃娃裝搭上蘋果綠針織衫,她看上去秀麗迷人。
一個人沿著醫院外圍的人行道神情恍惚的走著,路過的民眾經過她身邊時會不自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不去碰到這位心情看起來哀怨低落,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孕婦。
離開醫院兩條街外,她轉入一條寬敞的道路。
這裡是昂貴的高級商業地段,精品店林立,某間知名婚紗公司旗艦店就設在此。
梁海寧安步當車的走在林蔭大道上,目光不知不覺被婚紗公司櫥窗裡的模特兒身上穿的蕾絲禮服所吸引。
她佇立在櫥窗前,目光無比欣羨。
每一個女人都懷著一個夢,跟心愛的男人穿著白紗甜蜜牽手步入結婚禮堂,踏入人生另一個階段,經營一個幸福的家庭。
她也有這樣的夢想,也曾經即將美夢成真,是自己一時胡塗搞砸了,只因為心中一分說不出口的不安感,把深愛著自己的男人硬生生往外推,親手將那個幸福的美夢捏破。
是她做得太過分,她對顧亞牧沒有足夠的信心是她不對,她把顧亞牧傷得那麼深,也難怪顧亞牧鐵了心不理她。
她這是罪有應得!
「梁秘書?」
梁海寧聞聲扭頭一瞧,穿著簡單樸素的巫綺歡正從婚紗公司裡頭走出來,一臉喜出望外。
「巫小姐……啊,抱歉,我應該改口喊你一聲執行長夫人。」巫綺歡的身分已經今非昔比。
她看著巫綺歡,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整個人顯得非常亮麗。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好別扭喔,梁秘書還是叫我小巫就好了,這樣我比較習慣。」巫綺歡一點架子都沒有。
看著爽朗的巫綺歡,她莞爾道:「那好吧,小巫我只能在私底下叫,在執行長面前,未能免俗還是得喊一聲夫人。小巫,你叫我海寧,我也比較習慣。」
「嗯嗯,就這麼說定。」
看著巫綺歡一臉幸福洋溢,梁海寧好生羨慕。「小巫自己來看婚紗嗎,執行長沒空陪你來?」
「只要我說一聲,他沒時間也會擠出空檔來,但我不想太麻煩他啦,反正就是挑婚紗禮服嘛,這小事我自己搞定就好。」其實說穿了,是因為央東承意見很多,選個禮服挑剔東挑剔西的好煩人吶,索性她自己搞定比較快,她三兩下就選到合適又漂亮的禮服。「海寧,你來得正好,我打算邀請你當我的伴娘,擇期不如撞日,你快進來來挑件伴娘禮服試個妝——」巫綺歡邊說邊拉著梁海寧往婚紗店裡走。
「小巫,我現在這狀況不合適吧?」她肚子雖然不大,但也已經是不可能被忽視的程度。
「我聽東承說你已經過了懷孕危險期不是嗎?婚禮當天我會交代下去,不會讓你這個准媽媽太累,保證隨時有人服侍你,還會另外幫你准備專屬休息室。」巫綺歡一點都不認為懷孕跟當伴娘有什麼衝突。「你肚子還小,穿娃娃裝禮服應該遮得住,我剛剛有看見幾件很合適的,你一定會喜歡。」
不由分說,巫綺歡將她拉進婚紗公司裡,請來店員和造型師協助梁海寧挑合適的禮服做造型試妝。
梁海寧大可拒絕巫綺歡,但基於巫綺歡的身分是執行長疼之入骨的小嬌妻,梁海寧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落跑,只好認命妥協,任由造型師擺布。
她穿著漂亮的白色禮服,站在鏡子想像著未來某一天,自己成為新娘的美麗模樣。
只是那天有可能會到來嗎?
顧亞牧一天不肯原諒她,她想要的幸福將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6 PM
第十章
黃昏時分,時間走到五點五十分。
這是顧亞牧正式回到X集團之後,破天荒頭一回這麼早離開公司。
他飛車回家,打開門,迎接他的永遠都是一片讓人窒悶的沉寂和暈暗。
沒有開燈,他彎身脫下皮鞋放進鞋櫃裡,踏入一片寂靜的客廳,信步來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簾幔,夕陽余暉淡淡從落地窗前灑入屋內,映照在暈暗的屋內一角。
他站在窗前,眺望對面大樓沒有一絲燈光的某間公寓,高大頎長的身軀沐浴在黃昏光暈中,神情落寞。
已經三天了,沒有訊息,沒有可愛滑稽的道歉貼圖,屋子裡冷清空蕩,沒有藍色玫瑰花,沒有紙條禮物。
什麼都沒有!
