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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風箏 -【改造驕夫之一】砸錢聘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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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標題:
綠風箏 -【改造驕夫之一】砸錢聘憨妻
本帖最後由 as99as88 於 2017-6-11 12:33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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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老天啊,她白富美雖然叫白富美,
但不過是平凡人一個,
怎麼想到會有如此波瀾壯闊的人生──
家中正負債,卻很剛好的被裁員,然後還遇到國小死對頭,
本以為會被嘲笑,沒想到這陸東雲人長大了倒不像以前那麼壞,
剛好貼身秘書有缺,給她這老同學一個幫助,
而她當然是感激涕零,雖然得二十四小時OnCall,
他也一如既往的挑剔龜毛,但和他一起工作其實很愉快,
雖然也有點小困擾──不過是跌倒,他沒必要扶那麼久還不放?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也好像藏了什麼熾熱的秘密……
歐賣嘎,一定是她想太多,畢竟她可是有男友……
才在安撫自己,就撞見男友劈腿,再接著,傷心買醉的她,
隔天竟出現在他床上!被他威脅得對他負責,她硬著頭皮答應,
卻意外發現這驕傲的太陽也有寵人的能力,
可當大家都在提醒她不配他時,他能不能也給她點支撐的力量……
【出版日期】
2013年07月19日
【出版社名稱】
花園文化
【書系及編號】
花園186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1章
收到同學會邀請函的那天,陸東雲作了一個夢。
他夢見富貴國小,夢見操場上的六年三班,更夢見那個個頭不高,骨子裡的正義感卻是比誰都強,自詡是正義的化身,喜歡代替月亮懲罰別人,並且還在他完美人生留下一大坨萬惡污點的野猴子——白富美。
那是惡夢,天大的惡夢……
星期四上午第四節課,富貴國小六年三班的小朋友們正聚集在操場,準備上體育課。
對於這群精力旺盛的小學生來說,體育課等同於一種救贖,即便是被安排在室外溫度動輒三十五度,太陽最毒辣的時候,但只要想到可以短暫免于國語英文數學社會自然這些乏味課程的荼毒,大家還是雀躍不已,不時跟旁邊的同學嘰嘰喳喳嘻笑打鬧。
“嗶——”長長的哨聲之後,體育老師說:“各位小朋友,這節課我們來打躲避球,一號到十五號一隊、十六號到三十號一隊。”
“蛤……怎麼又是打躲避球?”大夥兒擠眉弄眼,齊聲怪叫嫌棄。
這似乎是小學生的通病,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特色,總之,不管老師說什麼,大家一律先蛤再說。
體育老師微微眯起眼睛……這麼愛蛤是不是?看他怎麼使出撒手。
端著面無表情的臉,他沉聲說:“不喜歡躲避球,那通通回教室寫數學考卷好了,反正考試快到了,我也不想你們中暑。”
哇靠,寫數學考卷這招也太狠了吧!果然,小朋友們一個個目瞪口呆活像見鬼。
“如何?要不要寫數學考卷呀?”體育老師笑得像邪惡的魔鬼。
“不要不要不要……”大夥兒心有靈犀的齊搖頭。他們寧可被太陽曬到中暑,也不想面對數學考卷。
“不想寫數學考卷,那要不要打躲避球?”體育老師明知故問。
“要!”全班精神抖擻的齊聲諂媚大喊。
計謀得逞的體育老師彎唇一笑,拿起哨子湊到嘴邊一吹,接著就像是摩西出紅海,全班自動自發、效率十足的分成兩邊,並且在體育老師的哨音下開始了這場躲避球之役。
球賽進行不到五分鐘,體育老師就因為招架不住毒辣辣的太陽,藉故溜回辦公室去吹冷氣。
那顆在場上被大家拋來擲去的躲避球就好比是一隻牧羊犬,場內的小朋友則像是被驅趕的羊群,球一來,人就跑,偌大的球場上,一群小朋友們被球逼得東奔西竄尖叫連連好不熱鬧。
場中,一個身影神情睥睨、跩跩而立,動也不動——
他就是陸東雲。
但凡任何團體裡,少不了會有一、兩個像太陽般存在的風雲人物,陸東雲就是這樣的人。
來自上流社會富裕家庭的他,因為遺傳了雙親的優點,天生長得白淨俊秀帥氣無敵外加五官精緻,爸爸是大老闆,媽媽是名媛,家裡有傭人,上學有司機,家住大豪宅,當全班同學吃著千篇一律的學校營養午餐時,擺在陸東雲面前的是出自五星級大廚手藝的高檔便當,卻還是常常被他嫌棄。
因為是母親四十多歲高齡才生下的小麼兒,特別受到嬌寵,小小年紀便散發一股唯我獨尊的高傲貴氣。
陸東雲愛乾淨愛整潔,討厭夏天、討厭流汗,更討厭流汗後身上黏膩膩的感覺,為了讓自己在三十五度的高溫下還能保持冰肌無汗,管你是躲避球大賽還是逃命大賽,就算下一秒炸彈就要炸過來了,陸少爺說不動就是不動。
他就不信,有誰這麼不怕死,敢拿球他!
腦中剛閃過這樣的傲然自信,突然砰的一聲,俊臉一歪,突兀又陌生的麻感熱辣辣的自陸東雲臉上炸開——
大家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原本喧鬧無比的球場頓時鴉雀無聲。
發生什麼事了?剛剛砸在陸東雲臉上的是躲避球吧?哇嗚,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笨蛋,居然敢拿球打六年三班的風雲人物!
“歐賣嘎歐賣嘎,陸東雲你還好吧?”身為陸東雲的頭號擁護者,李嘉佳立刻第一個沖上前表達關心。
其它同學見狀也紛紛圍上去,眾人將陸東雲這顆閃耀的太陽滴水不漏的緊緊包圍在中間,七嘴八舌討論他傷勢的同時,還不忘緝凶。
真相只有一個,而且很快就水落石出——王小明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王小明是班上的的弱勢族群,功課爛、習慣差,總是頭髮亂糟糟、衣服皺巴巴、身上臭烘烘,可想而之人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發生這種意外,沒人站在他這邊為他說話已經很慘,更慘的是,大家還鼓噪著要陸東雲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犯了眾怒的王小明手足無措的抱著躲避球,一副快哭的樣子。
他不是故意的,他明明就是瞄準李大同,誰知道球一出手卻只是不痛不癢的擦過李大同肩膀,然後好死不死的落在陸東雲臉上,要是考試猜題也能這麼神准,他王小明早就拿第一名了。
王小明鼓起勇氣偷瞄了陸東雲一眼,只覺陰風陣陣。
混帳,他居然被球打了,居然有人敢把球往他臉上砸!
想到打在自己臉上的那顆球不知道被多少人挖過鼻屎的髒手摸過,又不知道在髒兮兮的地上滾過幾百遍,天生潔癖的陸東雲就很想要崩潰抓狂,他緩緩的走向王小明,身後近三十名的同學也一同尾隨逼近……
“你、你們要幹什麼?”王小明出於本能的往後退。
就在節節敗退的王小明嚇得踉蹌倒地時,鏘鏘,正義使者出現了——
那個人,傲然挺立在王小明身前,渾身散發一股浩然正氣,凜然不可侵犯,她就是六年三班人稱正義姊的白富美。
白富美是上學期期末才從南部某山區小學轉上來的,因為長期接受大自然的洗禮,有著不同於都市小孩蒼白孱弱的健康膚色,她自詡是正義的化身,看到這種以多欺少的不合理現象,自然要跳出來打抱不平。
“白富美,你擋在這裡做什麼?不會又想代替月亮懲罰誰了吧?”李嘉佳一臉鄙夷的瞪著她。
“我來關心一下陸同學的傷勢。”話落,她伸手就往陸東雲的臉頰一陣掐捏,邊蹂躪還邊說:“鼻子沒歪臉也沒腫,就連丁點破皮都沒有,欸,沒有必要小題大做吧?做人要講道理。”
陸東雲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臉,又被這樣公然數落小題大做,陸東雲這顆高傲小太陽簡直氣壞了,一把用力揮開那雙在他臉上造次的手——
“滾!”
“滾?多爾袞,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白富美自顧自地說起綜藝冷笑話。
眾人頓覺有一群烏鴉飛過腦門,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評論。
“白富美,你少管閒事,王小明拿球打人就該付出代價。”李嘉佳說。
“就說是躲避球比賽了,想要不被球打到自己就應該要機伶一點,像根木頭似的杵著,被王小明的球打到也只是剛好而已,陸同學應該好好自己檢討檢討,而不是仗著人多就想欺負人。做人要講道理。”
身為天之驕子難免自尊心強,聽到這樣的指責,陸東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道:“如果我就是要欺負他呢?”
“那我只好代替月亮懲罰你。要想欺負王小明,就先跟我單挑!”
單挑憑她?秀挺的鼻子擠出一記輕蔑冷哼,“不好意思,我不打女生也不打小狗。”
“哈哈哈……”眾人東倒西歪一陣訕笑。
“喔,這麼巧,我也不打那種只漂亮一張臉的大肉腳,侮辱智商。”白富美不甘示弱嘲諷道。
俊眉高挑,“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大肉腳,只會找一堆人壯聲勢、外強中乾的大肉……唔”白富美肩膀被推了一把。
陸東雲抬起下顎,滿臉挑釁的笑看著她。
“沒關係,笑大聲一點,因為我怕你待會就笑不出來。”白富美馬上還以顏色的也推他一把。
哇靠,這麼大力,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啊!“你這山上來的野猴子。”陸東雲又推她一把。
“彼此彼此,都市里的白斬雞。”反唇相稽,不忘再回推他一把。
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活像兩隻對峙的鬥犬,狺狺低吼後,下一秒,兩人飛撲上前扭打成團。
“歐賣嘎歐賣嘎,白富美好凶喔,陸東雲你要小心……”李嘉佳心疼不已。
她打打打,他捶捶捶,她踢踢踢,他踹踹踹,雖然陸東雲力氣大,可自小在山上闖蕩的白富美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打得勢均力敵難分難解,圍觀同學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聞訊而來的體育老師見狀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拉開兩人——
陸東雲被揍得鼻青臉腫,白富美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這完全無損兩人旺盛的戰鬥力。
“放開我,我要打扁這只野猴子!”
“來啊來啊,誰怕誰,白斬雞!”
很好很好,有雞有猴,現在是雞猴大戰嗎?“通通給我安靜!”體育老師瞪著兩人,“我是讓你們打球,不是讓你們打架。說,是誰先動手的?”
“他。”
“她。”
兩人異口同聲指責對方,默契十足。
很好,愛打架是不是,看來是日子過得太爽欠修理!“陸東雲,白富美,你們兩個現在跟我到學務處去。”
當天中午,兩人餓著肚子在學務處前的走廊罰站,被路過的同學指指點點。
向來高高在上的陸東雲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看到白富美鼻青臉腫卻還故作泰然自若的模樣,他簡直快要氣死了!
好你個白富美!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誰敢這樣對他,她是第一個。
“你給我等著,等上了國中,我一定天天撂人到校門口堵你。”
天天?歪頭斜睨陸東雲,她眨著大眼睛煞有其事的說:“我強烈懷疑你根本就是在暗戀我。不可以喔。”不忘搖擺手指。
陸東雲要瘋了,良好的教養再也遏止不住他的怒火,他忍無可忍的放聲咆哮,“我聽你在放屁——”最好他會暗戀這只野猴子啦!殺了他還比較快。
“陸東雲,被罰站了還說話,五百字的悔過書再多寫一張。”
就算把白眼翻到後腦勺,也不足以宣洩他的怒!
可惡的白富美,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他,故意讓他說話,然後故意害他被老師抓到——該死的是,他居然上當了!
陸東雲捶胸頓足、悔不當初,卻也只能惡狠狠的瞪著白富美。
雖然一笑臉頰就痛,可看著陸東雲氣到快要腦中風的樣子,白富美好開心。
正義出擊,成功!
這就是六年三班史上赫赫有名的雞猴大戰。
然而陸東雲的衰運並沒有因為多寫一張悔過書而就此停止。
第二天正好是六年級拍畢業照的日子。
陸東雲真是晴天霹靂!試想,一個班級約莫三十個學生,而一個年級有八班,撇除親朋好友不算,至少就會有兩百四十個人可以看到他鼻青臉腫的醜畢業照,這叫陸東雲如何接受陸東雲不願意頂著鼻青臉腫的鬼樣子去跟大家拍團體畢業照,硬是在家裡發了一頓少爺脾氣,結果流年不利的他居然驚動了日理萬機鮮少在家的老爸,下場就是——
他不只沒躲過出門上學的命運,就連畢業照也沒逃掉,還平白多挨了老爸一頓痛揍,為此可憐的小屁股更足足腫了一個禮拜。
即便事情都過了那麼多年,現在想起來仍覺得記憶猶新……
說白富美是他陸東雲完美人生裡的一坨大污點,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可惜,別說是上國中了,他甚至連畢業典禮都沒等到,就被送到美國當起了小留學生,無法天天撂人到校門口堵白富美,真是便宜那只野猴子了。
結束每天早上例行的二十分鐘跑步運動後,陸東雲離開跑步機,抽過掛在一旁的毛巾,簡單擦拭臉上的汗水,接著一把脫掉身上沾滿汗水的恤,露出鍛煉有成的完美體態,邁開步伐走向浴室沖澡。
沒錯,他回來了,昔日的小男孩不只成為昂藏挺拔的俊俏男人,更是當前醫美界最年輕有為、最炙手可熱的整型名醫,預約掛號的病患名單長得足以在忠孝東路繞上好幾回,有醫術有口碑,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單身。
痛痛快快的洗去身上的汗水後,陸東雲穿著寬鬆的浴袍來到客廳的長沙發上,一邊用毛巾擦拭頭髮,一邊察看手機裡的訊息,早晨的陽光自窗外灑進來,在他周圍形成薄薄金黃。
片刻,陸東雲停下擦拭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抽來被幾本醫學期刊壓住的同學會邀請函。
去年的同學會,他還在美國,沒趕上,今年的同學會,他說什麼都要去。
原因很簡單,不去會會那只野猴子太可惜了!
不知怎麼的,在國外的這些年,他時不時就會想起她……
他很好奇,野猴子長大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是那麼愛打抱不平?還是動不動就找人單挑?
思及此,陸東雲微微眯起雙眸,一臉似笑非笑的玄妙表情,情緒很複雜。
“哈啾、哈啾——哈~啾!”好端端的,居然在這種風和日麗的舒爽季節連打了三個噴嚏,“嘖嘖嘖,不妙,不妙,不太妙……”
好好吃速食店門口,白富美邊揉著鼻子,邊對著不久前剛從郵差大哥手中接來的同學會邀請函煞有其事的喃喃叨念。
看著手中的邀請函,腦中想起兩個月前的某一天……
那天,她一如往常的在下班後來到大哥經營的好好吃速食店幫忙,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小學同學李嘉佳。
八百年不見的兩人,照理說沒那麼容易認出對方——至少她就沒認出李嘉佳。好啦,是她眼拙,才沒發現店裡那個衣著光鮮妝容華麗的女人是李嘉佳。
總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李嘉佳不只率先認出她,還一字不差的喊了她的名字,更令白富美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李嘉佳居然主動邀請她參加同學會!
會這麼意外不是沒有原因的,白富美是六年級才轉到富貴國小的,本就不比其它同學之間感情深厚,和陸東雲發生“雞猴大戰”後,一戰成名的她便很榮幸的取代王小明成為被全班孤立的對象,一直到畢業。
這麼多年來,同學會年年辦,可這卻是她第一次被邀請。
原本,她還以為那不過是李嘉佳隨口說說的場面話,畢竟身為陸東雲的頭號擁護者,李嘉佳當年可是第一個跳出來孤立她的人,她不認為李嘉佳有這麼渴望在同學會見到自己,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李嘉佳真的把邀請函寄來了!
然而很快的,白富美就被邀請函的訊息內容給嚇傻了——
同學會的時間就在下週六晚上,地點選在臺北市信義區一間高檔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函中明文規定,但凡出席者,男生一律穿西裝打領帶,女生則是要著晚禮服踩高跟鞋,哇哩咧,每個人還得繳交五千塊的場地費跟餐費白富美簡直不敢相信,趕緊揉揉眼睛,仔細又看了一次——
不多不少,就是五千塊。
“嘖嘖嘖,不愧是富貴國小,連同學會也很富貴。”姑且不說她去哪裡生晚禮服這種玩意兒,光是看到一個人要五千塊,白富美就心痛肉痛荷包痛,只差沒在地上打滾。
這麼高規格的小學同學會……白富美深深吸了一口氣,內心鼓聲大作,敲的是退堂鼓。隨手把邀請函往外套口袋一塞,她起身往後方的廚房走去。
裡頭一個男人穿著白色廚師袍、臉上戴著口罩,領著幾個歐巴桑,正忙著將烹調好的食材漂漂亮亮的擺放到餐盒裡。
“哥,我也來幫忙。”
高賦率朝聲音的方向睞了一眼,微彎的眼眸似是在微笑,一道低沉嗓音跟著從口罩下響起,“已經差不多了。你餓了沒?餓了先去吃飯,剩下這些便當我自己去送就好。”
白富美淘氣的擠眉弄眼,“唔,高先生,你很客氣唷!幹麼這樣咧,你忙了一整個早上才該去休息。”沒等高賦率說什麼,她已經俐落的將便當一個個擺進袋子裡,隨時準備拎了就走。
“先去喝碗湯,今天有你最愛的山藥排骨湯。”
有這麼一個大哥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一天到晚就擔心她少吃少喝,殊不知她就是好料吃太多,體重天天都在挑戰極限,再這樣下去,哪天被當成神豬宰了祭天,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嘀咕歸嘀咕,有得吃還是得吃,誰叫她白富美就是永遠學不會跟美食過不去。大不了明天減肥。只是,明天何其多……看來她的減肥之日註定遙遙無期嘍。
“我回來再吃。記得幫我留大碗一點喔!”往外走的同時她不忘揚嗓叮嚀。
“路上小心。”
“知道了。”來到速食店門口,白富美放妥便當,戴上安全帽,騎著小綿羊機車外送便當去。
“師傅,你們大家辛苦了,便當送來了。”
這是一處裝潢施工現場,據說是一家醫美診所。
“阿妹仔,你今天又來幫忙你哥送便當啦!”工頭王師傅招呼她。
可能是因為帶著安全帽,白富美整個臉蛋卡在帽子裡,看起來有一種孩子氣的可愛趣味,所以才會老被師傅們阿妹仔阿妹仔的喊,殊不知,她早離阿妹仔的年紀很遙遠。
“對啊。大家快趁熱吃,今天菜色很豐富喔,保證師傅們吃了讚不絕口……”她幫忙把便當從袋子裡拿出來,逐一擺放,好方便師傅們拿取。“幾天沒來,已經裝潢得這麼漂亮,應該快完工了吧?”
記得之前聽木工師傅們說過,這家標榜五星級的醫美診所旗艦店用的全是國外進口的高檔材料,哪怕只是廁所裡的一盞小燈,也都美麗絢爛得令人屏息。簡單一句話,就是所費不貲。
“下個月初就要開幕了,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在加班趕工。來,阿妹仔,這是這個禮拜的便當錢,你點一下。”
因為是熟客,所以便當錢采周結,白富美雙手接過約略算了一下金額,“沒錯,多謝師傅,你們慢用。掰掰。”
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低調奢華的裝潢,除了讚歎還是讚歎,讚歎業主的大手筆,更讚歎上門的貴客為了青春貌美而一擲千金在所不惜的豪氣,難怪現在醫美診所如雨後春筍,還供不應求,而她光是看到同學會五千塊的費用就嚇得腸胃打結。
唉,人比人終究是會氣死人,所以務實的白富美決定還是趕快回去喝她的山藥排骨湯。
想到暖滋滋香噴噴的山藥排骨湯,她開心的忘了注意前方路況,走出電梯時差點一頭撞上門外正在講手機的高大男人,幸虧她反應機敏閃得快,雙方只有小小的擦撞了一下手臂。
“抱歉。”白富美點頭致歉並側身快步走出電梯,頭也不回地繼續往摩托車停放的地方去。
男人不以為意,繼續講電話。
“……柏堯,我現在要進電梯了,剩下的部分等你過來我們再繼續討論好了。”結束和設計師好友方柏堯的通話,陸東雲跨步走進電梯。
忽地,一張靜靜躺在地板上的邀請函吸引了他目光的注意。
會是方才那個人落下的嗎?
低頭端詳須臾,陸東雲彎身拾起,並且依著上面的文字逐字念過,“富貴國小第五十屆六年三班同學會,收件人白……”
聲音陡然停住,雙眸驚呆的眨了眨。
白富美難道說,剛剛那個身穿薄外套、頭戴卡通安全帽的人,就是白富美像是有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潭水,濺起了水花,陸東雲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大一下,血液流速跟著加快,下一秒,他轉身追了出去。
作者:
as99as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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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3-29 03:54 AM
第2章
多少教訓的累積告訴白富美,正義感是這世界上最多餘的東西。
又有多少教訓的累積告訴白富美,活得舒服自在的向來都是自私自利、沒有公德心的傢伙,比如眼前這位隨便亂停車的車主。
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學不會視而不見!
天啊,有時候她也很受不了自己的正義感,很想泯滅良心戳瞎眼睛,好讓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要管,可最後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跳了出來。
她將一名在巷子裡亂停車的休旅車車主攔了下來——
“先生,這條巷弄很狹窄,請你不要把車子停在這裡。”
“我現在有急事要處理,很快就會離開。”
“有急事要處理不能當作你亂停車的藉口,請把車開走。”
車主一臉不耐煩,狠狠的指著一旁的摩托車,扯著嗓門反駁,“旁邊不是停了一堆摩托車,現在是怎樣,摩托車是車,我的休旅車就不是車嗎?我的還是百萬休旅車呢!”
“這些摩托車都是規規矩矩的停在機車停車格裡,你的休旅車卻不是停在汽車停車格,你不能因為貪圖自己方便,就並排停車阻礙其它人車進出,做人要講道理。”
“靠你個臭婆娘,你是聽不懂國語嗎?我不過是暫停一下而已,又沒擋到你的摩托車,你幹麼對我機機歪歪?”
車主的大嗓門惹來路人的側目,不過路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紛紛閃人,沒人願意沾惹這種麻煩事,聲援白富美的正義感,儘管她是對的。
白富美見多了,也習慣了。她也曾無力過,可下次遇到事情,積習難改的她還是會頭一個跳出來。
“先生,做人要講道理,請、立、刻、把、車、開、走。”她堅持。
“我就是不講道理,你想怎樣?要打架是不是,老子奉陪啦——”車主惱羞成怒,揚起手臂在白富美面前揮舞,一副作勢要打人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打哪伸出了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將車主的手反制在身後,並且慢條斯理的拿出手機撥打拖吊專線,“你好,××東路一百七十九巷有一輛違規停車的黑色休旅車需要拖吊,車號是×××× MD,因為車主很暴力,有攻擊傾向,煩請會同警方一起到現場……”
聽到員警要來,車主一陣掙扎,好不容易甩開鉗制,惡狠狠的瞪著一雙牛眼大罵,“×!出門遇到兩個瘋子、混蛋、王八蛋……”一邊罵咧咧一邊趕緊跳上車,一臉悻然的車主沒敢耽擱,急忙把愛車開走。
白富美不可思議的仰望面前這位見義勇為的男人,內心澎湃且激動……
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人願意跳出來聲援她的正義,白富美突然覺得,原來她一點都不孤單,這世界上還是有跟她一樣充滿正義感的好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大帥哥!
瞧,他長得高大又英挺,精緻的五官堆疊出一張比明星還要明星的無敵俊臉,那雙迷人的電眼漏電漏得厲害,一副電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嘴唇性感、鼻樑俊挺,再加上他方才的所作所為,整個就是帥翻天,堪稱紳士典範。
正想好好讚美對方一番,只見男人斜斜睨來一眼,沒好氣的掀動比女人還漂亮的棱唇冷冷說:“白富美,你是腦袋有洞嗎?”
她、她腦袋有洞在哪裡?她怎麼不知道?白富美傻愣愣的看著對方。
說她腦袋有洞還算客氣了,這個正義感過度的白富美根本就是無腦——
“剛剛那種事情打通電話叫拖吊就好,你居然跟車主浪費一堆口舌,還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這不是腦袋有洞是什麼?是有那麼愛講道理嗎?都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保護自己,你這樣對得起你的腦袋你的智商還有你的年齡嗎?”
看來,就算野猴子長大了,充其量不過就是一隻身形比較大一點的野猴子,其餘的則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陸東雲搖頭歎息。
白富美被罵得莫名其妙。應該說,她根本不確定這男人是真的在罵她。表面上每一句話都是在指責她的不是,可躲藏在字裡行間的關心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被弄糊塗了。
更令白富美不解的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納悶不解地抬頭偷偷打量眼前這帥得不象話的男人……
“你是誰?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瞪著一雙大眼睛,防備地看著對方。
黑眸毫不掩飾的往那稍嫌幼稚的單薄身材睥睨一瞟,“放心,絕對不是因為暗戀你。”
哇哩咧,有沒有講話這麼囂張的,就算她美得不可方物,事業線深得可以夾死蚊子,她也不會隨時隨地以為大家都要暗戀她,又不是自戀狂!
這人嘴巴真壞!對他方才見義勇為跳出來聲援自己的好感,當場急速萎縮。白富美雙手護胸,一邊瞪著他,一邊暗暗在心裡狂腹誹。
陸東雲懶懶的迎上那雙瞪著自己的大眼睛——
看吧看吧,眼睛長那麼大有什麼用,居然完全沒認出他來,他可是一聽到她說話的口氣,便知道她就是白富美了。再說,她穿成這樣是有什麼好遮的?
方才,陸東雲拿著撿到的邀請函從電梯裡追出來,第一時間並沒有看到人影,是聽見巷子口傳來的爭執聲,才繞過來瞧瞧,一開始,他並不確定眼前穿薄外套、戴卡通安全帽的傢伙就是小學同學白富美,直到聽見她對車主說“做人要講道理”,他馬上百分之百肯定這人一定就是他認識的白富美。
因為,白富美這個大道理王最喜歡說——做、人、要、講、道、理。
陸東雲拿出電梯裡撿到的同學會邀請函,“這是你掉的吧?”