她這麼輕易就氣餒放棄,決定打退堂鼓?
顧亞牧開始反省起自己,他會不會做得太過分?她都已經低聲下氣求和,他卻一再拒絕,就算她臉皮再厚也沒臉繼續糾纏下去吧。
頓時,他煩躁起來,一手爬過頭發,吞下一聲又一聲的懊惱嘆息,他來來回回在客廳裡跺步,快要把地板給踩平,卻想不出一個對策來。
突然間,緊閉的門傳來開鎖的輕巧聲響。
顧亞牧只花半秒鐘反應,他將隨手擱在沙發上的公文包撈起,轉身躲在落地窗的厚重布幔後頭。
深色布幔長度幾乎碰觸到地板,剛好遮住他的腳。
他直挺挺站著,靜靜聆聽著布幔外的動靜。
梁海寧輕輕關上門走了進來,在玄關脫了鞋後將燈打亮踏入客廳。
她手裡拿著一個小小長型的黑色盒子,慢慢跺步走到沙發旁,將盒子放在茶幾上。
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梁海寧特地前往一間手作工作室,帶著誠心誠意親手為他制作一條獨一無二的皮革手環。皮革手環以頭層牛皮染成溫潤穩重的深咖啡色,用專屬的雕花工具在皮革上鏤刻出細致卻不失粗獷的圖案,並委托店家在皮革內面刻上「LOVEU」低調傾訴愛意,但願他能接收自己的心意。
她拍拍黑色禮盒,嘴邊凝著苦澀的笑,喃喃的說:「對不起,你一定對我很生氣吧,才會到現在都不肯原諒我……我很抱歉,我真的無法親自跟你當面道歉,我不想利用孩子逼你回頭,不想用孩子綁住你啊——」
實在不該來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偷偷闖進這裡,或許這個禮物的下場一樣是慘被丟棄在垃圾桶裡,但她實在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雙腳,她再度踏入這裡,也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除非他肯原諒自己,要不,之後她再也不會厚臉皮的干擾他的生活。
梁海寧的一舉一動,全被隱藏在布幔後面的顧亞牧透過玻璃窗影像反射,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雙黑眸緊緊瞅著那腹部明顯隆起的圓潤身影,心中的疑惑轉為震驚。
他渾身一僵,完全沒了方才靈敏過人的反應,這一瞬間,他頭腦整個當機,完全呈現呆怔狀態——
她、她懷孕了?!
砰!手裡拎著的公文包因過於震驚而掉落在地板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誰?」正准備離開的梁海寧驚得轉身,她驚愕的睜大一雙美眸看著顧亞牧緩緩從布幔後現身。
四目相交的瞬間,梁海寧眼中充滿驚慌,顧亞牧則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幾個月了?」
顧亞牧率先打破沉默,聲音緊繃沙啞,目光死死地盯著在寬松娃娃裝下隆起的肚子,眉頭緊緊蹙起,神情掩不住震驚。
一聲小小的抽氣聲響起,梁海寧這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我、我沒懷孕,只是變胖不少。」她慌慌張張的往後退,堅持不肯透露半句。
她轉身就走,匆匆穿上鞋,手抓住門把就要把門打開。
他大步殺過去,站在她的身後,手臂一伸,將門緊緊壓住。
她打不開門,又急又慌。「抱、抱歉,我不該來的。」
「回答我,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懷孕?」
「我沒有懷孕。」她打定主意扯謊到底。
「你——怎麼這麼嘴硬?為什麼每次到緊要關頭你不是不肯說話就是說謊欺騙我!梁海寧,你是存心耍著我玩?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很好玩嗎?」
這女人嘴硬的程度真是無人能及,都到這種地步了還不肯承認,以為他眼睛瞎了嗎?肚子這麼大會看不出來?變胖有人只胖肚子的嗎?
顧亞牧大動肝火,整個人氣炸!
「我沒有——」
還要否認下去?!他咬牙將她攔腰抱起,將她往沙發的方向帶。「你今天話沒說清楚,不准踏出這間屋子半步!」
既然這麼嘴硬,別怪他用非常手段。
「小、小心點。」整個身子騰空,她驚嚇之余慌忙拍打他的手臂。「別傷到肚子裡的孩子——」
「哼,總算承認了吧。」倏地停下腳步,他凌厲的眼神朝懷裡的女人一掃。
呃,情急之下說漏嘴了!她別開臉,尷尬又懊惱。這下該怎辦才好?
她想了想,開口道:「顧亞牧,孩子跟你沒有關系,我會一個人生下來好好帶大。你放心,我跟孩子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
她極力撇清關系,不想給他帶來壓力。這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卻偏偏遇上了。
顧亞牧眼睛一閉,方才剛滅不到一秒鐘的怒火再度在胸口間狂燃起來。「你只有這些話跟我說,還有呢?」要不是怕傷了她和孩子,他真想痛打她一頓屁股。
「別拿無話可說四個字來搪塞,我要確切的理由,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怒火,才不至於掐上她纖細的脖子。
她張著無辜的大眼,一只小手護在腹部,另一手揪著他的西裝襟口。
都說了不需要他負責,她不明白他怒氣所為何來,只得小心翼翼回答,「我不能也不該拿孩子當武器逼你回頭,你實在不需要因為這個孩子而改變,你不肯原諒我,不願接受我的道歉,我現在就走,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
從她話裡的意思加以推敲,他胸口燃燒的那把怒焰瞬間滅了不少。「你因為擔心被我發現懷孕,擔心孩子帶給我壓力,因而遲遲不肯親自當面跟我道歉?」
她點了點頭。「如果你不想愛了,我不能勉強你。」用孩子威脅他回頭她做不到。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想愛了?」
「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我以為——」
「我不接受沒誠意的道歉!」
「我很有誠意——」後面的話被他狠瞪給瞪吞回去。
好吧!她承認,她的誠意不足,但那是有原因的嘛,她不能現身,才會躲躲藏藏。
「你這沒誠意的笨女人,我如果不愛,何必急急攔住你,剛才大可讓你直接走掉,而不是將你小心翼翼抱在懷中舍不得放開!」
顧亞牧不得不認清事實,這女人在工作上表現干練厲害,遇上感情卻遲鈍的讓人頭痛,看來以後他勢必得辛苦點,拿出耐心和毅力好好守住這遲鈍又老是惹惱他的女人。
梁海寧輕輕笑開了,眼裡淚光閃爍。「牧,謝謝、謝謝你還要我。」
夜,越來越沉。
暈暗的室內轉為漆黑一片,只剩下微弱的星光透進屋內,勉強灑落一點光點。
黑暗中,顧亞牧坐在單人沙發上,梁海寧仍舊脫不了身,她被顧亞牧安穩的抱在懷中,兩人以非常親昵的姿態依偎著。
顧亞牧凝視著她的目光是那麼的炙熱,讓她心跳微微加快,他的手輕輕擺在她的腹部,力道輕柔,像怕傷了她和孩子般小心呵護。
他湊過來,鼻尖在她臉頰上輕輕蹭著,灼人的男性氣息鑽入鼻息,燙著她的臉頰。
她感到困窘,有些不自在。「你怎麼不說話?」她在他腿上輕輕扭了扭。
「我無話可說。」他的手立即擺在她的臀上,制止她。
「你可以放手了嗎?」這好尷尬呀,他的手……
「不放。」微微使力,她的臀和他的身體更加緊密貼合著。
她倒抽一口涼氣,清晰感覺到他腿間的堅硬,嚇得想逃跑。
他圈住她,不給她逃脫的空間和機會。
她嘟囔的說:「那現在……我們……這樣算什麼?」
他寬肩一聳,回道:「你說算什麼,就算什麼。」
什麼跟什麼嘛。「不是我說了算,決定權在你手上啊。」
好,他說了算。「那好,你留在我身邊,不准離開。」就這麼說定!「今晚留下來,不准你走。」
「這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雖然還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你,但我願意給你機會好好表現,說不定我很快就會被你感動,原諒你過去那些不信任的態度所對我造成的傷害。」他從沙發抱著她起身,摸黑走往主臥房。
「那孩子……」
「我對你的感情不會因為孩子而有所影響,你少胡思亂想,孩子從來不會是我決定要不要跟你復合的重點。」
將她輕輕擺在大床上,他高大的身軀跟著躺上去,床墊因為他而陷落,她的身子往旁邊一歪,他順勢將人摟入懷裡。
她如釋重負,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流轉著。「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的包容和耐心,之前我做了錯事,我真的感到相當後悔……」她哽咽著。「牧,謝謝你還要我。」淚水再也隱忍不「,從眼角滾落。