白富美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撿到同學會邀請函啊,她還以為他怎麼那麼神通廣大,光看臉就知道她的名字。
“謝謝。”她伸手欲接過。不料對方卻不肯放,死捏著邀請卡一角,她只得又說一次,“謝謝。”然後更用力的想把邀請函從他手中拿回。
雙方拉扯了半天,邀請函就像是被人用三秒膠黏在他手上似的抽也抽不出來,白富美忍無可忍——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把東西還給我?”
陸東雲冷不防鬆手,白富美一時不察,接連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心裡不禁咕噥,這個男人真是夠了!
陸東雲神情睥睨的朝她手中的邀請函努努下顎,“你會去嗎?”
白富美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還在考慮。”
“參加同學會為什麼還需要考慮?”陸東雲又問。
“嗅,我說這位先生啊,我覺得我已經管很寬了,沒想到你管得比我還寬欸,我不參加同學會應該不妨礙你什麼吧?”
陸東雲無言。看來是真認不出他來,此猴目盲得很徹底,不嚇嚇她,實在對不起自己。不過,不急不急,多聊幾句先。
“你在這裡上班?”隨手指向她薄外套上的“好好吃速食店”幾個大字。
她搖搖頭,“偶爾來幫忙而已。”她在一家小小的五金公司當會計,下班後或假日有空才來大哥的速食店幫忙,算是湊點人力、減少人事支出。是說,她幹嘛回答他哩?簡直是浪費口水。
“好吃嗎?”
講廢話。“當然好吃,不好吃會把店名取做好好吃?”不是白富美要老王賣瓜,大哥的手藝可不是蓋的,比五星級還五星級,好吃得會讓人流眼淚。
“既然這麼好吃,剛好我也還沒吃午餐,這頓就讓你請吧!”
“為什麼我得請客?”白富美往後一彈,覺得莫名其妙。
“看在我剛剛幫你的分上,請我吃一頓飯不為過吧?做人不只要講道理,還要知恩圖報,你說是不是呀,野、猴、子?”陸東雲不只加重了野猴子三個字,還伸手拍了拍戴著安全帽的小腦袋,希望能順利喚醒某人遲鈍的記憶。
心口驀然一驚——
野猴子?!他、他叫她野猴子,難不成他是……
白富美把眼睛瞪到極限,手指顫抖的指著眼前的男人,“你、你、你是……”
迷人黑眸瞬間眯成一條危險的細線,“你敢說出那三個字,我就宰了你!”陸東雲先發制人。
不過,她目瞪口呆的傻樣還真取悅了他。陸東雲忍不住開心的彎了彎唇。
天啊,真的是他!“你不是出國念書了嗎?”
她記得當年他連畢業典禮都來不及參加,就迫不及待的飛去美國了。沒想到再見面,當年的白斬雞同學居然已經長得像大樹一樣高。
“不能回國嗎?做人要講道理。”
白富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學我講話?”又不是鸚鵡。
“可以。請我吃飯。”
“咦,奇怪了,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他們交情沒好到這種地步吧?
“姑且不論我剛剛幫了你,遇到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請吃一頓飯應該不為過吧?再說,我不喜歡有人欠我恩情。”陸東雲斜睨著她,跩個二五八萬。
哇塞,他還真敢講!“這樣我太虧了。”
“說不定我吃過之後覺得不錯,還可以幫忙介紹生意拓展客源。而且我現在是整型醫師,以後你人老珠黃需要進場維修,我不只會親自操刀,同時也會看在同窗的情誼上給你折扣優惠,這樣你還覺得很虧嗎?”也不想想有多少人想請他吃飯還請不到,她居然還敢嫌。
“你才人老珠黃啦!”她才沒興趣讓人在自己身上拿刀切來割去。不過,若是真能幫速食店介紹生意拓展客源,倒是不賴。“真的願意幫我介紹生意?”挑眉看他,一副“你敢誆我就完蛋了”的模樣。
“騙你這個腦袋有洞的野猴子很光榮嗎?”
“你腦袋才有洞啦——”
他跩跩的挑眉,“嗯?你都對客人這麼凶?”
唉,算了算了,不過就是一個便當,好好吃速食店什麼沒有,便當最多,大不了就當作是喂雞吃飼料嘍!誰叫她是個不喜歡欠人家恩情的人。
不過,要是真能多接幾筆訂單,那真的很不錯,畢竟多一妝生意上門就是多一筆收入,有錢不賺是傻瓜。
彷佛看見訂單如雪花般飛來的白富美豪氣的拍拍摩托車後座,“喏,上來吧!”
不安地瞟了她的小綿羊一眼,“你載我?”
“不然咧?不想坐摩托車你可以自己走路。”她一臉挑釁。
嗟,坐就坐,誰怕誰啊。壓根忘了自己還有約的陸東雲二話不說的接過備用安全帽,一屁股坐上白富美的小綿羊,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前方的白富美發動引擎,下一秒,像是火箭發射似的,小綿羊奮力往前賓士。
陸東雲從沒搭過摩托車,身嬌肉貴的他打小就是司機專車接送,第一次搭摩托車對他來說還真是新奇。
不過,這車也太小了吧,椅座這麼硬又這麼窄,手長腳長的陸東雲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把自己的手腿往哪放,好不容易才勉強構著一個支撐點,艱困地跟著白富美一起賓士。
興許是新鮮,明明不大舒適,他卻覺得興味十足,臉上笑意久久不散。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很快的陸東雲便笑不出來了……
哇靠,白富美這傢伙是騎車還是飆車啊?!
為什麼別人都是直線前進,她卻是S形賓士,一下子鑽進兩輛公車中間,一下子又跟計程車爭取路權,不過是騎車,有必要搞得像革命,出生入死嗎?
好幾次陸東雲都很想喊救命,但是大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做出那麼掉漆的舉動,他只好閉起眼睛咬牙忍住忍住忍住……
他發誓,如果待會還有機會活下來,他一定要狠狠教訓白富美。她到底懂不懂什麼是交通安全啊!
摩托車一在好好吃速食店門口停下,陸東雲馬上氣急敗壞的開罵——
“白富美,你都這樣子騎車的嗎?”
“啊不然咧?”摘下安全帽的白富美一臉無辜。
“在擁擠的車陣裡這樣鑽來鑽去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完全沒有考慮到乘客的安全!”
歪頭想了想,“不然下次你叫輛警車幫忙開道好了。”這樣最安全。嗟。
陸東雲當場氣結。要不是殺人犯法,他真想拿手術刀宰了她。
好你個白富美,小時候吃癟不代表長大還要吃癟,就不要讓他逮到機會,不然一定讓你死翹翹!俊帥臉龐怨念橫生……
發現他沒跟上,白富美轉頭睞他一眼,“還杵著做什麼?快點進來吃飼……吃便當啦!”
阿彌陀佛,差點說成要他進來吃飼料。白富美慶倖之餘,腦袋瓜忍不住想像高大帥氣的陸東雲像雞一樣吃飼料的模樣,然後一個人偷偷竊笑。
陸東雲沒好氣的走上前來,經過她身邊時,硬是故意撞了她一下,以作宣洩。
白富美當場被撞得身子一歪。
厚,這個陸東雲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機車霸道還很小心眼。“嘿嘿嘿……”白富美對著他的背影扮鬼臉。
好好吃速食店就坐落在東區巷子裡,跟記憶中油膩膩髒兮兮的速食店不同,這裡窗明几淨、整潔清爽,遠遠看來就像是家咖啡店,許多客人誤打誤撞進來,沒喝到夢想中的咖啡,卻吃到美味的便當,紛紛將驚喜傳遞出去,開店不到半年,好好吃已經在這附近打響名氣,生意蒸蒸日上。
這裡主要是做預約跟外送的單,大多數的散客也都是買了就走,只有極少部分的客人會在店裡用餐。不過,店裡還是規劃了能夠欣賞街景的座位區,好讓客人能夠在窗明几淨的環境下享受美味餐點。
陸東雲進來時,店裡只有三個人,一個櫃檯阿桑跟兩個吃便當的男客。
“別客氣,自己挑位置坐!”說完,白富美就直直往裡走。
不一會,她雙手端著跟外送包裝不一樣的鐵制餐盒走來,“這是我們店裡最有名的主廚便當,要預約才有的,今天算你賺到。”
這可是老哥特地留給她的,念在這位好野人同學鐵定沒吃過這麼好吃又平民化的主廚便當的分上,就讓給他聞香一次,當作開開眼界嘍!
見她放下便當就要走,陸東雲連忙喊住她——
“你要去哪裡?你好像不懂什麼叫待客之道,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坐下來陪我吃飯,把握機會好好介紹一下你們店裡的餐點,我越瞭解,才越能夠幫這家店宣傳介紹,不是嗎?”
白富美忍不住一陣腹誹……大少爺就是大少爺,吃飯還要人陪,需不需要本姑娘咬一咬再喂你吃?最好你介紹的訂單很多很多啦。
她齜牙咧嘴,擠眉弄眼,最後擠出諂媚笑容,“小的去端湯,馬上來。”
陸東雲點點頭,算是接受了。
拿起筷子,對著鐵制餐盒裡的食物一陣端詳,接著慢條斯理的夾起一塊日式煎蛋送進嘴裡慢慢咀嚼。
他從沒吃過外面速食店的食物。應該說,打從他出生,他只吃過五星級飯店主廚的手藝。
大家都說他嘴刁,五星級主廚的手藝還常常嫌棄,可他哪裡是嘴刁,他只是比較忠於味蕾,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難道說實話就是嘴刁?
不過,這日式煎蛋真的挺不錯,煎得恰到好處,賣相佳,滋味贊。
“嗯,還不錯。”
“什麼還不錯?明明就非常好吃。”已經走回來坐下的白富美對此評論很有意見。
“基本上,能夠讓我願意吃到嘴裡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讓我誇一句還不錯,那可是無上光榮。”偏頭跩跩的看著她,“你懂不懂?”
“對對對,我不懂你最懂……難搞。”白富美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
“我說這山藥排骨湯好好喝,美味得快要爆炸,你一定要趕快喝一口。”話落,白富美直接用自己的湯匙強喂了他一口湯,成功堵住他說話的嘴後,又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喔喔喔,好好吃喔,湯汁清爽,山藥鬆軟,排骨鮮美……
她用她的湯匙喂他喝湯?!
這樣對嗎?這樣對嗎?陸東雲很震驚。
他生性潔癖,當下第一時間應該覺得髒才對,可他發現,自己腦中想的卻是相濡以沫這四個字。
他看了她一眼。他居然跟白富美相濡以沫相濡以沫……等等,他在想什麼啊!停止停止停止她覺得他表情很古怪,先是一陣青一陣白接著又一陣紅,瞧,現在都紅到耳根子去了,該不是有病吧?
“你幹嘛?發燒?”她伸手往他額頭一摸——
陸東雲先是渾身僵硬,接著趕緊抬手擋住,強作鎮定道:“我沒事。女、女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對男人動手動腳的。”
嗅,怪我嘍!真的是怪人一枚!白富美聳聳肩,不理他,繼續喝她的湯。
是說,不曉得有沒有人跟他說過,他那雙電眼真的是電力無窮欸,不過是被他看一眼,心跳竟不自覺加快,臉頰也跟著熱了起來……太古怪了,真的太古怪了。
白富美甩甩頭,努力甩去心頭那股微微的異樣感。
就在兩人不約而同故作鎮定之際,一名男子從速食店外徐徐走進來。
白富美一看見男人出現,立刻撇下陸東雲,像只快樂的小鳥般咻的飛上前去,徒留陸東雲一個人獨自在座位上面對空氣。
“哥,你去哪?”
高賦率沒說話,笑咪咪的他直接將手中的紅白塑膠袋拎得老高,好讓她看見塑膠袋裡的東西。
“哇,是蓮霧!”她的最愛。白富美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不住原地旋轉。
一旁被撇下的陸東雲看得眼角直抽,很不是滋味的在心中暗罵——幼稚!孩子氣!
“前幾天去市場都沒看到,特地請阿旺哥幫忙留的。”
“哥,你最好了啦!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
看不出來,原來野猴子也可以有這麼溫柔可愛的時候。陸東雲悶悶的想。
白富美像只小貓咪,溫馴的蹭著男人結實的手臂。男人則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心。
好一幅和樂融融、溫馨感人的畫面,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陸東雲的心情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鎮江醋,酸嗆得厲害,心口更是堵得很,好像有什麼異物沉沉地壓在他胸口上,兩隻眼睛也瞪得老大,隨時就要噴出火來,這種不尋常的激烈情緒,就好像有某種本該屬於他的東西遭到旁人的覬覦染指——
等等,應該屬於他、他的?!
天啊,什麼跟什麼啊,白富美才不屬於他!他怎麼會對白富美產生這樣的念頭?簡直荒謬!
不是他愛說,這個白富美不只一點都不白,還很不秀氣兼很不溫柔,家世背景也很一般般,容貌充其量就是清秀,根本稱不上美麗,完全不符合他心目中理想的擇偶標準。
她,絕對絕對不可能屬於他。他可沒興趣當動物園園長,豢養什麼野猴子。
他和她充其量不過就是小時候一起打過架的小學同學,不小心在分開十多年後的今天偶然相遇。
是說,她雖然沒有白得像衛生紙,倒是很像稀釋的蜂蜜水,縱使沒有豔冠群芳的外表,嘴邊的梨渦倒也有幾分可愛的味道,然後啊,她……
等等——夠了!夠了!
陸東雲命令自己的腦袋務必馬上冷靜下來恢復正常。
只是,下一秒,新的問題又跳出來了——
那個男人是誰?
那個跟白富美和樂融融、溫馨感人,還知道她最喜歡吃蓮霧的男人是誰?
白富美喊他哥哥,可陸東雲記得很清楚,白富美是獨生女,哪來的哥哥?
難道是他記錯了?不可能,這種薄弱的假設根本是侮辱他的智商。
還是說她韓劇看太多,走火入魔到只要看到男人就哥哥長、哥哥短的亂喊一通?又或者是她心懷不軌半路亂認什麼乾哥、乾妹,然後打算假稱兄妹大搞曖昧?
但不論是哪一種,陸東雲肯定都不喜歡。
心情突然變得很糟……
糟透了……
原以為心情已經糟得不能再糟,是他低估了白富美這只野猴子的能耐,這傢伙不把他氣死,就不是白富美了!
跟男人撒嬌完,白富美回到陸東雲身邊,“陸東雲,你慢慢吃,我要先去忙了。”還得準備晚上的預約便當,她要去幫忙備料。至於這個小學同學——都長這麼大了,就自便吧!
揮揮手,白富美尾隨男人往後方的廚房移動。似是想起什麼,她轉頭,“白斬……呃,不對不對,”甩掉腦中的不雅綽號,諂媚的沖著陸東雲微笑,“別忘了要幫忙介紹生意喔。有空常來。掰掰。”
陸東雲還來不及享受她應酬似的諂媚,白富美旋即咚咚咚地消失。
……就、就這樣?!
白富美就這樣撇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袋子裡的蓮霧也沒想要分他一顆?
有沒有搞錯啊,就算只是客套一下也好呀!
陸東雲從未遭遇過如此徹底的冷落,氣得當場走人——
腳步一頓。等等,還是留張名片給她,要是她還有那麼丁點良心,就該曉得要打電話來懺悔表達歉意。
乖,不要說他沒有給她機會和老同學聯絡感情。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3章
白富美和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淩晨一點,一雙電眼還毫無睡意,這對向來遵守規律生活、早睡早起的陸東雲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異他知道自己該乖乖數羊,而不是絞盡腦汁的思考,可是頑強的問題就是不斷反覆從他腦中跳出來,糾結成一株藤蔓,緊緊纏繞著他不肯停歇,搞得他整個人很煩躁。
可惡的白富美,她總是有辦法把他的心情弄得一團糟,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偏偏,他又是一個不找出解決方法就誓不甘休的人,最後,他發狠地朝枕頭捶了一拳,惱怒地下床來,抓過手機撥給好友,劈頭就說——
“我記得你有一個做私家征信的朋友。”
正在酒吧小酌的方柏堯對於陸東雲的突然來電感到十分意外,“所以?”
“給我他的聯絡電話,我想要調查一個人。”
“我可以問問是誰嗎?”竟然能夠讓好友三更半夜還煩躁得睡不著,方柏堯非常有興趣知道是誰這麼神通廣大。
沉吟須臾,吐出三個字,“白富美。”
方柏堯心中微詫,“你是說……”
“對,就是那個白富美。我今天白天遇到她了,中午跟你通完電話的時候。”
方柏堯恍然大悟,原來白富美就是他今天莫名其妙被陸東雲放鴿子,還在裝潢中的診所傻等半天,聞了一堆木料灰塵的真正原因。
方柏堯和陸東雲是在美國認識的,年齡相仿的兩人同時來到陌生的美國,便理所當然成了好友,興許是還想念家鄉的一切,兩個東方小孩聚在一起勢必要說起臺灣生活的點點滴滴,而讓陸東雲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把他這天之驕子打得鼻青臉腫的白富美。
開始,陸東雲總是說得咬牙切齒,然而隨著提起白富美的次數越來越多,方柏堯漸漸發現,那是一種念,一種不自覺執著於某人身上的惦記和想念,一旦念得太深,就很有可能變成戀。
沒對陸東雲說,是因為陸東雲是個很驕傲又很愛面子的人,方柏堯不想惹毛他,壞了這份念與戀,那可是造孽的事,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乖乖當個靜觀其變的旁觀者。
“你不會是想要報仇雪恨吧?”方柏堯調侃問。
“不行嗎?”沉聲傲然反問。
“可以,當然可以,我敢說你們現在要是再打一場,你一定會贏……”
廢話。一個大男人打輸一個小女人,那像話嗎?到底是希望他的人生留下幾個污點啊這些人!
“說夠了沒?電話!電話!”陸東雲一整個缺乏耐心。
方柏堯強忍笑意,“我現在人在外面,晚點就把馬克的聯絡方式傳給你。”話鋒一轉,“對了,上次你說的那款壁紙……”
沒讓方柏堯把話說完,陸東雲直接搶白,“你全權處理。”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結束通話。
方桕堯怔怔地望著手中的手機。
全權處理?這是他認識的陸東雲嗎?那個挑剔又龜毛的陸東雲什麼時候開始容許別人對他的診所全權處理了?呵呵,看來這個白富美真的讓他很煩躁喔。
掛著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方柏堯收起手機,繼續跟身旁的辣妹談情說愛。
“笑什麼?”辣妹嬌嗔問。
“高興自然要笑,遇到美女這種運氣可不是每天都有。”
辣妹心花怒放,嘟起紅嘴吻住方柏堯,差點把方柏堯吻得斷氣。
一個禮拜後的星期六晚上,陸東雲出現在同學會現場,那挺拔修長的身影和醫美名醫的閃亮光環,果然馬上引起一陣騷動。
看見久違的太陽出現,所有人馬上自動變身成一顆顆忠誠無比的小行星,緊緊的圍繞陸東雲這顆太陽,眾人七嘴八舌地不斷追問著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簡直比員警辦案還要仔細。
相較于這些同學的熱情,陸東雲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那雙深邃迷人的電眼打從剛剛就一直在宴會廳裡四處搜尋某人的身影,還不時頻頻低頭看表。
奇怪,都幾點了,白富美怎麼還沒來?就算是烏龜投胎轉世,爬也應該爬到了才對。
陸東雲很不耐煩,卻也只能等。而這向來是他最討厭做的事。
說起這個白富美,他真是一肚子氣。那天被她晾在速食店裡,他真的真的很不高興,離去時還特地在桌上留下一張名片給她。
原以為野猴子懂文明、進化了,看到電話號碼會知道要打通電話來為她那天撇下他自行消失的無禮行徑聊表歉意,順便關心一下老同學的近況——至少他在見到她之前,心裡一直很想知道野猴子長大後變成什麼樣子,她應該也要如此不是嗎?
可他發現,她似乎對他一點都不在乎,一整個禮拜過去,他連個影兒都沒等到,更遑論是電話。
所以出門前,他不只一次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當面向白富美表達抗議!強烈的抗議!
誰都可以對他視若無睹,唯有白富美不行。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眼見都快要八點了,她還是遲遲沒有出現,陸東雲攢了滿肚子的抗議無處宣洩,忍無可忍的他冷著一張臉快步走出宴會廳,覓得一個安靜的角落打電話給她。
他當然不知道她電話,不過,他知道好好吃速食店的電話。他的直覺強烈告訴他,只要打到速食店,一定可以找到人。
陸東雲用一種像是要把手中的智慧型手機按出一個大洞的力道按下那枚撥出鍵“喂,好好吃速食店,你好。”嬌脆的嗓音響起。
陸東雲馬上認出接電話的人就是白富美,劈頭就問:“你怎麼沒來?”微怒。
電話那端的白富美愣了一下,“呃……先生,請問你是哪位?”
“野猴子,你耳垢積太深嗎?”陸東雲沒好氣的說。
聽見這說話的口氣,白富美再遲鈍也該知道是誰。原來是白斬雞的召喚啊!
“是你呀,陸東雲,打電話到速食店有什麼事?是不是太想念我們速食店的便當,想要預約?看在是老同學的分上,我可以給你九五折優惠喔!不過這種時候便當賣得差不多了,選擇不多,你就多多包涵,別太挑剔喔。感恩。”
相較于陸東雲微抑怒氣的僵硬口吻,她則顯得語氣輕快。
便當便當,便你個大頭當啦!陸東雲臉上當場滑下三條黑線。
“你為什麼沒來?”他耐著性子再問一次。
“來?來哪?”白富美很納悶。
“同、學、會。今天晚上是富貴國小六年三班一年一度的同學會,這位野猴子同學!這樣的提醒夠清楚嗎?”有喚起你死掉的記憶吧?陸東雲腹誹。
經過陸東雲咬牙切齒的強力提醒,後知後覺的白富美總算想起好像真有這麼一件事。不過——
“陸東雲,你很奇怪欸,你不准我叫你白斬雞,可你為什麼一直叫我野猴子?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道理你不懂嗎?還有,你到底有沒有要訂便當?如果沒有就麻煩不要占線。謝謝合作,掰掰。”這是好好吃速食店的訂餐專線,不是小學同學的打屁聊天專線,說完白富美直接掛掉電話。
陸東雲目瞪口呆盯著手機,難以置信。
居然掛他電話!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掛他電話,白富美是第一個。
他完全無法理解,那一個不過八、九十塊的便當是有比他香比他美比他嬌貴嗎?他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很多人崇拜得五體投地的陸東雲欸!她到底有沒有一點概念啊?
大男人自尊不允許他再度主動打電話,可是他真的被氣到了!
就在滿腔澎湃怒氣無處宣洩的時候,陸東雲的手機響了。
該不是白富美打回來道歉的吧?算她識相。
心中隱隱乍喜的陸東雲不假思索的跩跩按下通話鍵“陸先生,我是馬克。你委託的調查工作已經順利完成,詳細的調查內容我已經寄到你信箱,煩請查收,如有疑問,歡迎隨時來電詢問。若無疑問,剩下三分之一的費用,請於二十四小時內匯到指定帳戶,謝謝。”
不是白富美,是從事私人征信工作的馬克。
陸東雲覺得自己像笨蛋,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有期待!
他被自己氣得快吐血,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只要遇到白富美,就會變得很掉漆,連一丁點的從容優越都不復存在。
不行再這樣下去了,他不能讓白富美繼續這樣漠視他,身為大男人,他應該要有所行動、好好反擊才行!
都說,柿子挑軟的吃,人,自然也是挑弱點戳。
白富美老往他的自尊心踩,偶爾也該換他往她弱點戳幾下,也好讓她知道,不管是男孩還是男人,自尊都是很珍貴的,不是她這只野猴子可以任意跩踏,她不該毆打小學同學,就算是年輕不懂事也不該,她更不該隨隨便便把久別重逢的老同學撇下,那是會遭到報應的,包括剛剛亂掛他電話也會!
總而言之,白富美不該把好好的一個紳士這樣惹毛。
結束和馬克的通話後,陸東雲拿著智慧型手機,長指點開馬克寄來的郵件,飛快的掃看著那些關於他所不知道的白富美。
白富美的母親在她國一那年病逝——
陸東雲心中微訝……過世了?那麼早?那時的她,一定很不好受吧?
思及此,陸東雲的心像是被什麼扯住,有種說不出來的沉悶。
須臾,他斂住心神,繼續往下追逐眼前的文字。
兩年後,白父帶著她和另一個同樣單親的高姓母子再婚,組成了現在的四口之家。
而那個令他耿耿于懷的男人叫高賦率,和白富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目前經營好好吃速食店。他不知為何莫名有種放鬆感,又繼續往下看。
白父在某大樓擔任管理員,高母則是家管。
平凡的小家庭因為半年前的一場錯誤投資,目前全家負債高達一千多萬。
白富美大學畢業之後就在一家資本額不到五百萬的小小五金貿易公司擔任會計工作,交友單純、生活簡單,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在家,再不就是去速食店幫忙,截至目前為止一共交往過八個男朋友。
陸東雲一度懷疑自己看錯。定睛一瞧,上頭確實羅列出八個人的姓名和交往時間,最短兩天,最長六個月。
看來,野猴子的感情生活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精采!他還以為她只會每天爬樹、再不就是主持正義,代替月亮懲罰你。
是說,這算什麼?兩天的戀情算哪門子戀情,都還沒真正開始就結束了,撐得最久的也不過半年,白富美老談這種短命戀情,她不覺得悲哀心酸嗎?
突然一個問題冒出來戀情夭折時,她還好嗎?
想到她有可能會傷心痛哭,陸東雲頓時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微酸澀然滋味在他胸口蔓延等等,他在做什麼?誰說感情沒了就一定是女人哭?白富美可是男性自尊的頭號殺手,老是把他氣得牙癢癢的,她沒讓別人哭就已經是佛袓保佑了,誰那麼大膽敢讓她哭?
別忘了,他們當年打架,鼻青臉腫的她可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他懷疑白富美這傢伙根本沒有淚腺。
與其在這裡對一個無淚腺的傢伙浪費無謂的同情心,還不如想想要怎麼治她比較實在。
搜索枯腸之際,驀然,一絲清明湧入陸東雲的腦中,激起了他思維的敏銳活動,下一秒,彷佛受到啟發的他爍了爍那雙深邃的黑眸,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笑容邪惡且充滿魅惑。
關於如何收拾白富美,他好像有那麼點靈感了!
他何不……然後……等她卸下心防後,接著……最後再……哇,怎麼有這麼贊的絕妙好計?!太聰明了他!
光是想到白富美吃癟的樣子,陸東雲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城市彼端的好好吃速食店——
掛了陸東雲的電話後,白富美繼續像顆陀螺似的忙碌著。
速食店請了好幾位資深媽媽來幫忙,其中,阿春姨的媳婦這個月生了孩子,為了照顧媳婦和金孫,阿春姨辭職回家幫忙帶小孩,速食店還來不及找到新人手,不巧,阿嬌姨又在家摔傷了腿,請了一個禮拜的假。
突然少了兩個人手,好好吃速食店只能用手忙腳亂四個字來形容。
為了彌補突然不足的人力,白富美已經連續一整個禮拜都是一下班就火速趕來幫忙,就連今天週六她也沒休息,一早就來報到,不只要幫忙準備預約的便當,還要大街小巷的騎車外送,連坐下來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同學會?!最好她還記得啦!老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個客人,趕緊將速食店的環境收拾乾淨,高賦率端著兩盤蛋炒飯從廚房走出來時,白富美正坐在櫃檯前大展她的會計長才,只見她手指靈活的在計算器上跳來跳去,一下子就把營收與成本都算得一清二楚。
“哥,這個月的生意不錯耶,扣除成本,足足比上個月成長了百分之五唷!看來我家老哥的好手藝已經做出了口碑嘍。”她豎起大拇指說贊。
高賦率彎唇淺笑,“今天累壞了吧?”因為某個機關團體在附近舉辦活動,一口氣訂了五百個便當,好好吃速食店忙得人仰馬翻。
“有錢賺,我開心,一點都不累。”
再說,看到老哥的招牌拿手蛋炒飯,她吃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喊累啊!二話不說馬上吃了一口。哇,真美味!
愛逞強,明明就累得每天回家倒頭就睡!搖搖頭,高賦率也不戳破她,掛著淡笑慢條斯理的吃著蛋炒飯。
“明天訂單不多,你好好在家休息,下禮拜一會有一個新的阿姨來上班,你不用再一下班就匆匆忙忙趕來幫忙。”偏頭看了妹妹一眼,“也別回家窩著當宅女,偶爾還是要跟同事出去逛逛街、吃吃飯、看看電影。”
相較於其他二十多歲的女孩花枝招展的模樣,他這個妹妹真的是太樸素、太節省了,全身上下連個女孩家最愛的小飾品都沒有,感情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這樣下去怎麼行?
家裡是需要錢,但不至於連讓她買個小飾品打扮一下都做不到。
“光說我,哥不也好久沒休息了?你每天從早忙到晚,比我更需要休息。”
為了賺錢,速食店打從開幕就沒有一天休息,員工還可以輪班排休,可凡事親力親為的大哥總是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連半天的假期也不曾有過,看在白富美眼裡不是不心疼的。
“工作哪有輕鬆的?你每天上班坐在辦公室就很輕鬆嗎?”他莞爾問。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爸太心軟,識人不清投資失利,家裡也不會一夕之間背那麼多債務,我就算了,偏偏連累了哥你——”每次想到這個,白富美就覺得對阿姨和哥哥很內疚。
她和高賦率並非親兄妹。母親病故後,父親偶然認識了阿姨,兩人結婚後,高賦率便成了她的哥哥。
原本日子都過得很順遂,直到半年前,爸爸受到朋友慫恿,出資合夥做生意,沒想到卻被朋友倒債,導致全家負債高達一千多萬,她是爸爸的女兒,幫父親分擔債務是應該的,沒想到連哥哥也受到拖累。
一想起這件事,白富美便不由得心情沉重了起來,她內疚的垂下腦袋,順便掩飾微微發熱的眼眶。
氣氛突然陷入一片寂靜,高賦率微微蹙眉,斂起笑容一臉嚴肅的問:“是不是因為我姓高,所以你拿我當外人看?”
平靜卻冷硬的語調聽得白富美一陣心驚膽跳,連忙抬起頭,“哥,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不然你要我怎麼以為?”
糟糕,她不會是惹哥生氣了吧?
她這個哥哥平常脾氣最好了,不管遇到什麼不合理的事情,總是不慍不火一笑而過,是個很淡定的人,可一旦踩到他的底線那就很可怕了,別說是三天,一個月不跟人講話都有可能,就算是講話,那語調也是冷吱吱的凍死人,白富美不怕打不怕罵,就怕悶不吭聲的堅定怒意。
“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不管哥是姓高還是姓白,我們是兄妹,你是我哥哥,這是打從我們見到彼此的那一刻就註定的了,我們當然是一家人。”白富美只差沒跪下來指天發誓。
“既然是一家人,互相幫忙共同承擔不是應該的嗎?如果一家人都要這麼見外的說什麼連累不連累,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要付薪水給你,感謝你這幾天的撥冗幫忙?”難得動氣的高賦率沉聲反問。
哐當,白富美手中的湯匙掉下來——
完了,連撥冗這種詞彙都出來了,看來老哥真的很不爽!
“不不不,當然不需要,我只是跑來跑去,真正幫忙有限,怎麼可以拿哥的薪水?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哥,你不要生氣,拜託拜託,千萬不要生氣啦……”她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對著高賦率拼命哀求,就怕他真的徹底翻臉不認她這個妹妹。
片刻,冷硬的低嗓撂話,“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那些廢話。”
“遵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廢話了。我只說一句話——那就是,我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哥哥。”
白富美把握機會狗腿。
高賦率沒吭聲,面無表情的把掉下的湯匙重新塞到她手中。
白富美趕緊裝乖,吃了好大一口的蛋炒飯,不忘諂媚大贊,“不愧是我老哥的拿手絕活,好吃得令人想哭,我實在是太幸福了。”
高賦率原本冷著一張臉,看見白富美表情搞笑、言語誇張得活像是在演食神,忍俊不禁的彎起嘴角,輕啐,“少狗腿,吃你的飯。”
會笑就好,會笑就代表危機解除。阿彌陀佛,感謝佛袓保佑。
高賦率三兩下就掃光了盤子裡的蛋炒飯,“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冰箱菜量還剩多少。”
滿嘴蛋炒飯的白富美比了個0K的手勢,剛咽下嘴裡的飯,尚且來不及送進下一口,頓覺一陣悚然冷意包圍,就連兩隻耳朵也癢得厲害,下一秒——
“哈啾!哈啾!哈……啾!”白富美連打三個噴嚏。
都說,耳朵癢有人想,打噴嚏有人罵。
可惡,到底是誰,是誰一邊想她又一邊罵她?
白富美一邊搔頭一邊在腦中仔細搜索可疑人物,一張好看的俊臉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陸東雲?!
一開始白富美還覺得詫異,但憶起稍早之前自己掛他電話,被他罵也就不覺得意外,至於想她不用太高興,他肯定是想要她走路跌倒,想要她喝水嗆到,這是一種念力式的詛咒,沒什麼好值得開心的。
問她怎麼知道?
很簡單啊,因為她認識的陸東雲就是個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奉行者,要不,當年的他怎麼會跟她打起來呢?
都說她管得寬,可依她看,這個陸東雲才是愛管界的天王,沒空參加同學會不行喔,不想坐下來陪他吃飯不行喔,愛管也就算了,還愛念、愛鬥嘴,成天老是野猴子野猴子的喊她,當她是沒名字的人啊!
白富美強烈懷疑他跟她是天生犯沖八字不合。
不過,他長得真漂亮,比女人還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宇宙裡的神秘黑洞,隨時會把人的魂魄給吸走,光是想像被他望住,白富美就覺得心跳加快,臉頰發熱……
“哈啾!哈啾!哈——啾!”冷不防地,白富美又連打三個噴嚏。
該死的陸東雲,幹嘛一直罵她哩,就不要讓她遇到,不然一定讓他好看。
白富美氣呼呼的揉弄那不住發癢的鼻子,口中念念有詞。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本帖最後由 as99as88 於 2017-3-29 03:55 AM 編輯
第4章
進公司前,白富美站在外頭仰頭看了看公司所在的樓層。
這幾天辦公室的氣氛都處於異常低迷狀態,低到她的毛細孔都可以感覺得到,每每踩進去,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會有一種極冷電流急速竄過,寒毛嘩的豎起,整個人像是被瞬間冷凍。
不過,還是得上班啊!
白富美吐出N口氣再吸進N口氣,打起精神勇敢走進辦公室——
“早!”她故意喊得很用力,像是要嚇走低迷似的,孰料,大家只是抬起頭,冷冷淡淡的看她一眼,看得白富美都不好意思了起來,趕緊低頭傻笑,滑進自己的座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勝業五金貿易有兩位會計,一個是白富美,另一個比較資深,白富美都稱呼她淑娟姊。
“欸,富美,你聽到消息了嗎?我們公司被買走了。”淑娟姊壓低嗓音說。
淑娟姊拉了她一下,“噓,小聲點!”
對對對,要小聲要小聲。白富美學她壓低嗓音,“怎麼會這麼突然?”
淑娟姊用無聲的眼神嗟她,一副“你是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啊”的樣子。
對對對,不突然,一點都不突然。事實上,早在大半年前,勝業五金就幾度傳出可能要變賣的消息了。
原本這是一家非常賺錢的公司,小而美,小而富,每年年終至少三個月起跳,但是自從老老闆交棒給第二代的敗家子後,業績就像溜滑梯一樣咻的掉下來了。
試問,一個整天吃喝玩樂泡酒店的紈褲子弟是能管什麼公司?管他的小弟弟都管不好。想當然耳虧損是一定的,再來就要到處借錢補洞,可是挖東牆補西牆是能起什麼作用?身為會計的白富美每天跑三點半,跑到都快要成奧運選手了,心裡不圈圈也叉叉。
眼見一生心血岌岌可危,這時候老老闆只好跳出來收拾善後啦,所以這大半年來,買賣風聲不斷,久而久之大家便像植物人一樣麻痹了。
沒想到,事情居然就在這時候來個拍板定案!嘖嘖,果然是商場如戰場。
淑娟姊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挨上來,“我跟你說……”
“裁員?!”
“噓,你小聲點好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嗓門太大了。”她其實很想跟淑娟姊說,雖然你在跟我咬耳朵,但事實上,大家都聽到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老闆裁員是江湖規矩,算是殺雞儆猴給我們這些老員工一個下馬威,你年紀輕,還沒有家累,不像我,年紀一把了老公又失業中,家裡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房貸要繳,一家老小都靠我一份薪水苟延殘喘過活,現在又經濟不景氣,萬一我被裁員……那、那、那我真的要去跳樓了!”
說到這裡,淑娟姊已是愁容滿面,看得白富美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畢竟,誰都怕被裁員。
她拍拍淑娟姊的手,安慰道:“只是有可能會裁員而已,又不是一定會,也許新老闆是個宅心仁厚的大好人,我們別自己嚇自己。”
“也只能這樣想了,畢竟,大老闆跟我們想的不一樣,要做什麼決定也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們小員工還是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比較重要。”
白富美拉開抹笑容點點頭,“就是就是。”
但雖然兩人嘴巴上這樣互相加油打氣,彼此心裡卻都很忐忑。
試問,被丟了石頭的湖面,怎可能還波瀾不興?
更別說辦公室突然來了好幾張陌生臉孔,每張臉都嚴肅得好像家裡出事似的,一來就神秘兮兮的躲進老闆辦公室,也不知道在密謀什麼,任誰看了都要神經緊繃精神耗弱,加上時不時就把人喊進小房間裡說悄悄話,說是業務報告、部門彙整,但誰知道呢?
撐下去,沒事的,白富美,要撐下去,危機很快就過了——白富美默默在心裡召喚自己的抗壓性。
眼見一天就要這樣過去了,下班前半個小時,白富美突然被喊進了大老闆辦公室,然後……然後……就是現在這副模樣了。嗚嗚。
她耳朵嗡嗡響,腦袋完全當機,渾身涼颼颼,雙手僵硬的抱著紙箱,魂不附體的步出自己待了好些年的公司。
她被宣讀聖旨了!她、被、裁、員、了——
“因應公司組織結構重整,高層決定縮減部分人力,經過評估,會計部只會留下一人,我們非常感謝這些年白小姐對公司的貢獻,擇發兩個月資遣費,你可以出去收拾東西了。”坐在大老闆專屬座位上的精英男子如是對她說。
當時真是晴天霹靂,電流直直的從腦門打進身體,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現在,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往好處想,幸好被裁員的人是她,不是有家累的淑娟姊,可是想到家裡的千萬負債……她頓覺喘不過氣來。
哥一定會要她別擔心,說不定還會勸她先休息一陣子,可是,她怎麼有臉再加重他肩上的擔子?
趁著等紅綠燈,她將手中的紙箱暫放一旁,探手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男友李清良——
大家都以為她還單身,其實,她早已悄悄往第九段戀情邁進。
說起她跟男友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剛決定要開始交往,男友就被調到海峽彼端的大陸,萌芽的戀情只好分隔兩地忍受思念,加上他努力為兩人將來打拼,三天兩頭加班,她也拼命想減少家裡負債金額,免得將來連李清良也被拖累,日日忙翻天的兩個人常常一個禮拜通不到兩次電話,只能靠簡訊偶爾互遞相思。
雖然沒有轟轟烈烈,但平平淡淡也不錯,戀愛不用談得像放煙火。
或許是分隔兩地,少了摩檫多了體諒,截至目前為止的兩個多月,他們狀況都不錯,若能繼續保持下去,說不定可以打破她戀情最長的六個月紀錄。
就在手指要按下通話鍵的前一秒,白富美突然改變主意。
不,李清良一個人在大陸打拼工作也不容易,她怎好把自己的煩惱加諸在他身上?再說,知道她被裁員了又如何?跑去投奔他嗎?那家裡的債務怎麼辦?總不能把責任通通丟給大哥一人承擔吧?
既然多說無益,何必平白增加李清良的擔心?她收起手機,重新抱起紙箱。
不能訴苦,那是不是應該要嚎啕大哭一下會比較好?可是眼睛好幹……她佯裝無事,步伐卻無比沉重,假裝平靜,心情卻像跌入萬丈深淵。唉。
“叭叭!叭叭!”聽見身後的喇叭聲,她本能往路邊閃,不擋路。
“叭叭——叭叭——叭——”她再往裡閃,可後方的喇叭聲顯然不肯輕易放過她,一叭再叭。
“可惡,叭什麼叭,都閃給你過了還叭,是不知道本姑娘剛剛被裁員,心情一整個黯淡無光嗎?”白富美帶著殺氣轉過身去,隨即心一突是陸東雲,他坐在一輛敞篷跑車裡,帥得渾身閃閃發光。
不知道怎麼搞的,看見熟悉的臉孔,白富美心裡頓時感到萬分委屈,原本嚴重萎縮的淚腺突然重新生長,害她差點就要哭出來。
因為現在不管是面對爸爸、阿姨、哥哥還是李清良,她都會擔心給他們增添煩惱,相形之下,面對陸東雲似乎容易許多。
可是,對著陸東雲哭好像也很怪,他又不是她的誰——
難道你希望他是你的誰嗎?
驀然一怔。什麼啊,當然不是那樣!她慌慌張張地猛甩頭,甩掉荒謬的念頭,收起哭意,免得被陸東雲沒錯,這傢伙一定會嘲笑她!所以,不行哭,絕對要忍住。
“你怎麼拿那麼多東西?說來真巧,我剛好有事要找你,上車!”陸東雲一手摘下墨鏡,對閃避到路邊的她說。
見她一動也不動,陸東雲索性下車,逕自接過她手中堆滿雜物的箱子,往後座隨便一擱,接著幫她打開車門。
白富美正猶豫著,這時後面一輛來車不悅的對著擋道的陸東雲狂按喇叭。
“我擋到別人了,快,先上車再說。”
堅定而溫柔的雙手將她推上車,關上車門,轉身對後面車主致歉的揮揮手,陸東雲快步繞過車身,回到駕駛座,踩下油門,跑車超完美性能瞬間發揮,咻的賓士而去。
要是往常,好奇的她肯定會對這種高價跑車的性能大加讚歎,再不然也會把握機會多摸兩把,但是現在,她兩片嘴唇連掀開都懶。
他看她一眼,“剛下班?”
“嗯。”
“還沒吃飯吧?”
“嗯。”
這麼安靜啊……
“我很帥?”
“嗯。”
“看來你審美觀還不錯。”得逞的陸東雲對她笑嘻嘻。
像是觸電,一股微微的電流讓左胸口猛地抽了一下,白富美先是一愣,接著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這個自戀狂!而且不好笑。
表示完抗議後,她趕緊抽回視線,別過頭去不再看陸東雲一眼,卻偷偷在腦中納悶的想,她剛剛是怎麼了?怎麼會……怎麼會有被他笑容電到的錯覺?
她甩甩頭。不可能,一定是因為還沒吃晚餐,血糖太低恍神眼花,根本沒有什麼被電到的錯覺。別忘了,李清良還隻身一人在大陸打拼呢!
“後面那箱是什麼?”
“因為我被裁——”驀然住嘴。須臾,她嚅了嚅嘴,“沒什麼……就一些同事給我的東西,我準備要帶回家。”
被裁員太丟臉了,她說不出口。而且她也還沒準備好該怎麼對家人說這事。
唉,好煩喔!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
似是想起什麼,“你怎麼會來這裡?”
“有點事要處理。”至於什麼事,還不能說還不能說。陸東雲神秘的歪歪嘴,黑眸閃爍著異光。
“你剛剛說有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他朝左腕上的機械表瞟了一眼,“先去吃飯,邊吃邊說。”
瞬間挑眉,“不會又要我請客吧?”失業的人對請客兩個字是很敏感的。
“我是那種一天到晚跟同學蹭飯吃的人嗎?”他火大的問。
“我……我……就月底了,手頭比較拮據嘛。”這理由很常見吧!
“你這個月光族!”他一臉唾棄。
“不行喔,咬我啊!”雖說她還有兩個月的資遣費,可若不趕快找到新工作,說不定她還會變成卡債族呢。
“好好好,我請我請,這樣可以吧?想吃什麼?”陸東雲一整個好說話。
“隨便。”被裁員的人有飯吃就不錯了,不挑。
“那就隨便吃吃好了。”他單手操控著方向盤,一派瀟灑狀。
白富美完全傻眼。
她看看陸東雲,又看看面前的餐點,再看看陸東雲,又再看看餐點……如此反覆不下十次。
嘖嘖嘖,高檔酒店一套上萬塊的頂級豪華套餐,還真隨便喔。白富美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陸東雲這個奢侈鬼了,看來整型醫師都撈很大。
慢條斯理咽下口中的食物後,陸東雲開口道:“我的診所要重新開幕了。我看好好吃的便當還不錯,我打算先訂一個月看員工反應如何,如果大家都覺得0K,我考慮長期跟好好吃配合。”
外面的便當都太油膩且不健康,他不能讓自己的員工吃那種東西,萬一變胖或是皮膚狀況變糟,門面不佳會直接影響診所生意,這點陸東雲絕對嚴格要求。
“真的嗎?太好了!別的我不敢說,這個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哥的手藝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謝謝你。”
總算有個好消息了今天。白富美好感激。
看她還沒開動,他敦促說:“發啥愣,快吃!這間餐廳的餐點還可以。”
這樣叫還可以?這傢伙平常是啃黃金吃鑽石嗎?
“欸,同學,你每天都吃這麼好,難道不怕年紀輕輕就中風嗎?”語氣再誠懇不過。她也不希望太早參加同學的告別式,那太慘了。
中風?!陸東雲眼角抽了抽,差點失控地把手中的叉子往白富美的腦袋插下去。幾次深呼吸後,心想算了,這只野猴子平日吃野果、啃香蕉慣了,沒見過什麼像話的美食,懶得跟她計較。
“我今天心情糟透了,這種時候就要狠狠的大吃一頓,否則難消我心頭恨。”
原來他今天也不順遂啊,他們可以算是同病相憐了。握手。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她同情地問。
長歎一聲,陸東雲放下手中餐具,優雅的檫檫嘴,然後無奈又氣憤地說:“我的私人秘書最近辭職了。
不是說經濟不景氣,失業率很高,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嗎?那為什麼我花了兩個月想找一個新秘書都找不到?”
“你該不會是開22K這種薪水吧?”活該你找不到。
男人斂容正色道:“十五萬。月薪十五萬。”
十、十五萬?!
白富美覺得自己眼睛正上演著“一秒鐘變成最大”的特技。鼻孔也是。一分鐘後她恢復理智,歪頭用一種質疑、懷疑、可疑的眼光瞅著陸東雲,“同學,說實話,到底什麼秘書要一個月十五萬?難不成還得提供特別服務?比如說……”暖床?
“白富美,我命令你馬上把你腦子裡的污穢思想給我清乾淨!少侮辱我高貴的人格。”天之驕子很不爽的低吼。
縮了縮肩膀,“……我、我也只是合理想像。”因為她實在想不透,什麼了不起的秘書這麼貴,一個月十五萬,這麼好賺的話,她也來當秘書好了。
“我的專屬私人秘書是要二十四小時On Call待命的,必須懂會計,要兼任診所的行政業務,還要能夠妥善安排我私人生活的食衣住行和日常行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絕對絕對不許爬上我的床。我不接受員工性招待。”
所以就是管家司機會計行政廚娘清潔婦……通通一手包就對了。除了暖床。
白富美想了想,工作內容雖然龐雜,但感覺並不難,重點是薪水很誘人,而且她剛好通通都會!巧的是,她也是打死不提供老闆性招待、操守百分之百良好的好員工。這麼好的機會,除非她是白癡才不爭取。
“呃……”她欲言又止,生怕唐突。
“你也覺得很難找到合適的員工嗎?這樣的工作條件真的很嚴苛嗎?”陸東雲已經有點沮喪了,托著額頭低低歎氣。
“我、我有合適人選。”她趕緊開口推薦。
他猛然抬頭,欣喜若狂,“誰?快說快說!”
“我。”
陸東雲先是驚呆,繼而翻了翻白眼,“野猴子,你現在是在開我玩笑嗎?”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百分之百!”歪歪嘴,她決定和盤托出,“事實上,我今天剛被裁員。
但我不是仗著我們認識就要你聘請我,你說的那些工作條件我是真的都會,不管是會計、行政乃至於包辦生活起居、食衣住行、清潔打掃,我通通都會。”
就是那個廚藝……可能需要稍微給它惡補一下下。稍微。嘿嘿。她不安的搔搔頭,心虛的吐吐舌。
不過這點他大可不用擔心,因為她有個非常會做菜、手藝一把罩的大哥,隨便指點一下,以她的聰慧肯定很快就會,他絕對不會被餓死或者毒死的。
白富美的表情非常非常認真,一丁點的玩笑成分都沒有。
陸東雲遲遲沒說話,長指摩挲著下顎,一臉若有所思的瞅著面前像小學生般直挺挺端坐著的白富美。
白富美被瞅得有點急切,連忙又說:“你不需要付我一個月十五萬塊的薪水,對半砍也沒關係,但是我保證,聘請我當秘書肯定讓你有物超所值的享受。”
陸東雲凝眸,帶點躊躇,“我可能會有一點點……嚴格。”他將兩根手指捏住,比出所謂的一點點。
“我是現代阿信,不怕嚴格,就怕你不嚴格。”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調。
“我還會有一點點吹毛求疵。”他又將兩根手指捏住,比出不多的一點點。
“魔鬼藏在細節裡,歡迎你在我身上找魔鬼。”話落,白富美自己先愣了一下,感覺有點怪怪的,這話似乎還有點情色哩。
白富美臉微微熱了起來……天啊,現在咬掉自己的舌頭還來得及嗎?汗。
在她身上找魔鬼?!哇嗚,這應該是他聽過最惹人遐思的邀請了。
他別過頭強忍笑意,長指玩味的撫摸鼻子。
“我是說我們一起找魔鬼啦!”等等,這樣他們不就變成抓鬼大隊了?白富美赧著臉敲敲腦袋,“這麼說也不對。總之,總之……”到底總之什麼?啊,不管啦,爭取工作先。“總之,請給我機會吧,我會好好當一個稱職的私人秘書。”
是同學就不要連機會都不給。白富美暗暗祈禱。
“我的秘書必須事事以我為第一優先考慮,隨Call隨到,這樣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把老闆擺在第一位本來就是員工應該做的,付錢是老大!”
沒錯,就是這樣,付錢是老大!他特別喜歡這句話。
光是想像白富美把他當老大,對他畢恭畢敬事事聽從的樣子,他就覺得好開心,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他按捺住興奮,故作沉吟思索狀,最後“痛定思痛”的做出重大決定——
“明天就來上班。薪水一樣十五萬。來,多吃一點。”
“您也是,多吃一點多吃一點……”白富美殷勤勸進。
前些天她還背地裡偷罵陸東雲,直說要讓他好看,現在想想,她實在太不應該了,陸東雲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好同學了!
她一定要努力工作報答他這份恩情。
“不如開瓶紅酒慶祝一下吧!”陸東雲慷慨提議。
紅酒貴森森哩。“這怎麼好意思?”
他搖搖手指,“秘書守則第一條,不准質疑老闆。”
“是,一切都聽老闆的,就開瓶紅酒慶祝!”
這天晚上,他們舉杯邀對方,一起給它勾——搭——啦——
這算不算是一拍即合?一個需要員工,一個需要工作,如此皆大歡喜的結局怎不叫人開心?
白富美覺得自己好像看到雨後的天空。
昔日的白斬雞和野猴子居然也有和平共處的一天,太棒了!
白富美太開心了,開心她雖然被裁員了,但又找到新工作,開心她不用把那堆可怕的債務都丟給大哥,依然可以為家裡出一分力,她太開心了,開心到沒看見陸東雲藏在笑容裡的狡黠與邪惡。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5章
為了讓白富美知曉如何安排他的食衣住行,陸東雲特地安排她去上了一個禮拜的英式管家密集班課程。
診所旗艦店開幕後,白富美二十四小時On Call待命的專屬私人秘書生涯也就展開。
然後,白富美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她真的開心得太早了!