怎麼動不動就掉眼淚?顧亞牧從床上跳起來,驚愕的看著已經淚流滿腮的女人,胸口劃過一抹心疼。「別哭,你不怕肚子裡的孩子取笑有個愛哭的媽媽,我都替你感到丟臉了好嗎。」
嘴巴雖不饒人,但動作可是小心呵護,深怕不小心把她打破似的,輕輕擁著她,低頭用唇憐惜的吻去她臉頰上的熱淚。
吻著吻著,氣氛轉為曖昧。
他輕捧起她痩了一圈的小臉,溫度灼人的唇朝她小嘴兒貼上,四面唇瓣緊密分享屬於情人間的甜蜜,輾轉纏綿,溫醇似酒——
當吻結束,他離開她的唇之際,她嘟囔抗議。「不要——」
「不要我結束這一切?」他低低笑開,一雙黑眸眨也不眨地落在她嬌羞誘人的臉蛋上,大手輕輕撫摸著她透著一層粉嫩色澤的臉頰,慢慢滑向纖細的頸,在她性感的鎖骨流連,停留在她雪白的胸前。「小寧,我的寶貝,只要你開口邀請我,我會繼續,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在她耳邊引誘似的說著,他的手往後滑向她的背,慢慢往下扣住她的臀,驀地一壓,兩人的下半身密合貼在一起。
他的欲望已經堅硬又熱燙到快要爆炸!
她臉一紅,吶吶害羞的開口。「牧,你、你要我嗎?」
他咬牙。「證據還不明顯嗎,我永遠都要不夠你,你這誘人的小妖精。」
「那、那就別客氣……今天晚上……我是你的禮物……」她怎會說出這麼不知廉恥的話來?!喔,梁海寧好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
顧亞牧挑了挑眉,露出邪惡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深夜,從高樓眺望出去,雲層是迷離漂亮的深藍色,稀稀落落的星子掛在天際微弱閃爍。
低頭,霓虹閃爍的城市與黑幕中的星子相互照映,形成一幅美麗迷人的的夜景。
高樓室內,因懷孕身型變得豐潤一點的梁海寧光裸著嬌軀趴在凌亂的床上,顧亞牧一絲不掛的精壯身子跪在她身後,扣住她誘人的水蜜桃粉臀,堅硬燙人的分身長驅直入,深深埋進她濕潤的身子裡,撤出,再深深埋入。
「唔……」櫻唇微啟,嬌羞吐出一聲呻吟。
大掌朝那光裸粉臀拍下,她驚跳一下,他低低笑開。「不准咬唇,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她臉蛋紅暈如火。「你不可以欺負孕婦。」
「這是懲罰,你今晚逃不掉的。」
說著,他在她體內的欲望更加狂妄火熱,他捧著臀加快速度,帶著她一起攀上欲望極致的高峰,暢快淋漓。
顧亞牧翻身從她身上離開,下了床進浴室拿了毛巾來替她整理身子。
她害羞的夾緊雙腿。
「乖,把腿張開,都要當媽了還這麼害羞。」
「拜托,你別鬧了。」她將紅到快要滴出血的小臉埋入被單中。
「我鬧?是誰說今晚要讓我別客氣隨意享用的?或者你想繼續?」
「我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話?」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顧亞牧盡管尚未得到滿足,但為了她的身子著想,他還是盡量有所節制。
他重新躺上床,擁著她一起看著落地窗外閃閃發亮的漂亮星子。
「牧,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重新擁有幸福的感覺真好,梁海寧迷戀的目光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
「你說呢?」說到這個,他心裡就悶啊。「你只會氣我,有很愛我嗎?」
「我愛你,你別氣了好不好,將來我會用一輩子償還,彌補對你脆弱心靈的傷害。」好吧,他想表現得那麼脆弱,她只好跟著配合,給他多一點愛嘍。
這聽起來不賴,「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願意原諒你。不過,我還有個附加條件。」
就算一百個條件,她都接受。「你說。」
「結婚後,我要你幫我生四個孩子。」
四個?當她母豬啊!「可以改別的條件嗎?」
「不行。」他說了算。
梁海寧也不急著說服他改變主意,反正來日方長嘛,等他成為人父之後,就會知道孩子有多吵多煩人,鐵定讓他打退堂鼓。