聰明如她居然忘了,但凡所謂的天之驕子,肯定都有某種程度上的性格瑕疵,別以為他們人模人樣聰明帥氣,事實上,一個個都是自命非凡的完美主義強迫症患者,用普羅大眾的語言來說就是——神經病,只是程度輕重不一罷了。
雖然他們總是說自己可能會有一點點嚴格,一點點吹毛求疵,但實際上,所謂的一點點必須得先乘上一百萬倍,才是符合他們嚴格、吹毛求疵的最低標準。
陸東雲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運動半個小時,梳洗更衣十分鐘,七點十分準時出現在他位於市中心精華地段小豪宅的大理石面進口餐桌前。
這時,白富美會將製作時間尚未超過半小時的餐點擺放在昂貴的骨瓷餐盤裡,置放在託盤上,連同法國進口無氣泡礦泉水、高級水晶杯一起恭恭敬敬的送到他面前,恭請用膳。
他說,再美味的食物若是隨隨便便擺在塑膠盒裡,就只有廉價兩個字可以形容,好的餐具、好的擺盤方式都會影響食欲。
所以用高級水晶杯喝礦泉水,礦泉水就會變成甜的?可能嗎?嗟。
“這是什麼?”
“清爽健康又養生的酪梨三明治。無氣泡礦泉水。”
昨天半夜接到他的來電,說很想吃酪梨,今天一早她就連跑好幾家五星級飯店,總算找到符合他口味要求的清爽健康又養生的酪梨三明治。
沒辦法,這位陸名醫廉價的不吃、粗糙的不吃、平民的不吃,只吃五星級。
他先是挑眉,接著用兩根手指捏起三明治,那雙黑眸被眯成一條細線,恍若雷射刀般犀利的目光緩緩掃過三明治的剖面。
片刻,美唇嫌惡的嘖了一聲,三明治被無情的扔回餐盤。
“這顆酪梨被捏過了,你自己看看,廚師在製作三明治的過程捏爛它了,這麼噁心的東西你怎麼可以叫我吃下去?”
白富美趕緊上前仔細端詳又端詳,好好的啊,哪裡被捏爛了?
最後,無計可施的她用銀筷翻開麵包外皮,掀開美生菜、溫室牛番茄片、蛋片,然後看到酪梨片本它,不是被捏壞了。一顆熟透透的酪梨本來果肉就偏軟,輕輕碰觸難免留下痕跡,更遑論是在削皮取片的時候,而就算或多或少有那麼點不完美,就算經過擠壓,它還是酪梨,好吃又營養的酪梨!
但是某人卻任性的抵死不碰,寧可餓肚子出門上班,然後一路上對著她碎碎念,念到她差點跳車求生。
第二天他挑剔荷包蛋受熱不平均,懷疑廚師在製作的過程有問題,說會得禽流感,不吃。
第三天他嫌棄吐司軟趴趴像嘔吐物,懷疑廚師可能洗手沒檫幹,害麵包體吸取過多水分受潮了,不吃。
乃至於第四天、第五天……他都依然有話說。光是一個早餐問題,她就被陸東雲連續折磨數日,強壯的腦神經一條條斷裂,連最後那條僅剩的理智線也岌岌可危,什麼時候會頓的斷掉,她也不知道,但她想,快了,快了,快斷掉了,如果他再繼續念下去的話。
果不其然,到了第六天——
“明天開始我親自做給你吃,你可以全程監督製作過程。”免得你一直對廚師製作料理的過程疑神疑鬼。白富美壓抑怒氣、咬牙切齒宣佈。
“對欸,我怎麼沒想到!白秘書,你實在太聰明了。明天開始,你就現場親自製作早餐給我吃,能夠全程監督製作過程,我也能安心。”
瞧他一臉活像是某個生命遭受威脅的古代太子,隨時擔心有人會在他飲食下毒,白富美就快吐血。
最好有人會對他下毒啦!自我感覺良好得也太過分了吧他!
等等,不對,為什麼變成她要做早餐給他吃?原本她只負責採買,現在還要包辦製作,那不就意味著她得事先準備各式各樣的食材,然後每天拎著大包小包提早來上班?
毀了毀了,果然是一失“口”成千古恨……
結果事情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緊急找大哥惡補廚藝的白富美在經過不到六個小時的睡眠後,此刻正穿著圍裙站在陸東雲小豪宅的廚房裡,面對著這套價值百萬的德國進口廚具——煎荷包蛋。
她小心翼翼敲破蛋殼,將新鮮雞蛋打在平底鍋裡,兩隻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鍋裡滋滋作響的荷包蛋。
這次不能再失手了,她已經毀了好幾條小雞的生命。白富美滿心罪惡的看著一旁被退貨的荷包蛋,不多不少,五個。
她真的覺得陸東雲不只是有一點點嚴格,他根本就是非常龜毛,說什麼荷包蛋的蛋白邊就應該要有一點微焦,但又不能太焦,問題是,他所謂的有一點比春天的天氣還要撲朔迷離,以至於她連連失敗。
唉。白富美悠悠長歎,覺得自己人生好黯淡。
後方,已經被餵食了兩片烤吐司的陸東雲長腿交迭,優雅的蹺著二郎腿,一手托腮一手拿著鮮榨果汁,噙著笑容瞅著白富美的背影。
多美好的一個畫面,野猴子正乖乖的在幫他準備早餐欸!
在他連退了她五顆荷包蛋後,她居然能夠忍住沒發火,這實在是太神奇了,陸東雲覺得自己豢養在身體裡的那頭邪惡小獸被她此刻的服從徹底取悅了。
看著身軀嬌小的她穿著圍裙在自家廚房忙碌的身影,陸東雲臉上笑意不斷加深。
搬進來的第一天,看見這個廚房,他腦中立時浮現過一個場景,女人穿著圍裙在這忙碌穿梭,而身為男人的他就坐在不遠處的這裡,可能喝著果汁或喝著礦泉水,邊翻雜誌邊看她下廚料理,然後時不時的女人會回頭看他,並且對他微微淺笑,他想,那種感覺一定很棒!
那時,他不知道女人是誰,又會是什麼模樣,但現在看著白富美,想像不再只是想像,而是真實發生。
一個念頭湧上——他想把真實的這一幕,永遠永遠的留住。
陸東雲馬上拿起手機,將鏡頭對準白富美的背影,按下快門,那微弱的喀嚓聲並沒有驚動她,陸東雲理所當然的納為個人私藏的同時,心跳也莫名加快,整個人彌漫在一種難以言喻的竊喜之中。
不過,高興,一下下就好。須臾,他斂住笑,故作從容的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冷不防揚嗓下達指令,“翻面!”
站在爐具前的白富美手忙腳亂的拿起鏟子往鍋裡一鏟——
“啊……”破了,黃澄澄的蛋液流了出來,第六顆荷包蛋再度失敗。Shit!
白富美緩緩轉過身來,像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憨憨陪笑,雙手搓呀搓的,“嘿嘿,那個,就……下手太重……然後……”
陸東雲翻了個白眼,悠悠說:“我覺得我好像遇到詐騙集團了。不是說樣樣都會嗎?怎麼連一顆荷包蛋都煎不好?”長指故意把桌面敲得叩叩作響。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拜託……”千萬不要開除她。雖然他很機車,但是,她真的不想失去這月薪十五萬的工作。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真看不下去了!
放下長腿起身上前,“從現在開始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著!”
陸東雲來到她身後,長身玉立的他足足高出她許多,他一手接過白富美手中的鍋鏟,一手握住鍋柄,白富美頓時就像是被困在他雙臂之間。
“你要自己煎荷包蛋?你會?”她微側著身子,看向身後的他。
記得陸東雲以前上學時,標準配備一名司機專車接送,外加一名管家幫忙拎書包,每天管家都會一路護送他到教室,幫他拉開椅子伺候他入座後才離開,像他這種養尊處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會煎荷包蛋?
她是不是要拿好滅火器,隨時準備滅火?
或者拿好手機,發現情況不對好馬上打——九通報消防隊?
似是明白她心中的質疑,陸東雲沒好氣的揚嗓提醒,“秘書守則第一條,不准質疑老闆。”接著低頭斜睨懷中嬌小的她一眼,“發什麼呆?重新開火、倒油、打兩顆蛋。左邊一顆,右邊一顆,別和在一起。”
收到指令後,白富美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一切看似尋常,心裡卻說不出哪裡奇怪。
是爐火太旺嗎?她怎麼覺得身體溫度越來越高,整個人好像被暖爐包圍。
而且她嗅覺有問題嗎?凝聚在鼻腔裡的氣味,和她記憶中荷包蛋的食物香氣截然不同,清新爽冽,很好聞。
還有啊,是她的錯覺嗎?她活動空間變好小,整個人像是被困住似的好像動彈不得,往左一點會撞到陸東雲握著鍋柄的左手,往右一點又會碰到他拿著鍋鏟的右手,前面是爐火,進不得,她索性往後退一步——
後腦勺當場撞上了一副極厚實的胸膛。
“站好,你撞到我了。”陸東雲的低沉嗓音從頭頂上落下。
對厚,她差點忘了,陸東雲就站在她身後——
嗅?喔?噢?!所以,她真的被困住了?被困在他懷裡?!
這、這、這樣有點奇怪哩,雖說不是陌生人,可挨這麼近,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並肩而立也就算了,偏偏是一前一後的站姿,他們又不是情侶。
白富美耳根子已經不爭氣的紅了起來,正想要推開他,陸東雲突然將手中的鍋鏟往她手中塞,然後連同她的手跟鍋鏟一起握住——
瞬間,奇異的悸動穿透她全身,他手掌的溫度強勢滲透肌膚,暖燙了她的感知,心臟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大一下,就連全身血液也跟著以一種超乎想像的速度亂流一通。
她偷偷覷他一眼——
“看我幹嘛?看前面。準備了喔,好,就是現在——翻面!”他抓著她的手,用手中的鍋鏟將鍋子裡的兩顆荷包蛋翻面,迅速而完美。
“瞧,就是這麼簡單。”他得意揚揚的瞅著她。
她抽回手,儘管臉上表情鎮定,可那紅得不象話的耳根子依舊洩漏了她不欲人知的羞赧……
那一刻,陸東雲意識到,她已經是個女人,一個會害羞的小女人。
他眯了眯眼睛,沒說什麼,將剩下的工作交還給她後,回到他方才的座位,一手拿起果汁慢條斯理的喝著,眼角餘光不忘追逐晃動的身影,想起她的難為情,漂亮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
原來把她困在懷裡的感覺,挺不賴的……
無助的小猴子……
當他一口氣喝光玻璃杯中的果汁,白富美也正端著兩顆漂亮的荷包蛋走來。
“坐下來一起吃。”
“喔。”她轉身取來新的餐具,準備把其中一顆荷包蛋移走。
陸東雲賊笑制止,“不不不,這兩顆完美無瑕的是我的,那六顆殘破不堪的才是你的。”隨手指向那堆活像廚餘的失敗作品。
“為什麼?”她嘟嘴抗議。為什麼她就得吃那堆失敗的荷包蛋?“你都已經喝了一大杯果汁也吃了兩片烤吐司,分我吃一顆荷包蛋會怎樣?”
“有叫老闆吃廚余的嗎?”
“那有叫員工吃廚餘的嗎?”
“有,我啊!”
“你——”
“噓。秘書守則第一條,不准質疑老闆。”
白富美氣不過,“你到底有幾條秘書守則?講來講去都是第一條!”
“因為光是第一條你就記不住了,我還需要講第二條嗎?”
看著被堵得啞口無言的白富美鼓著一張臉,活似被激怒的小河豚,陸東雲就好開心,他快樂的吃著荷包蛋,開心到一個極致甚至仰頭哈哈大笑。不得不說,勝利的感覺真好。
“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魯蛇臉吧?”他非常欠揍的伸手捏捏她臉頰。
魯蛇?!Loser?!
她?!
白富美覺得自己的腦袋正熊熊冒著烈火飄著白煙,她快氣死了,她才不是Loser。不是。
不過,為了月薪十五萬,她願意暫時拋棄人格當魯蛇。嗚嗚……
“老闆大人,時間不早了,該出門上班了。”魯蛇恭請老闆出門割人肉賺錢。
“上班?今天週六我休假,你,才要上班。快去把廚房收拾乾淨,地板拖一拖,趁天氣不錯,衣服該洗的洗一洗,該燙的燙一燙。”他伸了個懶腰,“我好像有點困了,去睡回籠覺好了。白秘書,午餐就麻煩你了。
對了,清潔地板的時候不許使用拖把,那樣不乾淨。”
白富美雙眸瞠瞪,“不用拖把要用什麼?”
“這個問題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還有還有,千萬別留下指紋,我不喜歡。”
想?想什麼?難不成要她跪下來一寸一寸擦?!
平平都是人生父母養,星期六,為啥米有人可以飄回房間睡回籠覺,她卻只能卷起袖子當清潔婦?天理何在?
不要留下指紋是不是?好啊,等哪天她忍無可忍決定殺人的時候,她一定會把指紋清得乾乾淨淨。至於現在,有種你來驗!
如果可以,白富美真希望時間回到那天晚上,停留在被老東家開除後,跟陸東雲一起共進晚餐時的酒酣薄醉中,至少那時候她醉得很開心,至少她不會發現陸東雲個性要命的很機車,自尊天殺的脆弱,完美主義該死的很強烈,老以為地球是繞著他一個人在轉——
喔,她忘了,陸東雲本來就是太陽,高高在上的太陽。唉。
房間裡,陸東雲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拿出手機看著方才在廚房偷拍的照片。
多美的畫面,真的,很美很美其實,野猴子很適合這間廚房,不是嗎?他的廚房。
她一直以為陸東雲的機車是有節制的,非一視同仁的,不說別的,那些讓診所財源廣進的整型貴客總要小心奉承著吧?
可她錯了,錯得太離譜了,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陸東雲這顆太陽有收斂光芒的時候?講話機車就是他的鐵招牌。
下午兩點鐘,診所突然來了一個極骨感的女人,看似低調卻很華麗的現身。
拜託,青天白日誰會沒事戴著大圓帽、大墨鏡招搖的走在街上?大家不多看兩眼才怪。所以,白富美就真的多看了兩眼。
這名瘦得像竹竿的女人沒有經過掛號櫃檯,而是由護士美美一路引領進了陸東雲的辦公室,如此看來,百分之百貴客是也。
須臾,美美走出來,“白白姊,陸醫師麻煩你送兩杯咖啡進去。”
身為私人秘書,白天,她的工作地點是在陸東雲的醫美診所,負責會計跟行政工作,還有任何跟陸東雲有關的大小事,晚上,她則是處於待命狀態,不管大小事,只要老闆大人一通電話過來,她就得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眼前。
但是現在——哇哩咧,當她是咖啡小妹喔!
可沒辦法,只要和陸東雲有關,都在她的業務範圍內,包括他喝的咖啡。白富美只好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泡了兩杯咖啡送進去。
“陸醫師,我想要做自體脂肪隆乳手術將罩杯升級到F。我的朋友都說我身材骨感,若是再加上豐滿的上圍,肯定才很——”
“醜。”
白富美前腳才剛踩進去,整個人就當場傻住。
這個陸東雲到底是真勇敢還是假天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出現在醫美診所的人天生對醜字特別敏感,如此大逆不道的字眼他還公然說出口,是還讓不讓人活啊!
白富美猶豫著該不該把咖啡送到兩人面前,因為她很擔心這兩杯熱咖啡最後會變成攻擊武器。想了想,基於護主原則,她還是決定暫當壁花,扣下咖啡。
“你說什麼?”女人一度懷疑自己錯聽。
陸東雲臉上毫無愧色,兩眼直視女人,“你身材不是骨感而是骨瘦如柴,完全就是紙片人的進階版骷髏人,更是‘飛利浦過去一片平坦’的廣告最佳代言人,若是再加上豐滿的上圍,我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醜。”
陸東雲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是雍逸俊秀,一說話果然就只有人神共憤、刻薄機車可以形容。身為目擊證人,白富美真的很想死。
果不其然年輕女子大受打擊,指著陸東雲的手指不住顫抖,“你你你你……”
“對,你你你你……想自體脂肪隆乳,先回去吃胖十五公斤再來。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脂肪,跟人家做什麼自體脂肪隆乳。”陸東雲完全不知道收斂,還學著女子顫抖的手勢說話,行徑十分囂張。
“你瘋了嗎?增胖十五公斤……那、那我不變成豬了?”試問,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變成豬?
“連豬都當不了,為什麼要幻想當乳牛?”陸東雲反問。
“我有錢,我願意付你兩倍的費用。”女人決定祭出重賞。
“有錢不代表你可以戕害社會大眾的視覺,污辱我專業的美感。明明就是一根竹竿,還硬要掛著兩顆特大號的碗稞四處趴趴走,看到這種人你不會想報警嗎?”
竹竿?!碗稞?!
這是什麼可怕的比喻?白富美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偏偏這個陸東雲好像不把人氣死不甘心似的,還當著女人的面按下內線電話,“美美,交代診所上下務必給我盯著我辦公室裡這位陳小姐。沒有胖到十五公斤之前,不准她再出現在這荼毒我的眼睛。現在,進來幫我把人拉出去。”
女人是不是真被拉出去的她不知道,白富美只知道自己快要心臟病發。
終於,辦公室裡只剩她和他,白富美決定對他曉以大義。
“老闆大人,你跟你的衣食父母講話都這麼不經修飾嗎?”真不知道他診所的生意為什麼還能夠蒸蒸日上,像他這種人出門應該要被拖到巷子痛打才對啊!
“白秘書,我這是在嚴守專業的最後一道防線。要真把她整成乳牛,你叫我陸東雲還要不要在醫美界混?”
“那你可以婉轉一點吧,老闆大人?”
“要聽婉轉的話就應該去找心理醫師取暖,我沒提供這個服務。”瞟她一眼,“這位偉大的白秘書小姐,你是打算讓我的咖啡陪你罰站多久?反正泡都泡了,就別浪費,那杯給你喝,坐。”
坐就坐。順便口頭簡報一下診所最近的財務狀況。
白富美剛放下咖啡,他馬上就嫌棄,“又給我喝這種東西?抱歉,我不喝。”
“不是你說要喝咖啡的嗎?”真善變。
“三合一即溶咖啡不是咖啡,那是穿腸毒藥。”
“上次我也是泡這種給你喝啊。”
“所以我倒給角落那盆蘭花喝了。”然後蘭花昨天香消玉殞被處理掉了。
“三合一有什麼不好?這個牌子在網路上評價很好,如果你是因為太甜,多加點熱開水就好了。”
“如果我說我就是喜歡黑咖啡的香苦,你是不是要叫我加一匙黃連算了?”
“你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你是老闆你最大。”貴客他都不放在眼裡了,咖啡要加黃連還是加枸杞誰敢說話?
“然後現在這個據說最大的老闆很想把咖啡倒在你頭上,你覺得如何啊白秘書?”笑咪咪望著她。
嘿,當然是不好啊!“欸欸欸,冷靜冷靜,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還有事要忙,容小的我退下先。”
白富美拿起託盤端走屬於自己的那杯咖啡,急忙轉身要走,可憐的腳丫卻一時不察狠狠的踢上了桌腳,當場痛得她熱淚盈眶感動不已的跪在地上。
來到診所,大家都是穿室內拖鞋,這種時候自然毫無保護作用,偏偏白富美撞到的又是腳指骨,自然是椎心的痛。
陸東雲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不小心?你這傻瓜眼睛是放在口袋嗎?”
“……我都這麼痛了你還要罵我喔?”她小臉皺成一團,滿臉委屈的睨他。
看來真的是很痛,瞧,她眼眶都紅了,陸東雲見狀頓時沒了平時的從容,整個人更是急慌慌的。
“起來,我先扶你到沙發那邊坐下。”
白富美搭著他的肩膀,由著高大的陸東雲半撐半抱的將她扶到一旁沙發上坐下。接著他單膝跪在她面前……
“讓我看看。”一把抽掉她的室內拖鞋,他接著動手要脫掉她的襪子。
啥,還要脫襪子?這當然不可以啊!都穿了大半天的鞋襪了,要是有不好聞的味道會很糗耶。再說,把腳丫大剌剌的舉給別人看也很奇怪吧。
別看白富美平常大剌剌的,這種時候,她可是比誰都閉俗。
“不、不要啦……”她覺得很不好意思,窘得滿臉通紅。
“快一點。你到底是在害羞什麼?”傷勢重要還是臉皮重要?
“就說人家不要啊!”
“乖,一下下就好,我動作快一點。”他難得耐心哄著。
“不不不……陸東雲,你這麼粗魯我會痛啦!”可惡,明知道她撞到腳趾頭還一直拉她襪子,是怕她不夠痛嗎?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6章
美美是第一個發現異聲的。
為了保護客人隱私,診所裡的隔音效果向來是很好的,定是剛剛那位戴大圓帽的貴客奪門而出時,沒有把門完全帶上,留下了縫隙,然後,陸醫師跟白白姊的對話就——
“美美你在聽什麼?”護士小芳問。
“噓。陸醫師跟白白姊不知道在做什麼,他們……好像有點奇怪……”
“他們兩個怎樣奇怪了?”剛結束諮詢服務的許醫師跟著靠上來。
因為奇怪,所以自然勾起人的好奇心,眾人都很好奇陸東雲到底在對白富美做什麼,漸漸的,人越聚越多,不只護士們來了,就連醫療團隊的醫師們也都來了,大家一個貼著一個挨著門,聚精會神的聽著裡頭兩人的對話。
渾然不知外頭情況的兩人還在忙著拉拉扯扯,殊不知辦公室外已經炸開鍋了,每個人的表情都瞠目結舌驚詫不已。
厚,原來陸醫師跟白白姊是那種關係,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麼旗艦店一開幕,就冒出一個以前聽都沒聽過的私人秘書,而且還二十四小時待命,原來兩人是這麼回事。
“白富美,你給我聽話一點好不好?”
“……人家就不想脫嘛!”她可憐兮兮說。
“我保證不會弄痛你。乖……”
就這樣半推半就,陸東雲終於脫了白富美的祙子,看著自己的腳丫整個落在他手掌裡,坐在椅子上的白富美臉整個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低頭看看她的傷勢,須臾,他抬頭對她說:“撞得太用力了,都腫起來了,而且還有點破皮出血。”
陸東雲忍不住搖頭歎息。真是迷糊蛋,都這麼大個人了,走路還不會好好走。“我幫你檫點消腫的藥膏。”
話飄呀飄的飄到門外,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破皮還流血,這個陸醫師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吧?眾人紛紛在心裡暗罵陸東雲太粗暴,幸好他還知道幫忙檫藥膏,算他有良知。
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失了重心,一個挨著一個的這群人就像是骨牌效應,一古腦的全壓上了虛掩的門,門一下子被撞開——
砰砰砰砰……大夥兒東倒西歪摔了一地。
白富美的腳丫還被抓在陸東雲手裡,看大家都闖進來了,她心一急,想抽回,偏偏陸東雲不放,情急之下她一陣胡亂踢蹬掙扎,一記無影腳飛出,當場踢上他俊挺的鼻樑——
“啊!”陸東雲慘叫一聲,跌坐在地。
“陸、陸東雲……”白富美驚呼,不敢相信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眾人面面相覷。現在是什麼情形?他們衣服都穿好好啊!一件也沒脫,倒是大老闆陸醫師怎麼遭到攻擊了?
這一腳踢得陸東雲頭暈目眩、七葷八素,當內疚萬分的白富美扶起他,一管溫熱的鼻血就這樣流了下來……
陸東雲本能伸手去摸,看見手指上沾染著自己的鮮血,他轉頭惡狠狠的瞪著始作俑者。“白富美,你這只野猴子!”
白富美怎麼也沒想到,繼小學六年級的鼻青臉腫後,自己居然又一次在陸東雲的人生寫下紀錄。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她居然把老闆大人踢得流鼻血了!
意外發生第一時間,許醫師立即幫陸東雲做了檢查,幸好鼻樑沒斷,就是微腫兼瘀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為這管鼻血,陸東雲索性早早下班回家去。白富美自然要隨侍在側。誰叫她就是害陸東雲受傷的始作俑者,無影腳正宗傳人。
她小心翼翼的開著陸東雲的愛車,一旁副駕駛座上,陸東雲則捧著袋冰持續為自己無辜的鼻子冰敷,因為擔心,一路上白富美時不時就把眼睛望向右手邊的他,很怕他突然就又怎麼了。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陸東雲無奈又好笑。他還能怎麼了?最衰,就是被她踹而已。
她呀她……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到底是哪裡來的天生神力跟腿勁?唉。能怎麼辦,只能自認倒楣了。
“小姐,你把一輛可以一秒鐘瞬間加速上百公里的超級跑車開得像烏龜在爬,會不會太污辱它了?”雖然鼻子很不舒服,但陸東雲就是忍不住要為愛車調侃她一句,他甚至懷疑他下去用跑的會不會比較快?
“我跟你的車不熟,怕一時不能好好駕馭它,所以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忍著點喔,我一定、一定會很平安的把你送到家的。”她一邊安撫著微蹙雙眉的他,一邊騰出小手拍拍他肩膀,口吻溫柔而堅定。
現在是怎樣,當他小朋友就是了啦!
陸東雲啼笑皆非,卻也沒拒絕她的安撫,他喜歡她眼裡對他的擔憂,不可否認,這確實滿足了他要不得的男性自尊與優越感。只是……
“白富美,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的眼睛朝正前方固定?”一直不停轉過來跟他說話,是打算待會要再讓他撞一次嗎?她確定他寶貴性命禁得起她這樣挑戰極限嗎?拜託,就不要再折騰他了。
她立時意會過來,“喔,對對對,看前面看前面。”她挺直身子,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聚精會神的直視正前方。
因為是第一次開這種貴森森的百萬跑車,白富美很怕一個不小心會刮花了他的愛車還是A到什麼東西,整個人一直處於很緊繃的狀態,又加上身旁坐著因她受傷的陸東雲,實在很難享受所謂駕馭的快感。
在花了比陸東雲平常通勤多三倍時間後,終於,陸東雲的小豪宅出現在不遠的前方,車子緩緩駛入小豪宅所屬的地下停車場,在他的口頭指示下,白富美不偏不倚的將車子停進專屬的停車格裡。
“駕照果然沒有白考。”從側邊的後照鏡瞄了一眼,陸東雲讚美道。
她不好意思的彎了彎唇,接著熄掉引擎,飛快下車跑到副駕駛座這邊來,幫他開車門,幫他拿東西,還伸手攙扶他。
呃……被她那一記無影腳踢到是很痛,但想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嬌弱到這種地步吧?
陸東雲原想制止她這麼周到的服務,可看著她如此一心一意的照顧自己,一個念頭湧上。他何不索性扮一回虛弱,好好讓她照顧一下?也算是幫忙激發一下白富美的母性。
既然要虛弱,那就得這樣做——
進了電梯後,他冷不防的身子一歪,整個人頭暈不支的往她身上倒去。
“陸東雲,小心,你還好吧?”白富美毫不猶豫的整個抱住他。
沒想到自己會被抱住,他當場愣了愣。
那個,兩團軟軟的……是她的胸部吧?
陸東雲感覺自己的臉臊紅了起來,但還是決定繼續演下去。因為這種時候不繼續演,被發現,肯定會被揍的啊!
他幾乎是將自己整個人都壓在白富美身上,高大的他軟歪歪的靠在她頸窩,可憐兮兮的說:“頭、頭好暈……”
他一說話,她敏感的脖頸馬上感受到一股熱氣的搔拂,微微的癢像是有小螞蟻在她身上爬。
她不太自在,覺得很害羞,卻沒有狠心推開他,而是默默命令自己不許胡思亂想,並且不斷說服自己一一他、他只是太不舒服了,不得不暫時靠在她身上,她不該對一個體弱的傷兵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還好吧?還可以走嗎?撐著點。加油。”她努力撐著他的身體,硬是把他撐進家門。
唔,看不出來這只野猴子還挺能被依靠的嘛,不像某些女生,一遇到什麼事就只會哇哇叫駡罵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渾身上下都是公主病症狀。
相形之下,白富美就非常派得上用場,會讓人……想依靠。
瞧,她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安置在床上,接著立刻咚咚咚的跑向廚房,從冰箱冷凍庫的集冰盒裡重新裝好一袋冰,外頭用手帕裹著,火速送來給他。
陸東雲不是不感動,看她很有誠意照顧他的分上,也不好繼續扮虛弱欺負她。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先下班回家吧,我睡一覺就好,有事會Call你。”陸東雲決定睡覺去,免得他一直回憶方才抵在胸口的兩丸柔軟。
“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不疑有他的白富美轉身乖乖退下。
走出房間,白富美順著動線經過客廳,即將到達玄關。
既然老闆大人都這樣說了,她不如就乖乖下班回家——
當然不可以啊!他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她怎麼可以自己扭頭下班回家呢?萬一他待會突然又有什麼不舒服的狀況,那怎麼辦?不行,她對他有責任!
白富美決定留下來。腳跟一旋,轉身回到客廳,放下包包。
陸東雲醒來,走出房間,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她單手撐著腦袋,一點一歪的打著盹。
感覺到自己被重視,他心裡頓時暖暖的。
因為是用掌心撐著臉,白富美的小臉蛋被擠壓得變形,他走上前,微彎著身子,低頭看著她歪臉打呼的傻氣模樣,忍不住笑了。
多可愛,這樣的白富美多可愛,好啦好啦,看在這只野猴子如此忠心耿耿的守在這裡的分上,踢他的那一腳就暫時不計較了。
聽著,是暫時,哪天惹毛他,他一樣會記恨兼計較。
他伸出手指往她肩膀戳了戳。
她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本能的仰頭看向陰影,一看見是他,她立刻跳起來,“你好點沒?還痛不痛?”
“痛。而且好餓……”他對她裝可憐。
“餓啦,來來來,我有買晚餐。”
她討好的拉著他往餐桌移動,然後端出好好吃速食店的便當借屍還魂……啊,不是,是重新擺盤微波的豐盛晚餐。
論廚藝,她煮的怎麼可能比老哥做的便當好吃?他都被她踢一腳了,就不要再虐待他的腸胃了。
知道他不喜歡就著便當盒吃飯,她還很講究的把食物移到他的骨瓷餐盤上,這樣看起來果然就更美味了!
“好好吃速食店的便當?”
“當然,還有比好好吃賣的便當更好吃的嗎?你快吃,吃完我再幫你檫藥。”
皺眉,“還是很腫?”本能摸了摸鼻子,痛意讓他微微抽氣。
“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她婉轉的說。
他老大馬上丟筷子,“我明天不去上班了。”愛漂亮的陸東雲不能接受自己的醜態暴露在別人眼前。以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乖啦乖啦,明天,明天中午我去排歐遠飯店現點現做限量一百個的鰻魚便當給你當午餐,這樣好不好?”
歐遠飯店真的是,歐,好遠。要去排限量一百個的鰻魚便當可得騎上好遠的路,偏偏陸東雲這個龜毛男又只吃半小時內出爐的食物,這可是對她車速的——大考驗。
“真的?”
“真的。”點頭如搗蒜。
“那……好吧。”勉為其難同意。
哄著陸東雲吃完晚餐,她拿著許醫師開的消腫藥膏準備幫他檫藥。
“要輕一點喔!”他再三警告。
“好。”都是個大男人了,這時候倒很像小孩子,怕醜又怕痛,可見他這張帥臉應該是純天然,不是進場手工維修來的。
也還好不是,不然被她這麼一踢,只怕又得重新進場修補了。
陸東雲坐在沙發上。為了方便上藥,白富美則是採取跪姿。剛清潔過的手散發著洗手乳的香氣,沾取了藥膏後,她小心翼翼的往陸東雲紅腫的鼻樑周圍抹。
知道他怕痛,她真的把力量放輕不少。輕得就像……羽毛刷過……
她身上有淡淡的果香甜味,好聞極了,他偷偷的,貪婪的嗅著,目光不忘趁此機會近距離的多看她幾眼。
她沒有令人驚豔的美貌,但那雙眼睛很乾淨,澄澈透明無雜質,鼻子雖然不夠高挺,倒也小巧可愛,翹翹的嘴巴很飽滿,感覺很適合接吻,嘴邊那枚小梨渦,總是讓她的笑容多幾分甜美。
看著她神情專注的為自己檫藥,感覺她刻意放輕力道正在他微疼的鼻樑上移動,陸東雲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很美好,美好得令他萬分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永遠凍結。
雖然很多時候她很遲鈍,但是,不至於連有人一直盯著她瞧還沒知覺。
白富美努力忽視陸東雲那雙電眼的注視,努力把心思放在為他檫藥這件事情上,可那雙近在咫尺的深沉黑眸,卻不斷撩撥她的平靜——
呼吸亂,心跳快,血液飛速流動,連帶的也讓兩排扇子似的長睫掩不住心思的不住輕顫。
他令她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不斷重複著上藥的舉動,直到屬於他的低沉嗓音莞爾輕揚,“你是打算把我整張臉都塗滿藥嗎?”
她回過神來,低頭,看見他挑著清澄漂亮的眼睛,噙著笑意覷著自己,姿態有幾分邪佞揶揄,卻更顯魅力,她頓時心慌臉熱,直想要趕快拉開距離。
渾然忘記自己是跪在沙發上的她本能的往後仰——
“小心!”
他的手臂瞬間環過她腰際,在她掉下沙發的前一秒,即時將她摟向自己,阻止她倒栽蔥似的跌下。
然後,他們身子挨著身子,薄薄的衣料也無法阻止對方體溫的傳遞。
就差那麼丁點距離,兩人的嘴唇就要碰在一塊。
呼吸淩亂交纏,白富美眨著驚詫的大眼睛,雙手搭著他肩膀,老半天說不出話來,連一句謝謝都無法開口,所有話語就像是遭到綁架,困在喉口。
她試圖伸手去推,可壓在她背後的大掌卻不動如山。
他很高大,肩膀很寬,直挺挺的背透露他骨子裡某部分的強勢與霸道,他的眼神炙熱,很男人。
是呀,很男人,他不再是當年的小男孩了,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掌下的熾熱溫度和剛硬線條不斷的提醒她這個事實。不知怎麼的,意識到這一點,她感覺到的是危險,一種快要迷失的危險,還有不安,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
那天晚上,向來倒頭就睡的白富美破天荒的失眠了,腦海中不住的反復跳出他們在客廳的那一幕,想到他熾熱的眼神,她就胃部一陣緊,心跳淩亂,甚至幾次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會有這種強烈而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面對陸東雲,她總是會有一堆以前不曾有過、奇奇怪怪的陌生感覺?
他讓她覺得危險,陸東雲對她而言是個危險的男人。
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以前那些男朋友給過她這樣的感覺嗎?
李清良會讓她這樣不知所措嗎?
白富美不敢正視答案,因為害怕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會讓她更慌張無措。
她咬唇,懊惱的用枕頭埋住自己,想要阻止腦袋裡亂糟糟的思緒,可她的腦袋卻硬是不聽話,不停倒帶著關於陸東雲的一切……
不,這是不對的,她怎麼可以三更半夜不睡覺,想著別的男人呢?
她要想的不是應該只有李清良一個人嗎?
對,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李清良。她已經半個月沒聽到他聲音,她應該跟他聊聊,或許他可以幫她穩住這些奇怪的、令人心慌的異樣情緒——
須臾,她茫然無措的坐在床上。
關機。李清良又關機了。
更令她沮喪的是,她前些天傳給他簡訊,告訴他自己換了新工作的事,他也沒有回。
他感覺到她的回避,尤其是眼神。那個總是對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的白富美,今天完全不敢正視自己,哪怕連一秒鐘的停留都不敢。
她顯然是想跟他拉開距離。
這個發現令陸東雲很不是滋味,甚至,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慍怒感。
吃著她千里迢迢跑去歐遠飯店搶購的鰻魚便當,陸東雲感覺不到任何美味,只覺乏味,吃了幾口,便再也不肯動筷,胃口盡失的推開。
為什麼突然對他這樣?他哪裡惹她不高興了嗎?
陸東雲開始反省。
這對一個向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天之驕子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們怎麼可能會為了別人反省自己?
但是,陸東雲做了。為了白富美。
而且是在他來不及阻止自己之前,他的腦袋就自有意識的開始逐一檢視自己有無哪裡惹白富美不高興,要不,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就在他們之間架起藩籬了?
難道是因為他抱了她?
可是,那是情急之下不得不的做法,難不成要他眼睜睜看她摔下去?
好,他承認,他是有些利用那個機會,因為不想就這樣放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魔力,會令他想要靠近她。
但是她太難捉摸了,從以前就是這樣,當全班都追隨著他這顆不斷發光發熱的太陽時,只有她總是站在週邊,淡淡的看著自己,這讓他很挫敗。
這感覺他一直沒跟任何人說,因為太丟臉了!
可怕的是,再次遇到她,他發現自己還是想靠近她。他想被她重視,想看她眼裡有著自己。
他不是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在變,但他卻一點想阻止的念頭也沒有,他想順著心意走,順著心裡那股渴望親近擁有的心意。
不是沒有覺得意外,可看著她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悅,沒有人會想要去消滅,只會想要去伸手抓取,並且擁有。
他感覺得出來,她並非全然無動於衷,偶然染紅的臉頰、耳根,突然閃避的羞澀,這些反應都真實的洩漏她也是有感覺的,不是嗎?
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樣,她不喜歡嗎?她想要阻止自己心意的前進嗎?
他煩躁的搔搔頭,活像個為情所困的毛頭小子,一點也不像大家口中那個沉穩翩然的大名醫。
他起身想要去給自己泡杯茶,淡定茶。就在診所茶水間外的景觀陽臺上,他看見了白富美,她一個人躲在這兒,手中拿著手機,神秘兮兮的,似在等待某人的來電。
克制不住心裡那股想要與之親近的念頭,他邁開步伐走向她——
“你在做什麼?上班偷摸魚?”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7章
沒料到會是他,白富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我沒有摸魚。”明明該理直氣壯的,不知怎麼她卻很心虛,很想逃。
要是之前,她說不定會理直氣壯的瞪他一眼,現在她卻只是低頭對著自己的手機,回避得很徹底。
顯然他在她眼中還不夠帥,至少比不上一個方形物體。這讓陸東雲心很悶,卻也只能自我解嘲的撇撇嘴。
“等誰電話?不會是男朋友吧?”朝她捏在手中的手機努努下顎,故作輕鬆打趣問。
“嗯。”
陸東雲斂住笑。嗯?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怎麼可能?不久前,他才委託方桕堯的朋友調查過她,調查報告裡除了說她談過八段短暫的戀情外,並沒說她有現在進行式的新鮮戀情。
陸東雲覺得心痛,強烈的心痛,像是有人拿刀狠狠插進他胸口,利刃劃破組織切開肉身,他感受到一股鮮明而尖銳的剌痛。
他咽了咽,逼迫自己把這股強烈的驚詫全數吞咽下肚,儘管會劃傷他的喉口。
他壓抑痛楚,語氣澀然問:“怎麼都沒看他來接你下班去約會?”
“他被調去大陸工作了。”
“打算什麼時候定下來?之後會跟他一起去大陸嗎?”明明腦袋是空白停擺的,嘴巴卻還能說話,奇跡!
不知為什麼,被陸東雲這樣問著,她有種說不出的尷尬與不自在。
聳聳肩,“還沒想這麼多,我們認識也不久,決定交往不過才兩個多月,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呵,這麼說來,他還真是榮幸之至……他自我解嘲的笑了。
“願意忍受遠距離戀愛,想必是真愛了。”
喜歡到連距離都可以不在乎,不是真愛是什麼?
陸東雲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說這些話,應該說,他也不想知道,他純粹只是想要維持住場面,免得氣氛突然變得很奇怪,但事實上,他的心已經蕭索得不能再蕭索了。
是真愛嗎?她歪頭想了想,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確定。事實上她並未想過這問題,只是覺得兩個人好像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她這麼做很笨嗎?可是對於感情,她就是不聰明嘛!不然怎麼會連遇八個錯的人?像她這種對於愛情缺乏敏銳天賦的人,慢慢搜尋慢慢尋覓是她唯一能做的。
陸東雲就不同了,這傢伙打一出生就是人生勝利組,愛情搞不好只是他閑來無事的消遣,他多的是選擇的物件,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她很笨又很遜。
就是不想被他數落,白富美索性含糊帶過的應了一聲,“嗯。”
“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工作穩定,忠厚老實,安靜少言,無不良習慣嗜好。”跟陸東雲這顆燦爛的太陽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就這樣?”哇靠,白富美的擇偶標準也太低了吧!低到陸東雲忍不住懷疑她該不會只要對方是男的就可以,問題是,男的裡面也有同性戀啊!她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幫自己挑選好物件?如果只要是男人,那他也是啊!
“這樣就很好啦,又不是在演偶像劇,哪那麼多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像我,我叫白富美,可我一點也不白更不富還不怎麼美,這才是真實生活的組合。再說我喜歡簡單穩定,像白開水也不錯。”
“你倒是很瞭解自己。”她的確是不白不富也不美,但是……卻總能把他的注意力牢牢扯住。
“喂,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加減讚美我一下嗎,就算是客套也好啊!”畢竟,這世界上也只有一顆太陽,不可能每個人都很璀璨好不好!平常對她意見很多,這種時候倒是迫不及待跳出來大表贊同,好好好,她就是不白不富也不美,這樣可以了吧?機車。哼。
看她氣呼呼的樣子,陸東雲忍不住笑了。她一定不知道,這樣的她總是特別能吸引他的目光。
不過,她方才說的話真是令他擔憂簡單穩定像白開水?陸東雲不得不說,白富美對男人瞭解太少了。應該說,她的理想太不符合人性,就算一個男人再怎麼沒有野心沒有能力,或多或少還是會對自己的人生產生幻想,哪怕是一秒鐘的燦爛都好過永遠的黯淡。
“你方才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很像是對老人退休生活的一種嚮往。你確定他也想要這樣?還是說,這其實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會嗎?這會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嗎?
李清良是淑娟姊丈夫的同事,他們是透過淑娟姊認識的。相識的那一天,她就很清楚的向他表達,她渴望細水長流的關係勝過短暫的轟轟烈烈,他雖然沒有說什麼,卻是頻頻點頭,若不是對她的話有共鳴,難不成是頸子受傷?
“生活又不像是放煙火,不可能每天都轟轟烈烈,簡單穩定很好。”
聳聳肩,“你喜歡最重要。好啦,有好消息別忘了通知老同學,我紅包會包大包一點。”說完,陸東雲轉身,斂起笑容,快步走回辦公室,連茶都忘了泡。
嗅,他怎麼走了?太反常了吧?他手裡不是還拿著茶杯——
不不不,白富美,拜託你管好自己就好!她嚅了嚅嘴,卻還是沒出聲喊他,任由他身影在眼前消失,任由心口那抹堂而皇之的悵然佔據著自己。
回到辦公室,陸東雲對著自己手中的茶杯啞然苦笑。
現在就算給他喝一百公升的淡定茶,他也淡定不了!
心空落落的,滿腦子不停在想,她有男朋友了,她有男朋友了,白富美有男朋友了也許他需要的不是茶,而是酒,可以把自己灌醉的酒。
終於,白富美聯絡上李清良了。
這讓她緊繃了好些天的心情整個放鬆下來,覺得如釋重負,覺得踏實。
但為什麼還是有股揮之不去的悵然縈繞心頭?
她甩甩頭,也甩掉懸在心上的那抹古怪,把握時間跟男朋友說話:“清良,你是怎麼了?我找了你好幾天,你怎麼都沒回我電話?之前傳給你的簡訊你也都沒回,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我就很忙啊。”李清良不耐煩說。
察覺出李清良的不耐煩,她愣了一下。
她這樣很不體貼是不是?她這樣很討厭人是不是?可是,她只是想要讓他知道,她是在乎他的。再說,女朋友偶爾對男朋友鬧鬧小性子撒嬌一下也不行嗎?
“這幾天工廠缺料缺得緊,訂單都快趕不上,我很急。”
聽他這麼解釋,她咬咬唇,放低姿態,“我……我……對不起啦,我不是要質問你,我只是有點擔心你,畢竟你一個人在外面工作,我……”
“我明白,快說,找我有什麼事情?”
“就……”
她想要請他更用力一點的抓牢她的心,她想要請他更強勢一點的存在,最好她人生裡滿滿都是他這個男朋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充滿不確定,她想要……唉,算了算了,說穿了不過是她一個人的淩亂思緒使然罷了。
與其增添煩惱,還不如做點讓他開心的事情。
“清良,再過兩個禮拜有個連續假期,我去找你好不好?”那時候剛好是她生日,她想他陪她一起過。
知道他忙,所以她願意自己飛過去找他,只求他留一點時間給她。
“什麼,你要來?!可是、可是……”李清良頓時為難。
分隔兩地的男女朋友,若是有一方願意不辭千里而來,這不是會令人很開心嗎?怎麼李清良似乎很困擾。
“你不希望我過去看看你嗎?”
“呵呵,希望啊,我當然希望,可是我實在是太忙了,這批訂單趕不趕得完都還不確定,而那幾天我恐怕還得跑一趟溫州,我看,你還是別來了,好好待在臺灣我比較放心,我答應你,等我忙完了,就找時間回臺灣看你,現在我還要熬夜加班,你早點睡吧。”沒等白富美說話,他已經掛掉電話。
就這樣掛了?白富美滿心失落的望著手中的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不容易找到人,沒想到李清良沒把她從迷霧中拉出,反而把她更往裡推,她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須臾,手機鈴聲響起。會不會是他改變主意了,希望她去看他了?白富美匆匆按下通話鍵——
“喂,白秘書嗎?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敝姓方,是你老闆陸東雲的朋友,東雲他喝了點酒,但他不肯讓我們碰他的愛車,堅持要自己開車回家,基於安全起見,我想說還是麻煩你過來接他好了。”
什麼?!喝酒還想開車,陸東雲這個大少爺是在搞什麼鬼啊啊啊啊啊……
聽到這消息,白富美哪裡還有心思傷懷李清良給她的失落,問清楚酒吧地址後,她一邊穿外套一邊往外跑,生怕晚了陸東雲那個任性的傢伙會真的跳上車子自己咻的開走,危害自己也危害路人。
“跑這麼快要去哪裡?”剛進門的高賦率差點被趕著出門的白富美撞上。
“還不就是陸東雲,那傢伙喝了酒居然還想自己開車,幸好他朋友打電話來給我。我現在要去接他,免得他危害路人。”心急的她忍不住跺腳。
“在哪?我送你過去。”
哥才剛從速食店回來,她怎好麻煩哥哥犧牲休息時間。“哥,我自己去就好,你早點休息,別幫我等門了。”揮揮手就要往外跑。
高賦率拉住她,“不管你是搭計程車還是騎摩托車,我都會擔心,倒不如我開車送你過去。早點把人送回家,大家都可以早點休息。走吧!”
不久前,白富美曾來找他指點廚藝,這才聽她提起她換了工作,目前在一位從事整型醫師工作的小學同學那裡擔任私人秘書。因為是管理生活大小事的私人秘書,所以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命,隨Call隨到。
原本他是不太贊同這份工作的,畢竟身體不是鐵打的,時時刻刻都處於待命狀態太辛苦,可白富美卻很堅持。別看她平常哥哥長哥哥短,很會對他撒嬌,一拗起來,他這個當哥哥的也只有投降的分,只好由著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雖然常常聽白富美數落這個同學老闆很機車又很龜毛,可他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多了點什麼。
會這麼說不是沒有原因的,白富美的個性就是這麼直率,真正討厭的人,她連提都懶得提,能夠讓她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罵,想必在她心裡有一定的影響力,只是……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朝副駕駛座上的白富美睞去一眼,揪皺的眉、焦躁的情緒,在在說明她對陸東雲的在乎。
“你喜歡陸東雲?”
這句話簡直比親眼目睹恐怖攻擊還要令人震懾,白富美的眼睛瞬間瞠瞪至極限,“哥,你胡說什麼?
我、我跟陸東雲才不是那種關係,他現在可是我老闆。而且我們小時候打過架欸,討厭對方都來不及了。”
“真的是我想錯了?因為除了家人,哥很少看你這樣擔心一個人。”
“跟一個機車又龜毛的男人在一起,我頭髮遲早被他氣得掉光光,所以,哥,相信我,一切都是為了五斗米。”拍拍老哥的肩,要他別想太多。
到了目的地,臨下車前,白富美似是想起什麼,“哥,其實我有男朋友了,他現在在大陸工作,等過陣子他忙完了會找個時間回來,我再帶他回家給大家看看。你快回去吧,為了懲罰陸東雲意圖酒駕,我會開他的車回家好氣死他。你別擔心我。掰掰。”說完,她迅速下車去。
駕駛座上,高賦率傻愣傻愣的,好半天才消化完她的話。
所以,真的是他誤會了?高賦率搔搔頭。
酒吧就位於五星級飯店的最高樓層,隨著透明電梯逐層往上,映入眼簾的是這城市最璀璨迷人的夜色。
誰說美景無價?美景當然有價,要不何以來到這裡才能得見?
走出電梯,眼前一片耀眼華麗差點閃瞎白富美的眼睛。
嘖嘖嘖,就說陸東雲日子過得太爽,喝杯酒也要到這麼高級的地方!
真那麼想喝,隨便到便利商店扛個幾手回家,一樣可以喝到爽,還不用擔心酒駕問題,累了更可以直接倒頭大睡,多好。
不過,陸東雲要真這麼做,就不是陸東雲了。
以上純屬她這個窮門小戶的路人甲的碎碎念。
白富美看看左右,覓得酒吧入口,她快步上前,腳尖都還沒踩到門口紅地毯的邊兒,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已經上前阻擋——
“小姐,煩請出示您的會員證或房卡,若無會員資格,也不是本飯店的房客,很抱歉,您不能進去。”
這間酒吧采會員制,因為夜景實在太美,除了酒吧會員之外,也開放入住飯店的房客消費,再不,就得是會員邀請同行的朋友,除此之外的閒雜人等,一律會被擋駕在外。
會員證——那是什麼東西啊!她不過就是來接老闆大人回家的小嘍囉,最好她會有什麼會員證啦!
“有臨時證可以換嗎?”
服務人員一臉錯愕。暗忖,這哪來的村姑?當這裡是高鐵月臺嗎?還換證咧。
“抱歉,我是來接人的,我老闆可能喝醉了,麻煩你讓我進去一下,我發誓,我找到人馬上離開。”
這種地方是可以隨便放人進去找人的嗎?當然不行呀!裡頭的客人哪一位不是身分尊貴的大人物?隨便冒犯一位元都會吃不完兜著走。
這種三流藉口留著回家騙小孩去吧!誰知道她會不會是數字週刊派來臥底的小記者,專門想要挖掘上流社會不為人知的小秘辛,好促進週刊銷量,抑或是某個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小麻雀,想要來這找飯票。
不過,這只麻雀也太懶惰了,想釣金龜婿也不打扮打扮再來,遜。
“抱歉,非會員及本飯店客人一律不得入內。”
白富美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一陣濃郁香風來襲,方才還努力阻擋她的服務人員立刻撇下她,卑躬屈膝的迎上前去,“廖小姐,您好。”
“臨時帶個朋友來喝點東西。給我最好的包廂。”頤指氣使的口吻。
“因為今天貴客雲集,麻煩廖小姐稍等片刻,我們會立刻為您安排。”
哇嗚,立刻為您安排哩,果然待遇差很多捏。到底這位廖小姐是什麼來頭,居然這麼罩得住?
被迫閃到一旁的白富美好奇的轉過身望去衣著火辣的廖小姐正旁若無人的和她身旁的男伴摟摟抱抱,親來親去,好不熱情,就在兩人難分難舍之際,突然,白富美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一雙寫滿好奇的眼睛陡然瞠瞪,小嘴更是吃驚得微微張啟……
這不是真的。
李清良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在海峽對岸熬夜加班,忙得連跟她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怎麼這會卻親親密密的挽著別的女人的手,在臺北曬恩愛?
“剛剛打電話給你的是你女朋友?她不知道你人在臺灣吧?嘖嘖,李清良,你可真壞心,居然敢腳踏兩條船,還把人家騙得團團轉,也不怕遭報應。”廖小姐朝男伴的胸膛嬌嗔薄怒半真半假的打了一下。
“天地為鑒,我怎麼敢啊?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打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至於她……是她一直苦苦糾纏我,三天兩頭就給我打電話,我不想讓她難堪,可是我真的被騷擾得很煩。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找機會跟她把話說清楚,不許她再來騷擾我,因為我心裡只有寶貝你一個。”
“少來!”廖小姐笑嘻嘻的閃躲他的親吻。
“是真的,你摸摸我的心,是熱燙燙的,只因為你而熱……”他拉著廖小姐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去,旁若無人的上演著情人間的親密。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李清良嗎?那個忠厚老實安靜少言的李清良?