在顧亞牧的堅持下,懷孕的梁海寧被迫搬到顧亞牧的住處過起同居生活,比起梁海寧原本所住的套房,顧亞牧的房子的確大又寬敞,舒適許多。
顧亞牧白天上班的時候,則由一名有護理經驗的中年婦人幫忙照料梁海寧的生活起居,家事也一並包辦。
過去素有工作狂之稱,每天一定加班到深夜的顧亞牧,現在除非有推不掉的會議和公事,否則一律准時五點半下班,回家陪未來的老婆。
顧亞牧一夕間的轉變讓斐夕亞跌破眼鏡,不過話說回來,顧亞牧不再不要命的殘害自己的身體瘋狂加班,至少是好事。
壞的是,他這總裁變得苦命了。副總裁沒處理完的公事朝他這邊丟過來,通通由他接手不得有怨言,推不掉的重要應酬得由他自己出面,副總裁完全不鳥他,讓他在一堆老奸巨猾的商人鯊魚圈中自生自滅。
「副總裁又要提早下班?現在才五點鐘,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小時,身為副總裁怎麼可以早退?這根本是不良示範。」瞪著秘書送進來的一迭公文,斐夕亞臉色慘白。
他真覺得自己的命運變化太大,前陣子有個賣命的副總裁把事全往身上攬,他身為總裁日子過得清閑,每天還能蹺腳納涼哼哼歌,現下卻淪為苦命上司。
「報告總裁,副總裁交代這些公文務必在今天完成,明天早上九點半的早餐報會用上,延遲不得。」
「那他還敢早退?」斐夕亞瞠大眼問。
「這個恐怕得由總裁自己去問了。」不過問了也是白問,全集團都知道,集團內表面上雖由總裁掌管,私下當家的是副總裁。
「我當然要去問。」以為他不敢嗎?!這顧亞牧也太囂張了,根本不把他這總裁放在眼裡。
「總裁,我差點忘了,副總裁交代我把辭呈交給您,說如果總裁不批准他早退,那就把辭職申請書簽了吧。」秘書接著說。
正氣呼呼往門口大步飆去的斐夕亞瞬間僵住。
他回頭,瞪著秘書呈上來的信件,氣勢瞬間蔫了。
「早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遞辭呈呢,沒關系,公事我來擋,他回家去享受。」抽走秘書手裡的辭呈,他惡狠狠的撕碎。
秘書憋著笑,看著前一秒還暴走的總裁乖乖回到辦公桌坐好,乖乖的拿起公文審閱批示。
在同時間,顧亞牧已經悠哉的搭了電梯來到集團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開著房車優雅離開。
提早半小時下班並非趕著回家,而是另有要事。顧亞牧來到一間國際精品旗艦店,他一踏入店內立即受到熱絡的招待,由專人帶領前往裝潢高雅華麗的貴賓室內。
他坐在單人沙發椅上,低頭看著隱藏在袖子裡的皮革手環,俊容噙著溫柔笑意,一手撫摸著顏色溫潤、匠心獨具的手環,手環內面的示愛字句征服了他的心,燙著他的肌膚。
他心愛的女人拿出真心誠意制作了一條心意滿滿的手環奉上,他豈能沒有任何表示?
閑適的靜待半晌之後,店經理出現,手裡小心翼翼捧著一個黑色絨布方盤,一對璀璨的對戒擺放在其中。
褪去前一秒的悠哉閑適,顧亞牧站起來,高大的身軀佇立在經理面前,低頭斂眸望著絨布盤裡的對戒,一顆心型粉鑽女戒被刻意留著弧形缺口的方鑽男戒包覆著,兩只鑽戒緊密相依,不論設計或切工都細致得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顧亞牧戴上手套,拿起戒指細細品味,最特別的是,白金圈圍裡除了刻有新人的英文名字縮寫,還刻上LOVE宣示愛意,字體相當浪漫漂亮。
「這個對戒是由本店最頂尖的首席設計師一手包辦,從設計到選鑽,切工鑲嵌不假他人之手,絕對會令顧先生滿意。」這對鑽戒是世界獨一無二的設計,當然價格也是所費不貲,不過在這些金字塔頂端的客人眼中,錢是小事,獨特才是重點。
「的確相當令人滿意。」央東承介紹的設計師果然不同凡響。
顧亞牧心情大好的付清尾款,接過店經理呈上的禮盒,帶著愉悅的心情准備返家。
途中,他在一間花店稍做停留,選了一束美麗的藍色玫瑰花束,為今晚的求婚做足准備。
回到公寓,他刻意不掏鑰匙開門,按門鈴等著梁海寧來開門,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好趁她發怔時迅速將求婚戒戴到她手上,絕對不能給她半分猶豫或拒絕的余地。
顧亞牧一肚子腹黑,這麼做就是為了將嬌妻手到擒來,等她戴上求婚戒後,他將立即籌備婚禮,絕對無法接受等孩子生下後再談結婚的推托之詞。
他急啊!實在無法再繼續等下去了。
聽見門內傳來腳步聲,顧亞牧噙著自信的俊笑,將手裡的花束舉動胸口,等著梁海寧開門看見他的剎那驚訝表情——
門在下一秒打開,顧亞牧立即以半跪求婚之姿面對門內的女人。「寶貝,嫁給我吧!」
「呃……這恐怕不行。」
這聲音……顧亞牧猛然抬眸,笑容瞬間僵住。
「梁海陽?你在我家做什麼?!」他驚慌的跳起來,狼狽的跟她拉開距離。
這女人就像他生命中的克星,弄得他的愛情心驚膽跳不說,現在連求婚也來搗亂。
「顧亞牧,你這什麼口氣?對恩人這麼不敬,小心遭天譴喔。」矮油,今天真是好運來著,難得抽空來探視堂妹和她肚子裡的寶貝,竟然遇上求婚戲碼。「不過,我真的得拒絕你的求婚,我如果嫁給你,那我堂妹怎麼辦?她肚子裡有你的骨肉啊——」
梁海陽涎著笑,看著一臉困窘的顧亞牧。
「我求婚的對像不是你,梁海陽,你別來給我添亂!」顧亞牧的視線落向站在梁海陽身後的梁海寧,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蛋,一顆心都揪起來。「小寧,我唯一深愛的寶貝,剛剛是陰錯陽差的誤會,我對海陽沒半點意思,你千萬別生氣啊……」
事出緊急,顧亞牧顧不得謙謙君子的風度,把卡在兩人中間的梁海陽推開,捧著花束,一臉手足無措的解釋。
梁海陽撇撇嘴。「顧亞牧,真讓我開了眼界,認清你的真面目,竟然能把過河拆橋演得這麼淋漓盡致。」
聽著梁海陽涼涼飄來的抱怨,梁海寧臉色益發蒼白,顧亞牧幾乎快被嚇到暈過去。
「梁海陽,你請回吧,再見!」他回頭,把梁海陽這愛添亂的女人推出公寓,當面關上門。
梁海陽一整個傻眼,沒想到顧亞牧這麼無情無義。
屋內,顧亞牧火速回到臉色蒼白,一手突然捧著肚子的梁海寧身邊。「小寧,真的是誤會啊——」
「快把海陽找、找回來。」梁海寧面色有點痛苦。
他倒抽一口氣。「我不愛海陽,相信我!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他真摯的舉手發誓。
梁海寧攀著他的手臂,聲音虛弱。「牧,我肚子痛,你快去把海陽找回來……」
顧亞牧一聽,這下真被嚇掉半條命,連魂都快飛了。
雙腳比腦子反應還快速,他拉開門往外衝,幸好梁海陽還在走廊上等電梯,人還沒離開。
接下來是一陣兵荒馬亂。
由顧亞牧開車,梁海陽陪著孕婦,梁海陽以專業判斷,梁海寧只是一時動了胎氣,應當沒有大礙,只要稍做休息便可,不過顧亞牧完全沒將梁海陽的專業建議聽在耳裡,他焦慮的一路飆車到醫院。
梁海寧安穩的躺在病床上沉睡著,狀況穩定不少,經過婦產科的診斷也無礙。
不過,在顧亞牧的堅持下,梁海陽爭不過緊張兮兮的顧亞牧,只好安排梁海寧住進醫院裡的特等病房,先觀察一晚。
深夜的病房裡,顧亞牧坐在床邊,溫柔卻擔憂的俊眸直勾勾的盯在熟睡的嬌人兒身上。
斂下眉,在萬籟倶寂的夜裡,他從口袋掏出深藍色的絨布盒,打開盒子取出在黑暗中依舊散發璀璨光芒的鑽戒。
求婚計劃全被打亂,但這個不打緊,只要梁海寧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平安就好。
「好美的一顆心……」梁海寧從睡夢中悠悠轉醒,一睜開眼便看見他拿在手裡的戒指,那是一顆美麗的心型鑽,是黑暗中的亮點。
「你肚子還痛嗎?你忍著點,我去把海陽找來——」
她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手和鑽戒握在手裡。「我沒事,我很好,你別緊張兮兮的,這時間海陽說不定都回家去了,你找她做什麼?更何況海陽又不是婦產科醫師。」她真把他嚇壞了啊!梁海寧撐著身子坐起來,一臉歉疚的望著他。
「你真的沒事?」他還是不放心。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傷腦筋,該怎麼證明才好?「要不這樣好了,你去把風,我下床跳舞給你看……不過孕婦跳艷舞的畫面會不會太奇怪?」
打結的眉頭終於放松,心中一顆擔心的大石落下,他被逗笑了。
她伸出白皙的手,臉頰浮上淡淡的粉暈,煞是好看。「對不起,害你的求婚計劃泡湯……現在,可以再來一遍嗎?」
還真不懂得委婉,不過,他不介意。
「不要?」見他猶豫,她歪著頭想著補救法子,「那,換我來吧。」她作勢要下床,打算有樣學樣。
他一驚,忙不迭將她肩頭輕輕扣住。「饒了我吧,我可不想求婚計劃再被破壞一次。」
語罷,他放開她,在她滿心滿眼的期待下,他真摯的單腳下跪,將璀璨的戒指捧到她面前。「小寧,我心中唯一的寶貝,你這輩子只能嫁給我當我妻子,只准愛我。」
這真是令人傻眼的求婚詞,好霸道吶!