他的心因為廖小姐而熱燙,白富美的心卻因為他的話而冰冷。
她太震驚了,震驚到腦袋當機,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某人的低沉嗓音強勢的闖進這冷熱交雜的詭異空間……
“這位白秘書小姐,你耳聾嗎?怎麼不接我電話?”
陸東雲的聲音把眾人都拉回現實的同時,也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李清良發現了白富美的存在。
驚詫、懊惱、心虛、尷尬、不安、緊張……各種情緒不一而足,但最讓白富美覺得可笑且淒涼的是他的刻意回避與不敢直視。
不願再浪費多餘的眼神,哪怕是一秒鐘,白富美將視線從李清良身上收回,並且拿出手機察看,發現陸東雲確實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她轉身朝他致歉說:“抱歉,老闆大人,我把手機關靜音了。你現在要走了嗎?
我來開車。”
她表情看來無異,可陸東雲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在刻意壓抑,以至於整張臉特別僵硬。
直覺告訴陸東雲,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怎麼了?”他低聲問。
她搖搖頭,勉強擠出笑容,卻不知道自己這樣子看起來簡直比哭還難看。
陸東雲急了。好端端的她不可能這樣!他直覺掃看四周,很快的便發現有個帶著女伴的男人不時在偷覷著白富美的反應,一發現陸東雲的目光,男人索性轉過身去,徹底回避。
“先進去,我得去跟我朋友打過招呼才能走。”
白富美沒有反駁,乖乖的尾隨陸東雲走進方才怎麼都進不去的酒吧。
李清良剛覺得松了一口氣,一旁的女伴廖小姐突然大叫——
“天啊,我就想怎麼會那麼眼熟,原來剛剛那個長得很帥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整型名醫陸東雲,好可惜,我居然沒有把握機會跟他認識。他身邊那個女的不知道是誰?會是他女朋友嗎?”
“可、可能吧!”李清良吞吞吐吐說。
“不可能。那女的絕對不可能是陸東雲的女朋友,她長相打扮都太路人了,根本配不上陸東雲。”
“那是那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麼漂亮的。”他努力討好女伴。
陸東雲領著白富美往酒吧包廂走,途中他低聲問:“外面那男人你認識?”
她抬頭詫異的看他一眼,須臾,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前男友?”她反應太古怪,他不得不做此聯想。
她咬唇不語,先是搖搖頭,可接著又點點頭。
“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他看不懂啦!
一陣悲傷湧上心頭,白富美說不出話來,只能強忍哭意,就怕自己失態。
“你不要跟我說他是你現任男友。”
聽到現任男友這四個字,白富美的雙眸頓時蓄滿淚水。
可惡!陸東雲當場怒氣上身,二話不說轉身就想出去給對方一個教訓。
發現陸東雲的意圖,白富美想也不想的伸手拉住他,緊緊的,說什麼都不讓他去為她出氣,那種人不值得他去動手。
“陸東雲,不要……拜託……”知道他挺她,這樣就很好了。真的。她吸吸鼻子,努力對他扯開笑,“我、我沒事啦,真的,反正習慣了。”
這已經是她第九段短命戀情了,再不習慣也會習慣。
“這種事情有習慣的嗎?”
她帶著哭意的嗓音聽在陸東雲耳裡有著說不出的心疼。忍不住想,之前那些該死的男人到底都對白富美做了什麼?
為了轉移他的怒氣,她話鋒一轉,故作輕鬆的說:“好奇怪,我看你一點也不像是喝了酒的人,可你朋友卻打電話跟我說你喝了酒,而且還想自己開車回家,嚇得我急急忙忙趕來。”
“我沒喝酒,是朋友趁我不注意,拿了我的手機亂打電話。”
說起這個,陸東雲就想掐死方柏堯。是,他原本是想喝酒的,打從意外得知白富美的新戀情後,他就一直想灌醉自己,可沒想到他前腳剛來,方柏堯後腳就出現了。
他承認,他天生就是自尊心強,即便是在好朋友面前,他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很弱很窩囊,誰知方柏堯這只鯊魚嗅到了什麼,根本不放他走——
“能夠讓陸東雲自動現身酒吧,可見你身體裡的細胞多渴望酒精的灌溉,不痛飲一場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陸東雲被迫留下。酒他是一滴也沒喝,倒是礦泉水喝了一大堆,孰料,就在他上洗手間的短暫時間,方柏堯居然擅自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白富美,謊稱他喝醉了還執意自己開車,就只為了把她騙出來。
都怪他以前跟他說太多白富美的事情,才會讓方桕堯認為他定是因為白富美才想喝酒,然後搞出這種爛招,想要替他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好,就算他真是因為白富美好了,問題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樣做不是讓他跟白富美尷尬嗎?
雖然他知道的第一時間就馬上聯絡白富美,可是她卻一直沒接電話,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白富美來了,可也意外撞見男朋友劈腿的事情。
如果方柏堯不打那通電話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撞見這令人傷心的一幕。
但如果方柏堯沒打那通電話,那麼,白富美還要被那個自以為可以隻手遮天的臭男人欺騙多久?
他還是覺得氣憤,恨不得把那傢伙抓起來痛打一頓!
“對不起,我試著打電話通知你,但你沒接電話。”
“或許老天爺是故意讓我沒接到電話的。”她掛著抹自我解嘲的澀然苦笑,偏頭望他,“看在我這麼倒楣的分上……你可不可以陪我喝一杯?”
如果痛痛快快的喝一杯可以讓她覺得好過些,他沒理由阻止。
陸東雲伸出長臂一把將她勾進懷裡,“別說一杯,你想不醉不歸我都奉陪。”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8章
睜開眼睛的剎那,兩個問題自白富美腦中閃過——
這裡是哪裡?
抱著我的人是誰?
那個人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像一座暖爐,不斷輻射出強烈的熱能量,給人一種暖而不燙的安全感覺,好舒服……她嘴角微彎,像只馴順的小貓般蹭了蹭,噙著笑意,滿足的蜷曲著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再度閉上眼睛。
突然,眼睛再度睜開——
抱、抱著她?!有人抱著她?!
白富美心中警鈴大作,不祥之感澎湃洶湧,她掙扎轉身,尖叫聲在看見陸東雲那張無敵帥臉的下一秒,響徹雲霄。
“啊——”
砰!她還跌下床了。
Shit!
陸東雲在轟然巨響中醒來,他慢條斯理的撐坐起身,被子滑下,露出赤裸的上身,胸膛厚實、肌理線條完美,他悠然的將手肘撐在曲起的長腿上,姿態慵懶的對滿臉驚恐錯俜的白富美彎開抹令人屏息的美笑,“嗨,寶貝,早安!”
白富美呆若木雞。
……寶、寶貝?!
哇哩咧,寶你的大頭貝啦!
她很不客氣的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白富美向來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是當寶貝的料,陸東雲喊她野猴子,她還自在習慣些,喊她寶貝……一股噁心欲嘔的感覺陡然湧上,“嘔。”
“應該沒有這麼快就受孕吧?”
受孕——這麼低級的玩笑,真虧他說得出口。白富美窘迫又氣惱,狠狠瞪了陸東雲一眼。
“你少在那邊給我口沒遮攔,最好我……”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後,白富美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這、這……她的衣服呢?她昨天晚上出門時穿的衣服呢?怎麼會變成這件又寬又大的男用T恤?
因為衣服很大,領口整個垂向一邊,肩膀大面積的裸露出來,她趕緊害羞的拉上衣服,遮掩春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穿著陸東雲的衣服、在陸東雲的床上醒來,該死的是,陸東雲還抱著她!難道說——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床上一臉自在的男人,“昨天晚上,我、我們……”
挑眉,“你忘了?”黑眸揉著笑意,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可惡,這男人笑得這麼迷人是想電死誰啊?
臉頰微熱的她心虛的搔搔頭,小聲說:“好像……好像……記得不是很清楚……”
揉在黑眸裡的笑意陡然斂住。須臾,威脅從兩片美唇之間冷冷迸出,“你最好馬上給我想起來,不然你就死定了。”
哇,有必要變臉變這麼快嗎?這麼兇狠,不會是想把她活埋了吧?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白富美趕緊把腦中那些片段零散的記憶——撿回,小心拼湊,隨著記憶的雛形越來越鮮明,她彷佛看見昨天晚上……
大受打擊的白富美跟著陸東雲進了酒吧的包廂,陸東雲很義氣的陪她這個倒楣鬼喝酒解悶。
開始,包廂還有陸東雲的幾個朋友,為了逗她開心,他們特地找來酒保到包廂裡為她一個人表演花式調酒,看得她目眩神迷、嘖嘖稱奇、哈哈大笑,然後,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一轉眼,包廂裡就只剩下她和陸東雲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不用擔心自己的惡劣情緒會破壞了他們美好的夜晚,再者,沒了旁人,有些心裡話才能痛快說。
雙手捧著不知道是酒保為她調製的第幾杯調酒,白富美忍不住訴說起自己的委屈——
“陸東雲,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為什麼男人開始都說喜歡我的正義感,覺得我很不一樣,可之後卻罵我多管閒事,對我做的事情覺得丟臉,然後還嫌棄我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我不懂,要怎樣才像個女孩子?”悠悠長歎後,她繼續說:“我想要談一場純純的戀愛有什麼不對?幹嘛罵我像長不大的幼稚園女生?
“難道我不能拒絕我不想做的事情嗎?我跟他們溝通講道理,他們就說我囉唆又嘮叨,難道我無理取鬧他們就會比較開心嗎?”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你說,你坦白告訴我,我是不是很討人厭?是不是不值得被愛?要不,為什麼那些一開始熱烈追求我的人,最後都迫不及待的落荒而逃?我又為什麼老遇不到對的人?”甚至最後連劈腿的也讓她碰上了!她好沮喪,沮喪得聲音都哽咽了。
他心疼,他吃味,他討厭那些讓白富美傷心的混蛋,然而這種時候,陸東雲卻又忍不住隱隱覺得慶倖,慶倖她的那些戀情都沒有開花結果,不然痛徹心扉兼捶胸頓足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還是捨不得看她這樣沮喪“既然都是錯的人,你想他們做什麼?”
“我不管,是朋友你就老實告訴我!告訴我……”她揪皺著眉,一手抓著酒杯一手揪住他的衣服,不住的掙扎耍賴。
“富美,冷靜下來,你聽我說——”
“你說,你跟我說……”她快要哭了,泫然欲泣的表情活像迷了路的孩子。
她需要一盞燈,一盞指引她前進的燈。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長指溫柔的挑開散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黑眸定定的凝望她“乖,別浪費你的腦容量去想那些混球。聽著,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好男人,談一場新的戀愛。你需要一個新的男朋友,一個好的男朋友來疼愛你。”
她當然知道!問題是,“沒人喜歡我。誰來當我的男朋友?”
“我。”
白富美很震驚,不敢置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她瞪大眼睛,一臉傻氣的望著太陽般耀眼的陸東雲……
她有醉得這麼厲害嗎?她有醉到連話都會聽錯嗎?但,怎麼可能?
“我來當你的男朋友,我來寵你,我來讓你徹底忘記那些像蒼蠅黏上來卻又落荒而逃的混蛋!”
她皺了皺眉,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可憐哭泣,“你騙人你騙人,你做人那麼龜毛,講話又那麼機車,你怎麼可能會寵我?”陸東雲臉上當場滑下三條黑線。
靠!這個白富美有時候真的誠實率直得讓人很崩潰欸。
吐了一口悶氣——算了,她都這樣可憐了,何必計較她的過度誠實跟率直?她不誠實,就不是他認識的白富美了,她不率直,就不是那個喜歡代替月亮懲罰人的白富美了。不過,也就是她這從小到大都沒變過的誠實與率直,才讓他這些年一直難以忘懷……
他用指腹抹去她跌落在臉頰上的淚,剛抹去,又掉了一串,好像怎麼掉都掉不完似的,令他心疼不已,一不做二不休,他湊上前去——
她當場驚嚇的瞪大眼睛,狠狠的倒抽了一氣。
須臾,他退開來,彎著頑皮的笑容說:“鹹鹹的,你的眼淚鹹鹹的。”
她忘了哭泣,只是不知所措,面孔漲紅的怔望著面前這張笑得像孩子似的、大大的帥氣臉龐……
他也看著她,用他那雙無比深邃迷人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看著,看得她連呼吸吐氣都不敢。
“以後你再哭,我就這樣吻掉你的淚。現在,”長指彎曲,輕敲她腦袋,“給你一分鐘正常呼吸。”
那一分鐘後呢?
不管不管,她可不想室息而亡。她別過頭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要把氧氣全吸到身體裡儲藏似的。
須臾,“一分鐘到了。”他捏住她的下顎,霸道的將她的臉扳回——
白富美都還來不及說什麼,暖燙燙的唇便覆了上來。一股強烈的電流瞬間流過白富美的四肢百骸,徹底麻痹她全身上下的細胞,讓她只能軟軟的癱坐在包廂裡的沙發上……
幾次輕若蝶撲的碰觸後,他稍稍退開,試圖從她迷蒙的表情解讀她對幾秒鐘前發生的事的感覺,她一臉傻乎乎的,像是被嚇傻了,也許,他該多給她一些時間慢慢去感受。
他再一次低下頭去,用比之前更柔情密意的方式親吻她——
他的唇,他的舌,還有他的味道,正悉數侵略著她、糾纏著她,她感覺自己彷佛飄浮在一個極為奇特的空間裡……
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那些前男友,一個都沒有這樣溫柔的待過她,他們總是為了親吻而親吻,他們從來不關心她的感覺,他們的吻,總讓白富美覺得粗魯而且不舒服,最後落得匆匆開始草草結束的狼狽,再沒有下一次的欲望。
可現在,陸東雲的耐心、溫柔及纏綿,都令她無比著迷,忘卻哭泣……
手中的酒杯滾落一旁,但沒人在乎,眼下唯一令白富美在意的是——她想要碰觸他。
她緩緩的抬起雙手,小心翼翼的碰觸他的臉龐、他的肩膀,最後緊緊交纏在他頸後……
然後,好像什麼被引爆了,吻,不再只是含蓄而溫柔,更添了力道與霸道。
她和陸東雲接吻,在酒吧的包廂裡,在柔軟的沙發上,他們熱情無比的親吻彼此,像要把對方吃進去似的瘋狂親吻對方,感受舌尖緊緊糾纏,火熱挑逗的狂野——
記憶來到這裡,自認臉皮比鋼板還要厚、子彈也打不破的白富美,這時候也不由自主的臉紅了。天啊,太羞人了!她拼命拿手掮著自己,卻掮不掉那陡升的紅潮與熱氣……
然後呢?
白富美歪頭想了想。對啊,然後呢?他們怎麼離開酒吧的?怎麼回到這裡?怎麼最後會相擁摟抱的睡在床上?她身上的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一片空白。無論她如何絞盡腦汁,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真的。
看她臉紅得不象話,一副隨時要爆炸似的,陸東雲問:“想起來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捧著發燙的臉蛋歎了一口氣,“只想起接、接吻,之後——什、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求救的望著他,希望他直接給她答案,就算是一槍斃命也好。
當然,能夠不一槍斃命最好啦,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陸東雲了。
他摸摸鼻子,笑得邪佞,“我只能說,昨天晚上的你,熱情如火。”
轟的一聲,白富美渾身像著火。“夠了夠了,我不是要聽你說我熱不熱情,我是想要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那個……”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那個是哪個?”陸東雲故作不解地反問。
沒辦法,他就喜歡看她因為他手足無措急跳跳的樣子。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就、就那個啊!”
“喔……那個呀……”他摩挲下顎,一陣思索,低低的嗓音緩緩揚起,“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跟一個熱情如火的女人在半開放的酒吧包廂裡都已經吻得火熱,回到家,四下無人,兩人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上共度一晚,床單亂成這樣,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原來那一件了,你用你的邏輯告訴我,這兩個人有沒有那個?”
所以……真的有嘍……天啊!白富美現在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你會對我負責吧,在昨晚把我使用得這麼徹底後?”他邪肆笑問,接著又說:“不急,在你決定怎麼對我負責之前,我想,我們兩個就好好的認真交往吧!”
做出結論後,陸東雲帥氣的掀開被子,兩條長腿往地板上一踩,渾身上下只剩重點部位那點單薄小巧黑色布料遮掩春光的他,宛若王者般不可一世的邁動長腿走向浴室。
白富美兩眼發直,傻傻盯著眼前那緊實挺翹的臀部、結實的肌肉、修長的線條……
嘖嘖嘖,陸東雲的人生應該是用高傲來打底的吧,瞧,他對自己的身體居然這麼自信,簡直到了暴露狂的地步!
不過,他剛剛說什麼?使用得這麼徹底?她嗎?喔,天啊,她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等等,不對啊,為什麼是她要負責?發生這種事情,她沒叫他負責已經很客氣了,他居然反過來要她負責?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受害者啊?
還來不及感歎酒精害人不淺,陸東雲再度揚聲提醒:“親愛的富美小寶貝,別再發呆了,上班要來不及嘍。”
對厚,差點忘了要上班!她本能的朝牆上的掛鐘看去,“啊,來不及了——”恍若觸電般從地上跳起來。
下一秒,她恢復冷靜。她急啥,那位老闆大人現在才在刷牙咧。
現在怎麼辦,真的要跟陸東雲好好的認真交往嗎?
像他這麼豪華的一道天菜,她吃了會不會燙嘴還是拉肚子啊?
跟自己的小學同學交往會很奇怪吧?畢竟都看過彼此小時候的蠢樣,萬一接吻笑場怎麼辦?
這麼說也不對,昨天晚上他們沒有笑場,那個吻,是她體驗過最最最美好的一次,有一種被人呵護重視的感覺。
會是因為酒精的關係嗎?這樣就糟了,總不能每次接吻都先把自己灌醉吧。
白富美想了很多,整個腦袋都亂糟糟,可心裡卻有一股抑不住的羞澀喜悅,像個情竇初開的傻丫頭。
這樣對嗎?這是一個昨天晚上才親眼目睹男朋友劈腿的女人該有的心情嗎?她以為她至少會難過低潮個好一陣子,不然也要掉幾缸眼淚,怎麼才一晚,她便已經滿腦子都在想著別的男人,甚至只是想到他就害羞不已,根本忘了要哀悼昨晚夭折的戀情。
也許,陸東雲說得沒錯,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好男人,談一場新的戀愛。
但是,真的可以是陸東雲嗎?把太陽捧在手心裡不會被燙到嗎?跟小時候打過架的男同學談戀愛不會很搞笑嗎?
很顯然,白富美是擔心過頭了,她忘了,再彆扭的事情,只要人是對的,就會很自然的發生,而陸東雲絕對絕對會很自然的讓它發生,因為他是天之驕子、是高高在上的太陽,更是高傲界第一把交椅,他要讓什麼事情發生,那件事情就得發生。就像現在——
“在想什麼?”梳洗後的陸東雲帶著清新爽冽的氣息,親昵的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擱在頸窩親昵的蹭她。
“啊!你、你幹嘛抱我啦……不要這樣,很癢欸……”她縮著脖子猛閃。
但她越是閃躲,他就抱越緊,最後還往她敏感的耳朵咬了一口——
“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習慣,因為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像這樣不定時的抱你親你,甚至……”
沒等他把話說完,她掙脫他的擁抱,一溜煙的躲進浴室,害羞得不能自己。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紅著一張臉,眼睛水潤潤的,嘴角微微的揚起……
所以,她要開始第十段戀情了嗎?這一次會成功嗎?
心,跳得好快好快……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儘管心裡的天秤已經傾斜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陸東雲,白富美只好鴕鳥的把頭埋進沙坑——啊,不是啦,是把她的注意力都投注在工作上,這樣才對得起一個月十五萬的月薪咩!誰叫她是時代新女性。
她正在忙著整理帳目,突然,一道龐大的暗影籠罩,完全擋住她的光線,她莫名其妙的抬起頭看到陸東雲,她心臟馬上不爭氣的跳了好大一下,臉也微微燙了起來,眼珠子不安轉動……
“我要下班了。”他瞅著那雙明顯回避的眼睛低聲說。
“喔,那、那……老闆大人慢走。”她慌慌張張,吞吞吐吐,從頭到尾根本不敢正眼看陸東雲一眼,就怕兩人之間不能說的秘密,會被診所裡那群敏感又機伶的護士小姐們瞧出絲毫端倪。
挑眉,黑眸眯了眯,“你還不下班?”
“我、我還有一些帳目沒整理完,我想弄完再走,可能要加班一下下,所以今天就不送老闆大人回家了,晚餐我剛剛已經訂好飯店的外送餐點,老闆大人回到家剛好可以趁熱吃。”該做的我都做嘍,完全沒有怠忽職守,所以,老闆大人別理我,快走快走,拜託。
“唔,既然還要加班,那你忙。”似是想到什麼,“對了,我有幾篇期刊論文的資料,想要麻煩你幫我整理一下。”
“沒問題。”雖然她不懂醫美,但抓重點整理資料超厲害。多給她一些事情做,也省得她腦袋胡思亂想,陸東雲的身影已經在她腦袋裡跑了一整天了,他不累,她都累了。
“資料就放在我桌上,一個透明的擋案夾裡,你現在去拿過來,我簡單口頭跟你說一下要怎麼弄。”
“好。”白富美不疑有他,起身離開座位,往陸東雲的專屬辦公室走去,想到自己可以幫忙,她覺得很開心,邊走邊喃喃自語提醒自己,“放在桌上,是透明檔案夾。放在桌上,是透明檔案夾。放在……”
打開陸東雲辦公室的門,白富美直接往辦公桌走去,桌上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根本沒看到什麼透明檔案夾。“會不會是被夾在這裡了?”伸手轉往一旁的期刊雜誌找尋。
突然,白富美身後響起關門聲,緊接著是一記喀嚓落鎖的聲響。
她先是愣了一下,本能的回過頭來——
水潤黑眸瞠望著眼前那不知何時尾隨而來的陸東雲。
巧的是,他正把手擱在門鎖上。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9章
“為什麼突然關門還上鎖?”她不解的問。
陸東雲覷了覷她,抿唇不語,邁開步伐朝她站立的方向筆直前進,直到將她困在他與辦公桌之間才停下來。
屬於他的冷冽男人味率先撲進她鼻腔裡,佔領她的呼吸,無形而龐大的壓迫感將她整個包圍,退無可退的白富美只得一手抵在辦公桌沿,一手抵在他胸口,盡可能的讓彼此之間保有一個安全距離。
“你、你、你做什麼?可不可以別靠那麼近?”
“找到了嗎?”他故意彎身朝她微微泛紅的臉龐欺近,在幾乎貼上她嘴唇的極近距離前停住,嗓音魅惑地低問。
“……還、還沒。”她別開臉,身子更是拼命往後仰。
看到她拼命展現最大的柔軟度,硬是把自己的身體凹折成這樣,陸東雲很想笑。但是,不能笑,笑了她就不怕他了。這個白富美啊,腦袋不知道都裝了什麼東西,實在太沒有當人女朋友的自覺,他得好好點醒這只野猴子才行。
“那就別找了。”因為原本就沒那東西,她找翻天也找不到什麼透明檔案夾。
別找了?所以是不需要嘍!
“喔,那、那……”她等他退後才好起身,可他好像沒有移動的打算,她只好伸出一根手指頭,戳戳他,“你要不要起來還是往後退一點點?”
“不要。”不只不要,他還更往前彎。
白富美再也撐不住自己,失去重心的上半身整個跌躺在辦公桌上,陸東雲順勢抓住她的手,一左一右的牢牢鉗制。
天啊,他要做什麼?被壓在辦公桌上的白富美心慌得厲害,連忙提醒,“老闆大人,這、這裡是辦公室!”他不會想要在這裡對她那個吧?這就太誇張了喔!
“我下班了。”
她知道,方才他就說過了。所以……“老闆大人,掰掰,您今天辛苦了,慢走,不送。”她趕緊連說好幾個客套詞令。
掰你個頭啦掰!陸東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個笨蛋,腦袋到底都在想什麼?他只得耐著性子坦白說:“我是說,我下班了,我現在不是老闆大人。”
“那你是……”這傢伙不會有角色扮演的怪癖吧?
黑眉陰沉擰起,“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當然知道呀。”還知道他綽號叫白斬雞哩。
“知道還一直喊我老闆大人。”
“啊你本來就是我老闆呀……”
他陡地更往她面前欺去,挺得目中無人的高鼻毫不客氣的壓上她的小肉鼻。
“意見很多厚?”
“不敢不敢……”她很俗辣的陪笑。不忘轉轉手腕,希望某人想起放她一條生路,“那個……抓得有點緊,不大舒服……”
他瞅著她,越看就越想笑,跩跩地說:“求我。”
撇撇嘴,她直白說:“求求你。”
陸東雲不以為然的挑高眉,“你是在求我還是在命令我?諂媚一點。”
哇哩咧,諂媚?她是那種諂媚的人嗎?不過……一直維持這被壓在辦公桌上的姿勢也不是辦法,太曖昧了。她嚅嚅嘴,窘著臉,“那個……就……求求你嘛。”
不錯不錯,多了那個“嘛”,聽起來很撒嬌,他喜歡。
“這樣不是可愛多了!”他笑嘻嘻的往她臉頰一陣猛親。
“欸,陸東雲——”她不依的羞喊,拼命閃躲。
“是東雲。不是陸東雲。指名道姓是在跟我嗆聲嗎?”話落,他似逗似鬧的在她脖頸上又親又啃,不忘要求,“喊一次我聽聽。”
掙扎須臾,她羞著臉,“東雲……”
“再喊。”
“東雲……”
總覺得怪,明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兩個字,怎麼喊起來卻有種親昵無比的曖昧感,令人好彆扭。可是他想聽不是嗎?
就這樣他一次次的要求,她一次次的喊,明明兩人也沒做什麼,就只是喊著名字,卻覺得身體都熱了起來。
“今天不准加班,跟我去約會。”
“如果我就是要加班呢?”滿臉通紅的她故意噘嘴問。
白富美一定不知道自己噘嘴的樣子有多女人多撒嬌。
“那我就只好搬張椅子坐在你旁邊,直到你整理完那些帳目為止。”
“跟你約會很好玩嗎?”
唷,很挑釁喔!他捏捏她鼻子,“不來怎麼知道?快,起來,不然這裡就要上演十八限了。”他將她從辦公桌上拉起,不由分說的拽著她一隻手就要走。
“陸東雲你很三八欸——”
“嗯?剛剛才教過,怎麼現在就忘了。該罰。”他非但不放手,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另一隻手也拽過來,兩隻手一起緊緊的束縛在他身前,看起來就像是白富美從身後抱著他。他賊笑道:“就罰你這樣走出去好了。”“什麼?別鬧了你,快點放開我啦!被其他人看到怎麼辦?我不想變成全民公敵啦!”這樣走出去,丟臉事小,她更怕會被陸東雲的愛慕者當場擊斃。
“看你怎麼求我嘍!”
白富美沒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苦苦哀求,“求求你啦,東雲……我的好東雲……拜託拜託……”
他突然轉過身來,捧著她的臉一陣激吻,接著啞聲說:“我在車上等你,五分鐘後沒看到人,我會親自來扛人。”
話落,他解開門鎖、打開辦公室的門率先離去,白富美望著傲然遠去的身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是兩邊嘴角會不斷想要往上揚起。
這人好霸道,可是,好令人心折喔……
從來沒有人給她這種感覺,只有陸東雲。
突然忍不住想,她以前真的有好好談過戀愛嗎?為什麼只有陸東雲給她這種很強烈的被人喜歡的感覺?
明知道速度太快,可就是忍不住,她想,這就是所謂的飛蛾撲火吧!
五分鐘後,駕駛座上的陸東雲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電梯出來,戴著口罩還不夠,手中的包包也拿來遮掩,硬是在停車場的柱子後四處張望了好一陣子,確認無閒雜人等,才伏低身子,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像賊似的鑽上他的車。
眼角抽了抽,“你是在演《諜報風雲》嗎?”他啼笑皆非的睨著她。
“我怕被診所的其他人看到。”
“小姐,我們兩個是在偷情嗎?”
“太高調會遭忌,再說,我可不想被大家討厭。”
“現在知道我很搶手了吧?”
“我只知道你很臭美!”
“嘖,野猴子就是野猴子。”
“哼,白斬雞就是白斬雞。”
陸東雲一把抓過她的手,湊到嘴邊咬一口——繼而溫柔的吻了吻。
“工作一整天累了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孩子氣的縮縮脖子,彎唇一笑,“耶,出發——”
他沒放開她,單手操控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和她十指緊扣。
他的掌好暖,指節十分有力,但即便將她扣得那般緊,卻渾然不覺疼痛。
她抑不住上揚的嘴角,時而假裝漫不經心的看看窗外,時而看看被他緊緊握住的自己的手,但更多時候,她看的是身旁那個正在開車的帥氣男人,看著他遊刃有餘的單手駕馭方向盤,在敏捷的車陣裡賓士穿梭。帥氣!
不知道是第幾次逮到她用那種令人心跳得一塌糊塗的崇拜眼神看著自己,陸東雲忍不住討饒,“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她有點意外,以為這枚大太陽應該很習慣被看了,沒想到他也會討饒。
“看一下又不會怎樣。”淘氣的努努鼻子,不想理睬他的抗議。
趁著紅綠燈,他轉過那張帥臉,表情無辜的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再看下去,我會沒辦法專心開車,得改去開房間了。”
先是愣怔,接著臉孔瞬間漲紅,白富美偏頭瞪他一眼,“下流!”
陸東雲被罵得很歡,被她的白眼瞪得更歡,他一路哈哈大笑,就連稍後到了餐廳包廂裡,他還止不住的笑著,硬是被白富美扎扎實實的打了幾下。
是夜,白富美躺在被窩裡久久無法入睡,腦中滿滿都是陸東雲的身影,渾身上下都因為他而發熱,她捧著臉,很羞、很甜,還很……慌。
明明不久之前還站在警戒線外小心翼翼的克制,怎麼現在就已經衝破防線,徹底失速墜落?這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很瘋狂、很失控,卻也很令人著迷,只是這樣的心動讓她不免茫然心慌,害怕這一切若也只是曇花一現,她該如何是好?她還能複元嗎?
她不安,可心裡卻又萬分期待明天能見到他。
“白富美呀白富美,你完蛋了!”她孩子氣的用食指猛戳自己額頭。
城市彼端,同樣有個輾轉難眠的男人——
陸東雲想著他和白富美之間的峰迴路轉,想著他和她之間的大躍進,很開心很開心。他告訴自己要更寵她,最好把她徹底寵壞,寵得她再也不能沒有他、再也離不開他,那麼往後這樣的夜晚,他便再也不用孤枕難眠了——
他抓過一旁的枕頭緊緊抱在身前,試圖找尋她在這裡留下的餘香,假裝他正抱著她,就像當時那樣。
是的,那晚,他們什麼都沒發生,他就只是抱著她,而她,就只是被抱著,面對白富美的誤會,他一點都不想解釋糾正,因為他喜歡他們“關係匪淺”。
他發自內心謝謝白富美的第九任男朋友,若沒有那個腳骨軟傢伙,他不會這麼清楚的意識到白富美在他心裡的重量,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積極。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壞,但他真的很高興,白富美第九段戀情完蛋。
總之,白富美這只野猴子就是他陸東雲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註定是他的,誰都不許搶,尤其是那些閒雜人等的雄性動物。
接下來還要帶她去哪裡約會呢?
當然還要再去吃好吃的,要吃遍整個臺北、整個臺灣,甚至全世界。要手牽手躲在暗摸摸的電影院看恐怖片。要搭摩天輪看夜景。對了,方柏堯說有一場復古風派對很好玩,一定要帶她去。還要找個週末帶她去海邊衝浪。要去打擊練習場打棒球。還可以去……
哇嗚,感覺有好多事情要跟她一起分享、一起完成!
他想,他戀愛了,雖然戀情來得有點遲,但,他就是戀愛了。
她是不是胖了?
每次走進洗手間,望著鏡子裡那張圓潤潤、粉撲撲的臉頰,白富美總會對眼前的自己產生這樣的猜臆。
唉唷,很難不胖吧,陸東雲那傢伙每天一下班就帶她去吃好吃的,頓頓豐盛餐餐美味,一個禮拜七天,天天不少,長久下去不胖才怪!
她懷疑,陸東雲該不會是拿她當試驗品,準備轉行投向畜牧業吧?
瞧,他把她養得多好,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她白富美肯定可以挑戰神豬當祭品。
可惡的是,當她對他抗議,他不只毫無愧色,甚至還得意揚揚的說——
“帶女朋友吃好吃的是男朋友的權利。把女朋友養胖是男朋友的義務。”
“嘖,最好權利義務是這樣用的啦!”
“不然這樣用好了,男朋友親你是權利,你被男朋友親是義務。”
“胡說八道啦你!”可她笑了,被他逗笑了,就算被他捧著臉連親了幾口,她心裡也只有滿滿的開心……唉唉唉,不爭氣呀不爭氣。
是說,愛情到底要爭啥氣呢?被這樣寵著,多好!
真的。她真的覺得好好。這陣子她每天都輕飄飄的,彷佛飛在天空,她都懷疑自己快變仙女了——被陸東雲寵得像仙女。
不過,仙女還是得上洗手間的……
唉,還不就是那個陸東雲,說什麼三合一咖啡是毒藥,趁著上午診所空閒,硬是強迫教學的教她煮了一個早上的咖啡,在喝了滿肚子咖啡之後,為免膀胱爆炸,她只好趕緊出來解放一下。
白富美解放完畢,整理好服裝儀容,正要按下沖水開關,就聽外頭傳來說話聲與雜遝的腳步聲。看來需要解放的還有其他人!然後,白富美便聽見自己被提及……
“你說什麼?陸醫師跟白白姊好像在交往?真的假的?”
“美美週末去參加朋友婚禮,在飯店碰到陸醫師帶白白姊去吃飯,聽說他們兩個還十指緊扣,你說是真的還假的?”小芳反問。
“所以是真的嘍……唉——”小麗唉聲大起,“那我不就沒望了。”
“小麗小姐,你曾經有望過嗎,我怎麼不知道?”小芳調侃。
“是沒聽過”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這句話嗎?本小姐懷抱的就是一種偷偷幻想的快樂,你懂不懂這時,又有一道腳步聲傳來。
看到來人是美美,小麗不死心地再次確認,“美美,是真的嗎?是真的嗎?陸醫師跟白白姊他們……”
“我覺得應該是真的,陸醫師當時看起來超溫柔,一點都不像他平日在診所時那種嘴壞機車的樣子,我猜,一定是白白姊融化了他冰封的心。”美美很是羨慕。
白富美差點噗哧一聲笑出來。最好陸東雲有冰封的心可以融化啦,那傢伙有的是機車的心吧!
“可是,怎麼會是白白姊?他們兩個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般配耶,陸醫師那麼俊美帥氣,白白姊……有點普通。”
廁所裡的白富美驀然一怔。這些小護士講話都這麼直白嗎?唉唉唉……
“聽你這麼說,好像真的有點落差。也不是說白白姊不好,只是,我以為陸醫師的女朋友應該要像女明星那樣,嘩的一出現就閃閃發光,不然也該是個名媛、富家千金之類的。”小芳說。
“你們這兩個叛徒,白白姊平常對你們不好嗎?”美美抗議。
“當然好,可是……唉唷,這就是一種感覺呀,我當然也喜歡白白姊,只是,她真的跟我想像中陸醫師的女朋友不一樣,總覺得陸醫師的女朋友可以更美更贊更……”
“更你個頭啦,要我看,白白姊最好。再說,陸醫師就是喜歡她,我們在這裡說這麼多都沒有用。”
“那是當然,雖然有點可惜,但還是祝福他們啦。”
“對對對,祝福,祝福。”小麗連聲說。
對話到這裡結束。一直等到三人都離開,白富美才慢條斯理出現。
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自我解嘲地吐吐舌頭——
她怎麼會不知道陸東雲是個怎樣的人?
知道。
他的俊美,是連女人看了都要自慚形穢、自歎弗如的,他的耀眼堪比太陽,他有多超凡出色,她其實都相對地,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平凡。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被這樣赤裸裸的宣之於口討論,又是另一回事,聽在耳裡,不免有點小小受傷……
可即便如此,好像也無法不去愛。
她拍拍臉頰,對自己傻笑一通,然後回到座位繼續辦公。
說沒受到影響是騙人的,明明兩隻眼睛看著面前的帳目數字,可時不時問題就會從腦袋裡跳出來!他們真的很不般配嗎?
“唉,原來太幸福也是有煩惱的!”
好吧,為了大大的幸福,白富美願意稍稍忍受一下這小小的煩惱。
但很顯然的,幸福的煩惱並非僅此一樁——
兩天后的週末夜,陸東雲帶著白富美來到陽明山的私人別墅,參加一場由美國留學時認識的好友所主辦的生日派對。
陸東雲這顆閃亮亮的太陽果然不負眾望,甫出現就立刻被大家包圍,要不是陸東雲緊緊拉著她的手,只怕她都要被擠到角落去了。
“三少,好久不見!聽說你現在是女人肉體界的權威。”
“權威你個鬼啦!為什麼好好的話從你張麥克嘴裡說出來總是特別猥褻?我是整型醫師,不是人肉販子,更不是什麼肉體界的權威。”
“不是都一樣嗎?”三歲就去美國生活的張麥克一臉不解。
“差很多。張麥克,你的中文要從頭學了。”
陸東雲沒好氣說,眾人聞言哄堂大笑。
接下來還有更多人跟陸東雲說話,你一言我一語,每個都跟他十分熟稔,好不容易白富美才得了空,偷偷在陸東雲耳邊輕聲問——
“為什麼你叫三少?”
“因為我在我家最小,排行老三,這些人就三少三少的叫,結果有些老外同學發音不標準,居然把我喊成三嫂,害我都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個三哥來配我了。”
白富美當場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真的假的?”
眼角抽了抽,“這很好笑嗎?”
白富美沒有回答,就是雙肩顫抖,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而已。
陸東雲先是沒好氣的白她一眼,繼而用僅容兩人聽得見的音量,意有所指的低聲說:“不過,現在倒是找到真正的三嫂了。”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笑望她。
白富美嬌睨他一眼,抑不住兩邊嘴角上揚。所以,他是認定她嘍?
“肚子餓不餓?帶你去吃好吃的。”陸東雲這個餵食者拉著她就往擺滿各式各樣外燴美食的長桌移動。
才剛拿起餐盤,陸東雲就被眾人急喚——
“沒聽見,我要吃東西。”
但白富美知道,他哪裡是要吃東西,他是想陪她吃東西。“你快去吧,我自己來就好,吃飽了再去找你。”
“嘖嘖嘖,到底該稱讚你很獨立,還是該把你抓起來打屁股?有了好吃的就不管你男人了嗎?都不怕我跑了?”
她故意歪頭笑問:“你會嗎?”
“好好好,你現在就是吃定我疼你就是了!”咬牙切齒完,他容色一緩,轉而在她臉上落下輕吻,柔聲叮嚀,“記得吃飽一點,我馬上就回來。”
看著他又再度被包圍,白富美這才收回目光,開始自得其樂的找好吃的犒賞自己。哇嗚,好嫩的牛肉,好鮮美的龍蝦沙拉,好好吃的草莓塔——白富美吃得好歡,縱使只有一個人,她也眉開眼笑得活像是要飛上天。
忽地,一個陌生女嗓在她耳邊突兀響起——
“嗨。”
滿嘴食物的白富美循聲望去,一名姿色端麗的長髮女子就站在她身旁,周圍再無旁人,想必剛剛那聲嗨,是對她打招呼來著的。
白富美心想不能失禮,遂趕緊咽下口中食物,對女子彎起笑容,“嗨,你好。”實在覺得場面有點幹,這才又補充說:“這裡的東西都不錯吃,你也可以試試。”
陸東雲常說,美食,是繼笑容之後,打開人與人之間隔閡的第二法寶。
不過……這個法寶顯然對這位女子沒啥作用欸。
女子冷冷淡淡的掃了眼長桌上的食物,興趣缺缺道:“你慢用。”
女子有點冷,剛好白富美怕冷,她想,她還是乖乖擁抱食物比較溫暖。
“那我就不客氣了。”拿起長夾,給自己挑了好幾個單口小點,她喜孜孜的大快朵頤。
“你和三少認識很久了?”愛琳問。
“也還好。”小學的時候是打過架,但半生不熟,之後便分道揚鑣,直到那次撿到同學會邀請函才又兜在一起,現在進階交往中。她和陸東雲是很早認識,但嚴格說起來,認識時間並不久,中間空白太多。
“我一去美國就跟三少認識了,算算,少說也有十來年了。”
“喔。”所以呢?白富美不解。
“三少他一直很出色。”
“嗯。”好好吃,待會陸東雲回來一定要他也嘗嘗這個。
“在留學生的圈子裡,三少一直都是大家目光的焦點。”
“噢。”太陽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太陽,不意外。
“其實,在美國念書的時候,有很多女孩都很仰慕三少,其中不乏家世背景一流,各方面條件都很出色的女孩子,只是,始終沒有人可以成功擄獲他的心。”
所以呢,跟她講這麼多,到底重點是什麼?白富美納悶之餘,又吃了一口乳酪蛋糕。
愛琳發現自己講了一堆,身旁的女子卻只顧著吃,實在讓她很火,真不知道這樣的路人貨色到底憑什麼跟陸東雲交往?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吃了?”她感到不耐地說。
白富美很無辜,看看手中吃了一口的乳酪蛋糕,又看看面色不豫的愛琳,“呃……就真的不錯吃……”
索性把剩下的乳酪蛋糕塞進嘴裡,嗯,徹底消滅。
愛琳翻了一個大白眼,“總之,恭喜你釣到了一個好男人,下半輩子不愁吃穿了。”口吻酸不溜丟的拋下這句話,她扭頭走人。
白富美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繼兩天前的洗手間小耳語,沒想到今天又有人或直接或間接的提醒她和陸東雲的差異,這陣子她到底是交了什麼好運道?
什麼叫做“恭喜你釣到了一個好男人”?她也是個好女人呀!
是,她是沒有出色的外表、漂亮的留洋學歷、高人一等的職稱和令人咋舌的經濟能力,但是——
她也不錯啊!身體健康,努力上進,有正當工作,還很富有正義感。
好啦,她家裡的巨額負債確實有點驚人。
可那又怎樣?她也是很真心的在對待她的人生、她的感情,真心的喜歡陸東雲,真心的面對負債、努力賺錢。這樣的她不夠好嗎?配不起陸東雲嗎?真的那麼不夠好?真的真的就配不起陸東雲嗎?
白富美忍不住對自己產生這樣的懷疑,甚至開始不相信自己。
她討厭這種不確定和不自信。胃口盡失的她,只覺得有什麼重物壓在胸口似的,叫人又悶又堵,還有點作嘔。
對,作嘔,她想吐。她擰皺著眉,轉身離開派對現場,朝洗手間快步移動,她要去吐掉這種討厭的感然而,即便嘔吐可以掏空她的胃,卻掏不走她心中對自己的懷疑——
她,真的不夠好嗎?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4 AM
第10章
“我看你這幾天胃口似乎很糟。”
“可能有點中暑吧。”白富美懶洋洋的說。
“所以,我現在要帶你去吃好吃的,這裡的菜式都很開胃也很清爽,你一定會喜歡。”
車子來到臺北一家頗負盛名的會員俱樂部,將車子交給泊車小弟後,陸東雲握著白富美的手快步走進大廳,搭電梯直達最頂樓的俱樂部。
門房打開俱樂部那扇神秘大門時,不知怎的,白富美居然有種想逃的感覺,她拉拉他——
“我們一定要來這裡吃飯嗎?”這種地方用腳趾頭想又是貴森森。“其實,偶爾在家自己煮也可以啊!”
他偏頭回望她,戲謔調侃,“小姐,你那詐騙集團等級的廚藝是想毒死我嗎?”
“既然你廚藝比我好,那你煮給我吃好了。我想吃你煮的。”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只煮給一個人吃。”
“誰?你媽媽?”
“不是。總之,就是會有那麼一個人,世界上唯——個。”他傲然自信的說,拉著她繼續往前行。
白富美頓時心一沉,像是被奪去了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腦子只在想:是誰?誰是那個唯一享此殊榮的幸運兒?
只煮給一個人吃,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而那個人居然不是她!所以,她還不夠格嗎?身為女朋友的她,還不夠格嗎?
白富美覺得極不是滋味,濃烈的苦澀在嘴裡迅速蔓延她像根木頭似的被拉進了俱樂部,木然的看著眼前的許多人不愧是會員制的高檔俱樂部,儼然是名人彙集的大本營!瞧,迎面走來的不是這禮拜商業週刊的封面人物嗎?旁邊那個婀娜多姿的不就是之前跟某小開傳出緋聞的女摸?還有還有,左邊那個是銀行家,中間那個是大老闆,右邊那個是某政黨大老,而再過去那個是……
好多好多名人,要是之前,白富美肯定會看得嘖嘖稱奇、津津有味,然而現在看在眼裡,她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想她一個平凡的女孩,出現在這裡仗的不過是她身旁的男朋友,沒了他,別說這扇門,她連一樓的大廳都走不進來。
好像體悟到什麼了,真的,好像真的體悟到所謂的距離跟差異了——一個閃神,她踉蹌了一下,前方的陸東雲回過頭來,無奈笑望她低斥道:“不會又是看哪個名人看到忘記走路吧?算我拜託你,從現在開始只准把眼神擺在我身上。”轉身拉著她又繼續走。
只要擺在你身上就可以嗎?這樣就不會迷路了嗎?老實說,白富美自己也不知道,她很疑惑。
突然,前方的人停下腳步——
“該死!今天不該來這裡的!”陸東雲暗罵。
“什麼?”白富美不解的問。
“沒事,我想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吃晚餐好了。”
陸東雲拉著她就要往回走,這時,白富美看到一個人,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碰上的大人物,他,正筆直的朝她和陸東雲的方向走來。
“別看了,快走快走……”陸東雲拉她。
白富美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大人物開口了——
“東雲,真巧,帶朋友來這裡吃飯?”
陸東雲掙扎許久,終於轉過身來,勉強擠出笑容,“欸,對啊,大哥。”
大哥?!這個大人物是陸東雲的大哥?!白富美目瞪口呆。
大人物叫陸東祈,是陸氏集團總裁,也是臺灣首富,這麼說來,陸東雲是陸氏集團總裁陸東祈的弟弟?
天啊,她是知道陸東雲家境富裕,但她不知道會富裕到這種地步,家世背景這麼驚人。
而她現在也總算明白,為什麼那天那個愛琳會用那種酸不溜丟的口吻恭喜她釣到好男人,一切都是因為陸東雲背後的陸氏集團。當時她還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想來,一點都不莫名。
這下好了,她和陸東雲怕不只是幾百億光年的距離,而是差了幾千億光年,要想追上他,別說會跑斷腿,就算跑上一輩子,恐怕也追不上吧?白富美自我解嘲的苦笑。
“不跟大哥介紹一下嗎?”
陸東雲歪歪嘴,一臉不情願,“也沒什麼好介紹的,白富美聞言,臉色微變,一陣啞然。
她沒聽錯吧?他說……沒什麼好介紹的?
大哥想必很忙,快去忙你的事,就別管我了。”
“又在胡說什麼,我忙,但不至於忙到請你和你朋友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快來,別讓我對你朋友失平常很龜毛很細心的陸東雲,這時候神經卻粗得跟海底電纜沒兩樣,完全沒有注意到白富美的受傷,光顧著跟大哥求鐃,“大哥,你鐃了我好不好?”
“只是一起吃個飯而已,你不會連這樣都不肯吧?”
陸東雲就是不肯!白富美最近胃口已經很糟了,跟大哥這種不苟言笑的大總裁吃飯,肯定會害她腸胃打結,到時候歐伊歐伊送醫院更划不來。
狡黠的他腦中頓生一念,故意看向大哥背後,“哥,你的秘書在找你了,我也有事要先走了,下次再介紹,下次,掰掰。”趁著大哥回頭的時候,陸東雲一不做二不休拉著白富美拔腿就逃。
回到車上,擔心陸氏集團的名號會嚇跑白富美,他緊張兮兮的對她說:“忘記剛剛的事情,忘記剛剛見到的人,0K?我們換個地方吃晚餐,就去好好吃速食店,順便給你大哥捧場一下。”接著發動引擎踩下油門,飛也似的離開俱樂部。
陸東雲一點都不想跟大哥扯上關係。應該說,他一點都不想跟所謂的陸氏集團扯上關係。不是陸家家庭不和睦,事實上,他們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堪稱模範家庭,只是,他不喜歡被冠上陸氏集團家族成員的名號,總覺得身上扛著那個沉重的招牌,連帶也讓他一路走來的生活交友求學念書工作……都不得不被另眼看待,不得不被人用放大鏡檢視,也不得不被大家當成曲意討好假意奉承的對象。
更別說,他是老麼,是老媽高齡才生下來的老麼,從小到大被過度關愛的程度只有累人兩個字可以形他不是小孩了,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當他的整型名醫,為美化市容貢獻一份心力,至於老爸老媽的過度關愛,還是收起來吧!
會跟大哥說沒有什麼好介紹的,並不是白富美不值得介紹,而是他害怕介紹了之後白富美會很有壓力,然後他也會很有壓力,因為大哥一定會回家跟老爸老媽說,然後他和白富美原本美好的戀愛生活,就會多了一堆閒雜人等在旁邊囉哩叭唆,老爸老媽一定會對人家袓宗八代徹底調查,如果通過了,下一步就會要他趕快把人娶回家,為陸家開枝散葉,可想而知,他一定會被搞得很煩很煩,白富美也別想太清淨。
他雖然是老麼,但他沒有小到不能自理這種事情,再說他交女朋友可不是為了讓這些人來煩他,他是想要跟白富美好好享受戀愛的氛圍,而白富美也只要專心喜歡他陸東雲就可以了,什麼時候要定下來、什麼時候要生小孩,他們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步調,跟白富美的袓宗八代沒關係,跟陸氏集團沒關係,跟老爸老媽的意見更是沒關係。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也令他很擔心——
如果知道白富美就是當年打得他鼻青臉腫的女高手,他肯定要被大哥二哥笑很久很久,他還要不要做人厚,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不如,晚一點打電話跟大哥說,求求他“口”下留情,求他不要毀了他平靜的生活,那樣大哥應該會放他一馬吧?
陸東雲的慌張煩躁,白富美都看在眼裡,當陸東雲沉浸在自己內心的小宇宙劇場,沒注意到白富美為何沒問起時,同樣的,白富美也是——
她的小宇宙劇場正在上演一場空前絕後的悲劇。
已經快要被這些日子以來的自我懷疑和缺乏自信給擊垮的白富美,真不知道該怎麼訴說此刻心裡的感覺,很可笑,很荒謬,還很……令人失望。
原來,對他來說,她這個女朋友就只是一個“沒什麼好介紹”的人。
為什麼?難道他也覺得她配不上他,所以不值得在他的家人面前提起?
那她這樣算什麼?一個路人?還是陪他打發無聊的小玩偶?
如果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是那麼難以啟齒,當初為什麼要跟她交往?為什麼要給她這些甜死人不償命的幸福?難道就因為那一晚酒醉後的不小心?
白富美有點生氣,還有點想笑,但更想哭,只是,她不知道是該為自己哭,還是該為她即將完蛋的第十段戀情哭,或許,兩者都有吧。
她木然望著車窗外,木然的呆坐著,就像個等待判決的囚犯,只是,她等的是感情完蛋的宣判——
因為她自己沒有勇氣當那個宣判者,只好被動等待。
她是不是很沒用?她也不想啊,可是,能怎麼辦?她的心都已經被陸東雲捏在手裡了,她還能怎樣?
幾個小時之後,陸東雲一如往常的送她回家。
她解開安全帶,伸手正要拉開門把,駕駛座上的陸東雲突然從身後一把抱住她,阻止她下車——
“不想讓你下車。”這是他每次都要鬧上一回的把戲,今天以前,她都覺得好甜蜜,可現在她卻覺得好諷刺。
“別鬧了。”她試著拉開他的手。
“怎麼了?不開心?你今天一整個晚上都很沉默,晚餐也只吃一點點,是不是病了?”
“頭有點痛,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感冒了。”隨口搪塞。
“我瞧瞧。”怕她發燒了,他抬手覆向她的額頭,沒摸到高溫,倒是摸到一手的冰涼,趕緊又摸摸她的手,還是冰涼涼的,“你很冷嗎?怎麼手冷成這樣?”他搓著她的手,努力想要把她的冰涼驅散。
這個人,好可惡,將她徹底無視,讓她傷心,這種時候卻又這樣溫柔待她,他到底要把她的心折騰到什麼地步?