「可是……我不能答應你這輩子只愛你一個,那實在、實在太強人所難……」
顧亞牧臉上的笑意一僵,心驀地往下沉,小心捧在手裡的鑽戒搖晃了下。
「你是我最愛的大寶貝,肚子裡的小寶貝我也好愛好愛!」
「你這頑皮的丫頭——」害他心髒險些停止。
梁海寧眨眨眼,慧黠的笑著。
在她迷人的笑靨中,顧亞牧執起白皙的小手,將美麗的心型鑽戒套住她的手,也套牢她的心。
高大的身軀站起來,他微微傾身,湛黑的眼眸中是令人迷醉的深情款款,眸底有著她發亮又嬌羞的小臉。
「寶貝,我一定會讓你幸福一輩子。」話落,他性感的薄唇緩緩欺近,輕輕碰觸上她粉潤的小嘴,正當四片唇瓣就要甜甜蜜蜜糾纏在一起時,病房門在此時被推開了——
「顧亞牧,海寧醒了沒……」
呃,不會吧,就這麼巧,她的出現剛好又壞了顧亞牧的好事?!
顧亞牧身軀一僵,他再確定不過——梁海陽絕絕對對是他顧亞牧命中的大、克、星!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7 PM
尾聲
布置繽紛的庭院,賓客雲集。
今天是異奇集團執行長央東承的大喜之日。
身為央東承最信任的助手之一加上執行長夫人巫綺歡的欽點,已經懷孕快五個半、腹部明顯隆起的梁海寧只好下海……呃,是下場擔任伴娘。
婚禮很順利,新人一臉羨煞大家的幸福洋溢。
接到捧花的伴娘欣羨的目光舍不得從新人身上移開,伴郎可吃味了,走過來摟住伴娘圓潤了幾寸的腰身,把她帶離婚禮會場。
「婚宴才剛要開始,你——」
「站了大半天,你該好好休息一下。萬一你跟孩子有個閃失,海陽定會打斷我的雙腿,你應該不願見到你老公變成殘廢吧。」
自從雨人復合之後,感情更加白熱化,進展神速。
顧亞牧帶著梁海寧回家見未來公婆,已經懷上顧家孫子的梁海寧自然獲得未來公婆的喜愛,之後,他們又很快找時間去了梁家。
這回,為了彌補連兩回壞了顧亞牧求婚好事的罪過,大忙人梁海陽很夠義氣的全程參與,有身為梁家之光的梁海陽掛保證,把梁海寧肚子搞大的顧亞牧總算驚險過關。
贏得梁家人的點頭同意之後,顧父顧母一得到消息,隨後到梁家提親、談結婚細節,這整個過程在短短一星期內搞定,真是效率之高啊!
「既然擔心孩子,那婚期可以往後延嗎?讓我大著肚子穿結婚禮服,一點都不美嘛。」
再過一個月,肚子更大一點時,換她和顧亞牧舉行婚禮。
即將嫁做人婦,對婚姻生活她心裡自然喜悅又期待,但想到得頂著一顆大肚子穿白紗,她有點想打退堂鼓。
「在我眼中,你是最美、身材最好的新娘。」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被說服改變婚期。
經歷一次痛徹心扉的分手,他現在心髒有點弱,就怕又出亂子,只好先下手為強——把人娶回家,在她身上烙上顧太太,他專屬女人的標簽,他才能真正安心。
說不過他,梁海寧沒再浪費力氣抗議。「我想回家,可以嗎?」站了一上午,她也的確累了,腰好酸。
「當然可以,反正這又不是我們的場子。」
是啊,這又不是他們的場子,婚禮儀式結束,伴郎伴娘當然可以退場。
梁海寧柔柔笑著,她被顧亞牧摟著步出央東承的私人別墅,一被安置到車上,她頓時整個人放松下來,眼皮變得沉重。
她闿上眼眸,靠在椅背上打盹。
顧亞牧將車速放慢,降下半個車窗,柔柔暖暖的風吹拂而來,輕輕撩起她的發。
房車以沉穩的前進速度在蜿蜒的山路上奔馳,朝幸福的路程前進。
他誓言,他會愛她一輩子,她也知道,他心裡那個重要的位置,永遠只有她能進駐,再也沒有別人可以搶走。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12 12:08 PM
自在的小旅行 凌宓
短短兩個月暑假,我竟然跑了兩趟澳門。
這麼勤快的往澳門跑原因是——住飯店免錢,第一次被招待入住威尼斯人酒店,第二次則是入住金沙酒店。
只花來回機票錢幾千元,就能入住豪華酒店度假,何樂而不為呢!
算算,這已經是凌宓第五次前進澳門,說起來我算熟門熟路的半個澳門通了吧,哈哈!
因為距離上次去澳門才一個月,該跑的景點都跑過一遍,該吃的美食也無一遺漏的品嘗過,大型秀水舞間也看過兩遍,劇情都會背了說。
短短期間內再次前往,說真的,已經完全沒有新鮮感。
所以這次呢,主要就是飯店休閑,一下飛機便帶著采買清單前往威尼斯人酒店的商店街一一采買,再回到金沙酒店休息,晚上進賭場小賭一下,到酒吧小酌一杯,晚上很早就回房間洗洗睡,至於唯一品嘗的美食是黃枝記的粥品,這次再度前往,當然得再去朝聖。
隔日一早搭出租車前往黃枝記吃了一碗熱騰騰的粥,胃暖了很是滿足,感覺這一趟根本就是為了這碗粥來的。XD.
接近正午,附近觀光客開始聚攏,四周的景點商店開始熱絡起來,我避開了人群,開始往熱鬧的商圈外走,漫無目的地開始慢慢逛著來了幾次卻都不曾逛過的區域,穿過幾條小巷,意外的看見一間書局,腳步不遲疑的朝書局走去,將近九成的繁體書陳列架上,瞬間讓人產生錯覺,猶如正逛著台灣的書店,哈!
習慣性的找著羅曼史小說,很快的發現,新月的小說竟然擺滿了整個書架,架上台灣的羅曼史,新月出版的小說獨占整個書架喔!
看著自己的小說也在架上,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只能說太神奇了。
步出第一間書局,抬頭才發現這裡似乎是書局街,短短一條馬路有好幾間書局,有小小書局,也有占地頗廣的書城廣場。
晃啊晃,有個小招牌吸引了我,循著老舊的樓梯步上二樓,在窄窄的走廊上就有四個單位的店鋪,其中一間是書店,玻璃門裡有一只貓咪很可愛的趴在窗台上曬太陽睡覺,我推門而入,清脆的鈴鐺聲並未驚動貓咪,小小約莫三坪大的的書店陳列的書不多,但很有特色,有獨特風格,女店員很酷,穿著一身飄逸長裙蹲在地上整理著書,她頭抬都沒抬,不跟客戶打招呼,就放任我在小小店裡閑晃。
店內大多的書籍都是來自台灣的繁體書,價格貴上一成至兩成。
這店的氛圍很舒服,我拿了一本書窩在窗台前的椅子上翻看,店員也沒說什麼,一樣徑自整理著書。
貓咪也不理人,就這樣,我竟然在這間小小的、讓人感覺舒服的書店待了一個小時。
臨走時,不太好意思空手離開,因此拿了最近很夯的一本常備菜食譜,說實在,價格比台灣貴上許多,買下實在不劃算,但看在可愛肥肥貓咪和女店員讓我隨心所欲窩著的分上,還是乖乖掏錢買了。
兩天一夜的旅行,沒有跑任何行程,閑晃的,漫無目的,但也好玩又悠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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