隱忍一個晚上的情緒終於潰堤,她抑不住心傷,掉了眼淚那滴熱燙的液體,忽地燙疼了陸東雲的心,“為什麼哭?你到底怎麼了?”
她吸吸鼻子,佯裝無事,“你不知道女人都有經前症候群嗎?”
他信了,下巴抵在她頭上蹭了蹭,“可憐的寶貝……”接著親親她臉頰,“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這樣明天才會舒服些。”他放開手讓她下車。
進門的前一刻,身後又傳來他的呼喚,她納悶的轉過身去,就見他微低著頭,透過車窗問她,“你有護照吧?”
雖不解他的用意,她仍點點頭。
“找個時間,我們出國約會。要好好期待著喔!”他揮揮手,帥氣的掉轉方向驅車離去。
暗夜中,看著黃色的車尾燈消失在遠程,她悲從中來,滿臉淚水。
這樣的溫柔,還會屬於她多久?還能屬於她多久?
白富美不知道。
但只要想到總有一天會消失,她就心痛得無法自己。
不是不愛,是沒自信去愛,害怕他是個自己愛不起的人……
白富美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李清良見面了。沒想到,他居然主動來診所樓下找她,而且還捧著一束誇張到極點的紅玫瑰。
“富美,好久不見。”李清良笑得非常溫柔且討好。
“嗯。”原來再見面,對他也已經無話可說。
李清良不自在的搔搔頭,“我、我今天是來跟你說對不起的,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我……我對不起你,富美,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知怎的,看著這一幕,白富美覺得啼笑皆非,“為什麼你覺得經過那件事後我還會給你機會?我應該要給你機會嗎?”
“那件事是我不對,可我今天會來當然是因為我們才是世界上最適合彼此的人。”李清良急切的說。
“你來之前都沒有先打聽清楚嗎?你不知道我已經有新物件了嗎?”
“你說的新對象是那個陸氏集團的小開,你的新老闆吧?”李清良歪歪嘴,“那天在酒吧門口,廖小姐認出他來了。陸氏集團……確實了不起。”神情、語言皆滿不是滋味。
聽見陸氏集團這四個字,白富美絲毫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反而覺得心冷。但,再冷也不關李清良的事。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李清良愣住,因為,他從沒聽過白富美用這種冷冰冰的口氣對他說話。但是在片刻的猶豫之後,他停止發愣,鼓起勇氣——
“富美,你別傻了,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當初會背著你跟廖小姐那個富家女在一起,就是天真的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少奮鬥三十年。”所以,他不只很白癡的辭掉工作,還一路追著她回臺北。“可結果告訴我,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只把我們這種平凡人當作玩具、消遣,等玩夠了,新鮮感沒了,他們就會一腳把我們踹開,充其量,我們不過是陪王子跟公主玩耍的小玩偶罷了。”
白富美愀然變色。
陪王子跟公主玩耍的小玩偶,這是在說她嗎?她是陪陸東雲這個王子玩耍的小玩偶嗎?因為是玩偶才不值一提,是這樣嗎?
這個認知,讓白富美心很痛,雖然李清良很混蛋,被富家女拋棄了才回頭找她,但是,他的話卻拳拳到肉的打在她心窩上,叫她痛得厲害卻又無從反駁……
“富美,我們才是最適合彼此的,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我擔心你會被陸氏集團的小開玩弄感情,所以才這麼急著跑來找你,我想要保護你,我不想失去你,真的。”
正在大演懺情錄的李清良把白富美的沉默當成認同,作勢就要將她抱進懷裡,這時,聞訊而來的陸東雲夾帶著一身怒火出現,看見李清良,二話不說就先朝他海扁兩拳,當場打得李清良狼狽跌坐在地。
“你還有臉來?富美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我警告你,你給我離她遠一點,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滾!”狠狠的撂下警告後,陸東雲拉著白富美轉身離開。
他們沒有上樓回到診所,而是來到無人的樓梯間。
“陸東雲,你抓痛我了!陸東雲——”
一關上樓梯間的安全門,陸東雲甩開她的手,轉身面對她,怒聲質問,“你為什麼還要見他?你是傻了嗎?那種背叛你的男人根本連理都不該理他,你不只接他電話居然還跟他見面!白富美,你是傻了嗎?”陸東雲像一頭怒極的獸,整個人暴跳如雷。
這幾天白富美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對他很冷淡,不管他如何噓寒問暖,不管他怎麼呵護備至,她就是冷淡以對,甚至,他用他的體溫他的親吻他的擁抱,依然無法融化她的冰冷分毫,他都快要被她逼瘋了,她居然還有心情來見李清良那個劈腿的混球!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讓他這樣牽腸掛肚,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他,就只有白富美,一直以來都只有白富美,他只差沒有把心挖出來給她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你說,你不會真的想要跟那個混蛋複合吧?”不能怪陸東雲這樣問,因為他剛剛看得很清楚,李清良作勢要抱她,她竟然沒有絲毫閃躲。
難道,她一直在期待李清良會像倦鳥歸返她身邊?
看著氣急敗壞的他,白富美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不可以嗎?”
陸東雲傻住了,完全傻住了,“你……你說什麼?”
白富美抿唇不語。
“說話啊,白富美,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搞瘋你才開心?”陸東雲很憤怒,要不是最後一條理智線拉住他,他真想剖開白富美的心,看看她的心是什麼顏色。
她搖搖頭,她不想搞瘋他,她只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交往?你不覺得我們各方面條件一點都不般配嗎?”當然,如果陸東雲只是無聊找樂子玩,她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就是會心痛罷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說他們不般配?難道……“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嗎?”
“我只是想,也許李清良這樣的人,真的比較適合我。”適合她這種沒什麼好介紹的人。
這句話宛若晴天霹靂,狠狠打在陸東雲的腦門上,叫他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真的要放開他,重新投入李清良的懷抱?
陸東雲握緊拳頭,又鬆開,又握緊,接著再度鬆開……
原來,心痛就是這種感覺,比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要痛上一千倍一萬倍。而讓他這麼痛的人,居然就是白富美!
她就這麼喜歡李清良?喜歡到即使那個男人背叛她,她都還願意回收?不懂,如果那種男人她都願意要,為什麼她不肯要他?
他很想命令她不准這麼做,可惜,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樣,他的大男人自尊不允許他因為這個女人而發瘋。儘管,他已經瘋了……
他偏頭低笑,笑容苦澀而掁惘,“隨便你。如果你這樣覺得,我無話可說。”話落,他轉身離開。
就算心痛,也要從容退場。但他死也不會祝福他們,不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他不幹!
看著遠去的背影,白富美在心裡問自己,這樣真的就兩清了吧?
可,胸口為什麼覺得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
整個週末,陸東雲的號碼都沒有出現在她的手機螢幕上。
那以往總是會一打再打,讓她手機長長的來電紀錄裡,永遠只看得見那組號碼的人,現在卻不打了,電話一次也沒有響起。
手機壞掉了嗎?
白富美像個傻瓜,馬上用家用電話撥打自己的手機,鈴聲高亢響亮,看來她的手機好得很,唯一不好的是,陸東雲不打了。
對,不打了,以後也不會再打了,永遠永遠都不打了。清楚意識到這件事後,白富美當場痛哭失聲……
哭了好半天,她轉而罵起自己來——
“白富美,你哭什麼?這樣的結局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嗎?大家都知道你們不般配,你自己心裡更是清楚一百倍,能夠早點結束,不是很好嗎?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你真是個沒用的傢伙!”
可是——
心痛啊,因為心痛啊,她以為她的心早在夭折的短命戀情中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不會再輕易為誰難過,這一次定也能夠很快就複元完好,可她萬萬沒想到會痛得這般徹底,像被人拿刀一次又一次的剜著,鮮血淋漓的痛著。
她像個重病患者,絕望的躺在床上,任憑眼淚恣意奔流……醒了就哭,哭累了就昏沉沉睡去,整個人像一株發爛的樹,種死在她的床上,直到高賦率開門走進來,看見似睡似醒的她滿臉淚痕,他皺眉上前,為她抹去淚水。
“東雲?”她抓住那手,緊緊抓住,卻不敢睜開眼睛,害怕一睜開,一切就就變成夢了。
“富美,是我。”高賦率揚聲表明身分。
她失望的鬆開手。
不是他,不是他,他再也不會為她溫柔拭去眼淚了,不會了……
“起來。”
聽見大哥的話,她乖乖坐起身來,可整個腦袋卻沮喪得幾乎要垂到地上去。
“我媽打電話給我,說你一整天都關在房間裡,她聽見你在哭,很擔心。跟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哭成這樣?”
“哥,我…\"叫才說了這兩個字,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鼻頭一酸,肩膀跟著一聳一聳的哭泣著,淚流滿面。
“跟陸東雲吵架了?”
噙著滿滿眼淚的白富美詫異的抬頭看著高賦率。
“有幾次,我剛好看到他送你回來。”
而那有幾次裡的每一次,他都看到陸東雲這男人在車裡熱烈的親吻著妹妹。雖說親吻是男女交往之間很自然而然會發生的親昵舉動,可對高賦率來說,總是尷尬,當下貿然現身也不是,只好默默的等著神情含羞的妹妹安全進家門,再等陸東雲依依不捨的驅車離開,他這個不小心撞見人家談情說愛的電燈泡才敢下車回家。
“我以為你和陸東雲只是同學,只是老闆和員工,你們沒有在交往。應該說,我原本以為你交往的物件是陸東雲之外的某人。”
“本來是那樣,可是那個人劈腿了,然後東雲說,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好男人,談一場新的戀愛——”
高賦率微微皺眉。不得不說他這個妹妹的男人運真的很差,拐瓜劣棗的都湊不夠,連劈腿的混蛋都遇上了。
“既然如此又是為什麼跟陸東雲吵架?”瞧白富美這陣子每天眉眼俱笑的樣子,他還以為這次會順順利利,沒想到一個吵架卻反倒讓她哭得比之前的每一次失戀都還要慘。
“不是吵架,是分手……”想到這個,白富美又是一陣哭泣,好不容易稍稍平靜,她可憐兮兮問:“哥,你愛過不該愛的人嗎?”
“沒有。不該愛的人,再愛也不會去愛,因為不該。”
“那愛不起的人呢?”
似是被觸動了什麼,高賦率沉吟許久,啞聲回答,“或許……有吧。”
“既然知道愛不起,當初為什麼還要愛?”
高賦率苦笑一抹,“還來不及知道就已經愛了,你要我怎麼辦?”
是啊,能怎麼辦?就像陸東雲,明明不是她愛得起的男人,可等她知道,她卻已經愛了,所以才會在結束的時候這麼痛。
“其實,哥不認為有什麼人是愛不起的,覺得愛不起多半是因為不能符合外界的標準和眼光,可是,愛情明明就是自己的,若要處處周全考慮別人的眼光,那還是原本的愛情嗎?你想過沒有,或許對外人來說,那個人是我愛不起的,但是,我總可以用我愛得起的方式來愛她吧?只要對方不嫌棄就好了,不是嗎?”
“那她嫌棄了嗎?”高賦率搖搖頭。
“那你們現在……”
“分手了。”
“還是愛不起對不對?”
“不對。還是愛,只是,放這裡愛。”高賦率拍拍胸口,平靜而釋然。抬頭看向白富美,“你覺得自己愛不起陸東雲?”
重重點頭,“我們一點都不般配。而且,我也不夠好,至少,不足以好到可以匹配他,我沒有自信去愛那樣的他。”
“那些般不般配的話是他親口說的,還是你自己以為,又或者是別人說的?”
嚅了嚅嘴巴,“別人說的……還有、還有我自己以為。”
所以從頭到尾都不是陸東雲說的啊!
高賦率舉起手,很想從白富美的腦袋狠狠敲下去,但,最終還是沒有,他不忍心,都傻成這樣了,再敲下去,不是更笨?虧得她平常一臉機伶,原來是假像。
“他在你心裡就這麼高?”
高?白富美不解。
“情人眼裡出西施,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總是把對方想得好高好高,高得好像就要永遠構不著似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自己太愛對方了,所以連帶的也把他想得太高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那麼遙不可及,可能只是跟自己一樣,又甚至,低過於自己,是因為你的愛,才讓他變高了。”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可是,陸東雲哪裡是因為她想才變高的,她和他的距離、擋次本來就差很大。
“哥,你知道陸東雲是誰嗎?他大哥是陸氏集團總裁陸東祈,他是陸氏集團家的老三。”
“喔,那個首富,我聽過。”高賦率點點頭,雲淡風輕的口吻彷佛他現在討論的是市場賣菜的某人。
“哥,不是喔,是歐賣嘎,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我愛不起他了吧?不管是我們家的家世背景還是我這個人,都跟陸東雲差了一大截,更別說我們家還有一千多萬的負債,陸東雲根本不是我可以高攀的人。我們連站在一起都差很大。”
“他說他討厭你了?嫌棄你了?”沒有附和她的話,白富美搖搖頭。
“我們有要他拿錢出來幫忙還債嗎?”
白富美又搖搖頭。
“既然都沒有,你在擔心什麼?富美,不管他是誰,不用問,她也知道是什麼答案。“可是……”
高賦率直問。
問問你的心,它最誠實,不會騙你。”
“愛情沒有那麼多可是,只有敢不敢、愛不愛,光在這裡可是,即便你哭到眼睛瞎掉,還是改變不了什麼。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們,只要你們還愛著彼此,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拍拍白富美的頭,“你啊,有時候聰明,現在倒是很糊塗,去吧,去跟他把你的不安說清楚,就這樣輕易放棄他,是你不對,你應該去請求他的原諒。”
“為什麼我得去請求他原諒?”
“富美,如果可以換來一輩子所愛的人,別說是求,拿命去換都值得。”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29 03:55 AM
尾聲
白富美忐忑不安的坐在機艙裡。
她現在要飛去韓國找陸東雲。
說來話長,聽了大哥的話,原本已經收拾好情緒打算星期一跟陸東雲好好道歉,好好的訴說自己心裡的不安,誰知,她這個私人秘書竟然當得這麼遜,連老闆去韓國參加亞洲國際醫學美容會她都一無所知。同行的還有許醫師。
白富美覺得自己好糗好失職,連一分鐘都沒心思等的她,只得向診所護士問了陸東雲下榻的飯店,匆匆買了機票來找他。
約莫兩個小時的飛行,白富美終於抵達韓國,依著護士小姐給她的地址,輾轉來到陸東雲下榻的飯店。
陸東雲此行除了參加亞洲國際醫學美容會外,還安排跟當地的整型名醫,一起切磋學習,這種時間想必他還跟許醫師在外忙著,白富美只好一個人在飯店大廳等他。
她特地挑了一個面對大廳入口的位置,只要陸東雲一回來,她就可以馬上看到他,就這樣一路從下午坐到傍晚,又從傍晚坐到晚上,除了上廁所,她寸步不離守在這裡,直到晚上十點多,她終於看到陸東雲和許醫師雙雙走進飯店大廳的身影。
心,沒來由的撲通狂跳著,儘管緊張,可是又很高興,原來,她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渴望見到他,她迫不及待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像個傻瓜似的怔看著他慢慢走來,然後,一股熱液湧上她雙眸……
“陸醫師。”許醫師打斷正在說話的陸東雲,朝前方不遠處的白富美努努下巴。
陸東雲順著許醫師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可憐兮兮的白富美,當下心中一突——她怎麼會在這裡?
又,她來這裡做什麼?
初見的乍喜,在第二秒就被掐熄了,被陸東雲親手掐熄了。對於已經選擇別人的女人,他不允許自己的心又被牽引。
“我先回房間休息,晚安。”許醫師決定先行離開。經過白富美身邊時,他對她點點頭,把空間和時間留給這有話要說的兩個人。
他們就這樣互相凝視了許久,凝視到陸東雲決定狠下心腸視而不見的離開。
可就在他經過的瞬間,一隻小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有事?”他強作冷漠問。
“有事。我來要回我的心,你把我的心還給我。”她索討著,人卻轉身,踉踉蹌蹌的撲進他懷裡,這次不只一隻手抓著他衣角,而是兩隻手都緊緊的揪著,然後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哭起來,哭得一塌糊塗,好像是他欺負了她似的。
女人都這麼可惡而且不可理喻嗎?她千里迢迢來跟他索討她的心,那他去跟誰討他被她拽走,扔在地上狠狠跩踏的心呢?
他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可是,她的眼淚卻又那樣緊緊的揪疼他胸口。
他想也不想,抓著她的手,取過房卡後快速的回到房間。
將她的包包外套胡亂的扯下往旁邊沙發扔,他拽著她一路往浴室走去,把她扯到淋浴花灑下,他迅速轉動開關,將冷水開到最大——
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等意識過來,白富美已經被淋成落湯雞,整個人狼狽不堪的站在花灑下,傻傻的望著眼前的陸東雲。
好冷……
冷水打在身上,好冷……
可是,為什麼這樣對她,他為什麼這樣欺負她?
白富美咬著唇,又氣惱又傷心,她握緊拳頭撲上去,狠狠捶打這個可惡的陸東雲——
“你好壞、你好壞!為什麼欺負我,你這個壞蛋!”
陸東雲拽住她的雙手,粗暴的將她推抵在冰冷的牆面上,惡狠狠的瞪著她,“我是壞蛋,那你是什麼?
是妖女嗎?都把我心踩爛了,現在還要來折磨我嗎?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把我逼瘋了你很開心、很得意嗎?你要我把心還給你,那我的呢?你還來啊?”
“不還。這輩子都不還,就算是藏著拽著我都不想還。可是……它還在我這裡嗎?為什麼我都找不到了,是不是你拿回去了?”
她哭著,放聲大哭,哭得像迷路的孩子,哭得好像她才是這段感情的受害者,而他是那個壞人……
問題是,明明他才是那個受災戶啊!
陸東雲試著冷靜下來,可她的哭泣卻讓他的心亂得很徹底。
“不要哭了!再哭我就……我就……”
就怎樣?他想要對她怎樣,他想要怎樣懲罰她?他想了半天,發現自己最想做的是——吻她。
然後下一秒,他就真的這麼做了,他狠狠的吻她,狠狠的吮吻那兩片柔軟的唇瓣,狠狠的把自己的怒意都宣洩在這個吻上。
等他回過神,可憐的唇瓣已經被他蹂躪得紅腫,他氣自己的心情這樣容易受到她擺弄,懊惱的想要轉身離開,兩隻細細的胳膊卻從身後緊緊摟住他——
“東雲,別走,好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因為自己沒自信,就這樣放棄了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沒自信?她到底在沒自信什麼?他都把她寵得像公主了,她還沒自信?
“我是不夠疼你還是不夠寵你?這世界上的女人還沒有誰能讓我這樣,只有你,只有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白富美,讓我像個傻瓜似的做盡一切,你卻還一心一意要回到那個混蛋身邊!”
“沒有!我怎麼可能回到李清良身邊?我只是……只是……不確定你真的喜歡我嗎?我明明就這麼不起眼……你說這世界上的女人你只寵我一個,可是明明就還有別人!”
“誰?我心裡還有誰?我是那種會腳踏兩條船的混蛋嗎?”
“那個讓你心甘情願為她下廚的人。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你說你只煮菜給一個人吃,那個人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可卻不是我,我很受傷你知不知道?”
陸東雲冷靜思索,好像,他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的意思是——
他笑了,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她氣不過的打他。
“我笑你醋桶啦。”
“說我是醋桶,那你自己是什麼?李清良來跟我說話你就氣了,你還有臉笑我是醋桶?”
“李清良我早就想打他了,那天不過是剛好。沒錯,我確實是說過我只煮菜給一個人吃,世界上唯一一個,但那個人說的是我的老婆,跟未來的自己吃醋,你不是醋桶是什麼?”
所以,他的意思是說,他的老婆就是未來的她——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股正在胸口鼓脹澎湃的情緒……
“懷疑啊?不然你以為我們只是玩玩嗎?如果沒有想過要定下來,我幹嘛跟你浪費時間啊我,又不是吃飽撐著的笨蛋。”
“那你為什麼跟你大哥說,我是沒什麼好介紹的人——”
“厚,白富美,我突然發現我們真的很沒默契欸!”陸東雲一整個想打人,“我這麼說是想要快點擺脫我大哥,我是在保護你免于受到我家人的騷擾,他們啊,超乎你想像的煩人——”
他索性把他在家裡的地位和盤說出,包括他如何被過度關愛,包括他爸媽可能會怎樣疲勞轟炸他的女朋友,一次通通說清楚。
“啊……”原來是這樣喔。這誤會也太大了吧!
“所以你就因為這樣跟我翻臉?”
“我以為你只是拿我當無聊時的小玩偶玩,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我。再說,每個人都說你好出色好優秀,說得好像我連你一根腳趾頭都配不上似的。”
“所以你就沒自信了,所以你就想要從我身邊落跑了,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跑回來?”
“因為大哥跟我說,要我問問自己的心,可是人家的心早就被你偷走了,要問也要先拿回來再問啊。”
唉呀,還說得理直氣壯例。“套句你剛剛說的話,不還,這輩子都不還,就算是藏著拽著我都不想還。”
“幹嘛學人家說話,你這個學人精!”
“你跟你大哥感情很好厚。”語氣酸酸的。
“我們是兄妹,當然感情好。你不會是吃醋吧,醋桶?”紅鼻子女孩歪頭嬌睨著氣呼呼的陸東雲。
“你真的很敢在我面前找死欸!”
“唉唷,跟我哥吃什麼醋啊,他是哥哥,你是我……”驀然住嘴。
“我是你誰?說——”用眼神狠狠逼迫她誠實。
“……喜、喜歡的人。”她害羞的低下頭。
“蛤?我就只是你喜歡的人?就只是喜歡?”某人很不滿意。
滿臉通紅的白富美嬌嗔不依的答,“好啦好啦……是愛的人。我愛的人。”
“算你有良心。”他捏捏她的臉。下一秒,他又笑了,“嘿,白富美,為什麼每次我們都要把彼此弄得這麼狼狽?”
白富美低頭看著活像落湯雞似的自己,嘟嘴咕噥,“問你啊,好端端的把人家弄成這樣。很冷欸……”
“為了不讓你冷壞了,看來只好這樣了。”陸東雲開始動手。
“欸欸欸,你幹嘛脫我衣服啦!”白富美抗議。
“不脫衣服怎麼洗澡?”
“誰說要洗澡的?”
“洗個熱水澡,暖暖身子就不冷了啊!”
“就算要洗澡,那也是我自己來——”
“抱歉,我天生喜歡寵人,沐浴更衣這種小事,我來。”
“色狼,陸東雲,你這個大色……唔……”
吻,絕對是讓一個女人安靜下來最好的方法。
陸東雲一邊吻她,一邊伸手探向她身後的出水開關,調整冷熱水溫度,準備跟他心愛的野猴子好好洗一場熱水澡。
水氣氤氳的淋浴間,美妙的嬌嗓,芳馥柔軟的女體,無一不興奮著男人的感官神經,曖昧指數急速升高,終於完全破表……
然後,在被當成宵夜徹底吃幹抹淨之後,白富美終於知道,那個喝醉酒的晚上,她和陸東雲根本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富美,這一次,你真的要對我負責了喔。”說著這話的男人,還貪婪的親吻著眼前叫他迷戀的肌膚。
白富美軟軟的伏在他身邊,忍不住暗忖,到底是誰該對誰負責啊?
而終於嘗到甜頭的大男人暗忖:呵,真甜,他女人身上的肌膚就像一杯稀釋的蜂蜜水,嘗起來好甜好甜……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陸家人正在自家別墅的花園裡喝茶享受美好的午後。
第一次加入的白富美正被愛說話的陸母拉著不放,連同兩位陸家嫂嫂,四個女人話題不斷,至於陸東雲……完全被冷落在一旁。
“噓!”陸東雲突然往嘴上豎起食指,要他閉嘴。
“幹嘛啊你?”陸二哥一臉莫名。
“小聲點,這件事不能讓富美聽到。”
心中微訝,“怎麼,她還不知道是你買下勝業五金的嗎?”
“我不敢跟她說。”
“為什麼不敢?”大哥加入話題。
“因為老三買下公司後,就把咱們未來的小弟妹喀嚓——開除了。”
大哥不解挑眉,“為什麼這樣?”
“因為這樣才可以把人拐到身邊慢慢愛啊!嘖嘖嘖,陰險。”陸二哥嗟他。
“什麼陰險,這叫善用計謀。”
“對啦對啦,我現在跟未來的小弟妹說,看她是不是也覺得你善用計謀啦。”
“厚,二哥,你敢說你就完蛋了,要是害富美動了胎氣,我一定翻臉。”
“動胎氣?你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幾個月了?”二哥驚訝問。
“還沒有啦。”
“還沒有,所以是打算這樣做嘍?”大哥笑問。
“說起這個我就悶,我也不想這麼卑鄙啊,還不就是富美跟她哥啦,他們家不是負債嗎?原本我是想說我手邊還有閒錢,就讓她拿去把債還一還,結果這兩兄妹也不知道在骨氣哪一國的,硬是不肯收,白富美還說,要結婚可以,等她幫忙把家裡的債務還完,因為她要無債一身輕的嫁給我,絕不讓別人有機會說他們娘家閒話。”
“水啦,我就欣賞未來小弟妹這份骨氣。”
“我也覺得很好。”大哥附和讚美。
“好你個大頭鬼啦,她一天不把錢還完,我就一天娶不到老婆欸!所以我就想說,先弄出人命,然後……”
“不愧是我們家老三,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哥笑說。
“好啦好啦,好好努力,有需要威爾剛,大哥二哥會義務贊助。”二哥笑咪咪的拍拍陸東雲肩膀表現兄友弟恭。
“呸,你們兩位留著自己慢慢用。”
“唉唷,不過是年輕個十歲,就跟我們嗆聲了,大哥,你看怎麼收拾他?”
“跟富美說他的詭計。”陸東祈轉過頭開口喊人,“富美——”
一抹嬌俏的身影轉過身來,“大哥,什麼事?”
“沒事,大哥說我們年紀不小了,是該考慮定下來了,對不對,大哥?大哥?大——哥——”陸東雲不斷的跟大哥使眼色。
“咳咳,我沒意見,你們小倆口開心就好。”
陸東雲總算松了一口氣……
不過,真的好想結婚喔,他好想把他的野猴子娶回家好好疼愛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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